《被妖怪盯上怎么办》橘*鸟

9、第 9 章

　　叶楼打量眼前有些破旧的商住楼，墙面上攀爬着密密麻麻的爬墙虎，约莫四五米高，绿绿葱葱的一大片，周围寂静无人，唯有风吹起树叶的哗哗声。

　　他浑身一抖，打了一个寒战，急匆匆地迈开脚步，按着纸张上记录的地址寻找道士的办公位置。

　　商住楼的环境卫生一般般，楼道较为逼仄，内部装饰有些陈旧。

　　叶楼左拐右拐，来来回回走了两遍才终于找到了道士给他的房号，敲了足足三分钟的铁门，才总算换来对方不耐烦的应答。

　　“不是说听到了吗？敲敲敲，急着投胎吗？”开门的人骂骂咧咧地抱怨着，目光充满了不善。

　　叶楼战战兢兢地站立着，像幼儿园小朋友被老师罚站一般，可怜又乖巧。

　　留了一把小胡子的老头精神矍铄，个子矮小，约莫一米六几，说话还要仰视叶楼，见来人这胆怯的小模样，窜起来的火苗吱一下消了大半。对方可是找上门的客人，老头适时收起了怒容，侧身让人进门，沉声问道：“你就是那个说撞见鬼的叶先生？”

　　无暇打量屋内乱七八糟的八卦摆设，以及各种从未见过的道具装备，叶楼连连点头，不厌其烦道：“是是是！我真的看见了，他穿着红色的外袍，七孔流血，样子非常凶残！陈大师！你有没有法子收了他？”

　　老头左手握成拳贴在腰背后，另一手抚了抚下巴上的小胡子，眯起了眼睛，一副认真沉思的模样，颇有道士高深莫测的风范，气势很是唬人。

　　叶楼屏住了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老者，盼望对方点头应允，立刻收拾装备上门作法。

　　然而这位陈大师沉吟片刻，并未有所动作，而是开始细细上下打量叶楼，直到把人看得头皮发麻才沉着脸严肃分析道：“我看你脸色苍白，眼袋乌青，恐怕身上沾染不少邪气，哪怕我现在上门抓掉那鬼，你这种状态仍旧很容易被别的鬼缠上。”

　　叶楼脸色难看了不少，开始疑神疑鬼起来，明知周围没有动静亦无他人，仍旧紧张兮兮地左右观察，才悄悄地凑到老者身边，有些不自在地低声道：“那个，大师，我最近总是频繁地做奇怪的梦，会不会是被别的我看不见的东西缠上了？”

　　老者偷瞄到叶楼瞬间被染红的脸颊，顿时意会，“年轻人精力旺盛，做那种梦也属正常。”

　　叶楼拼命摇头，不得不甩开薄脸皮，解释道：“不正常不正常！缠着我的那是个男人，每次我都被压得死死的。”

　　老者的人生观价值观被狠狠地刷新了一把，严肃的老脸抽了抽，压下心中纠结，“那真是委屈你了，有可能是鬼压床，我要看看你屋内布置和环境才能确认情况。”

　　叶楼：“……”也不委屈，其实挺爽的，就是容易腰酸和肾虚这两点不太好。

　　老者不知叶楼心中吐槽，动了动鼻子，眯起细小的眼睛问道：“你确定缠上你的只有那只七孔流血的小鬼？会没有其他的？比如——成了精的妖怪？”

　　叶楼毛骨悚然地抱紧自己，只觉浑身发寒，“不不不会吧！我没有见过什么要妖怪啊。况且那只小鬼缠上的其实是我的新邻居，不不不，他们好像认识，我的新邻居还能命令那只小鬼给我收拾房间！”

　　老者从事抓鬼算命这行十几年，清楚这世间能真正看见鬼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是疑神疑鬼的人被自己的幻想吓到。他过去遇上不少患有臆想症的病患，万事小心为妙。鬼皆因怨念和执念而生，性本恶，只会祸害人间，怎么有商有量还帮忙收拾房间，这叶先生该不会有病吧？

　　老者脸上的神情越发怪异，眼神更像看着一个精神病患者。他不着痕迹地踱步退开两步，手里自然地提起桌面上一个陈旧的铁制葫芦，约莫两个拳头大小，非常适合作自卫武器。

　　“既然小鬼缠的是你邻居家，那他为何会跑到你家来？”老头一边摩挲着手中葫芦，一边试探道，试图考验叶楼的逻辑思维是否清晰。

　　叶楼对眼前之人的举动毫无所觉，滔滔不绝地将自己这几天的奇遇说出来。

　　两人一问一答，矮小老者渐渐放下戒心，确认叶楼是个正常人，才放下铁葫芦，慢悠悠地坐下泡茶，安慰道：“根据你说的情况，这小鬼不一定有害人之心，要不然你邻居早就死于非命了。说来，这着实罕见。不过，也有可能小鬼的道行不够，又或者你邻居也是一位高强的道士。我要去看一看才能确认情况。”

　　叶楼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恨不得现在就拉着大师去他家里看看。

　　然而老者依旧不疾不徐地泡茶，压根没有动身的意思，暗示道：“和鬼打交道有伤人的阳寿，做我们这行的人都不容易。不想看到有人被害了去，想要帮忙，可是啊，我们的能力财力都有限……”

　　叶楼虽然宅，情商不至于低到听不出其中意思，连忙道：“驱鬼不是义务之事，要收钱也是理所当然的，陈大师你开个价，我斟酌着能不能承担，要是可以，一定不会亏欠陈大师的。”

　　老者闻言，笑道：“叶先生是个懂事理的人，只是驱鬼这种事危险性不低，而且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这样吧，我先去看看，作法前我先收三成，也就是三千，等事成以后，再收剩余的七千。你考虑考虑。”

　　叶楼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对于这么干脆利落又爽快的客人，陈大师也相当爽快，将热茶推到叶楼面前，便立即起身开始收拾装备。

　　叶楼默默地握紧了拳头，目光跟随着陈大师的身影转动，满眼充满光明的希望，见大师把东西收拾好就急忙站起来，乖巧地接过沉重的背包。

　　陈大师对于这么主动又懂事的客人表示无话可说，实在太乖巧太少见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再度踏进熟悉的小区，叶楼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打量身边的陈大师，看看对方对小区的风水是否有高见，结果陈大师看都没多看两眼，直直往叶楼指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沉默是金，一句评价都没有。

　　一走进电梯，叶楼就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连心跳都加快了，诺诺道：“大、大师，我、我之前在这电梯里遇见那只小鬼……”

　　陈大师眼角一抽，默默后退一步，伸手将叶楼紧紧抱在怀中的装备包扯过来，拉开拉链，扯出一个八卦罗盘，置于掌中打量。

　　叶楼缩着脖子，紧张兮兮地侧目偷看罗盘上的指针，见指针像个陀螺一样不停转啊转，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感觉寒意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顿时浑身汗毛倒竖。就连陈大师见状都不免倒吸一口凉气，眼睛圆瞪，眉头紧锁。

　　陈大师活了五十多年，当道士也有十多年，这种状况却寥寥无几，每次遇上必定凶险异常。他立即便后悔自己接了这单生意，毕竟多少钱都比不上自己的性命啊！

　　“小、小兄弟啊，此乃极煞之象，这鬼的道行恐怕比我这老头子高强不知多少倍，我是真没办法了，这生意我接不了。”陈大师见电梯快要到达目标楼层，慌手慌脚地按了一楼的按钮，同时死死地压住关门键。

　　叶楼紧紧抓住陈大师的衣袖，哀求道：“大师，大师，你先试试吧！加钱，我给你加钱，三万怎么样？”

　　陈大师丝毫不受引诱，坚决摇头不答应，“不是我不想帮你啊！上次遇到这种状况，我师父强行做法的时候，当场挂掉了！我一把年纪了，你还是找找别的道士吧。实在不行，你还可以搬走啊！”

　　电梯”叮”一声，达到楼层，电梯门没有受到关闭键的影响，依旧自动打开。

　　叶楼一脸心死，似乎在思考陈大师的真实性。上次遇到这种情况，居然死人了！这是多么严重的情况！那小鬼的修为到底多高？

　　他越想越害怕，手脚冰冷，如坠冰窟。

　　更让电梯内两人畏惧的是，电梯门一直开着，两分钟过去仍没有要关闭的征兆。不管陈大师如何拼命地按关门键，电梯门仍旧大大地开着。

　　又两分钟过去，电梯门没有丝毫动静。

　　想到无数电梯忽然下坠的事故，叶楼不假思索地冲出去，站在结实的地板上，回过身来对陈大师喊道：“快出来，这电梯有故障！”

　　陈大师仿佛被抽干了力量一般，失去之前的精神矍铄，像个年迈的八十岁老人，颤巍巍地踏出一步。

　　就在此时，原本没有丝毫反应的电梯再度”叮”一声，电梯门诡异地自动闭合。

　　电梯内外的两个人都脸色煞白，愣了两秒，纷纷伸手去按电梯的开门键，然而电梯门丝毫不受影响，直接就关上了。

　　叶楼原就苍白的一张脸变得更加苍白了，像极一张毫无瑕疵的雪白纸张。他瞪圆了眼睛，看见电梯显示的楼层在跳动着变化，紧张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18，15，11，5……

　　这、这是下坠的昭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