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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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楼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拼命摇头，我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都听不见！
感受到叶楼对自己的排斥，肖旭退后两步，和叶楼保持了些距离。
眼前的叶楼与过去相差甚远，内向又寡言，还有社交恐惧症，想要接近他取得信任，需要遵循渐进，意图太过明显的亲近只会让他难受地胡乱推开。
肖旭还不知道叶楼经过天枢这接连几日的身体改造，现在已经能看见鬼了。他只把对方的畏惧和排斥都归结于性格方面。
于是乎，并不狭小的电梯内，出现一副怪异的场景——一人一妖一鬼分别占据着三个角落，默而不语。
电梯中途没有停顿，一路直下，最后停在了一层。
电梯门一开，叶楼就急冲冲地狂奔出去，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楼门口，向小区大门飞速前进。
肖旭望着叶楼远去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转身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叶楼用他这孱弱的小身板足足跑了半条街才停下来，双手撑住膝盖，喘息不断。那只鬼应该是缠上了新搬来的人家，不！也可能是那新搬来的将那只鬼带了过来！
作为邻居，就算隔着廊道，也不过是两墙之隔，那红衣鬼怪很可能会穿过来！
叶楼越想越是毛骨悚然，害怕得连家都不敢回了。
从前他是一本正经的唯物主义者，现在不过一个白天的时间，过去的世界观就被彻底扭曲，叶楼表示无法接受！他如此爱戴党和人民，如此推崇和谐社会，怎么能被封建迷信取代？
叶楼垂头丧气地打量四周，他很宅，也从未在市区里见到过寺庙，反而郊外和村里比较常见。
再不情愿，叶楼也要为自己做打算。外面租房不是个办法，第一住不惯，第二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第三这房子买了几年也住了几年，心里舍不得。况且叶楼手头上的钱并不多，买商品房的费用几乎用尽了他的存款。
这个二线城市里，大多数有能力的人都搬到了市中心。村里建设落后许多，配置也相对低些，叶楼的亲戚们都有些能耐，要不去了一线城市定居，要不也和叶楼一样搬到市中心，乡下里已经没亲人在，他几年没回去看，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儿。
叶楼灵机一转，想到了乡下那位名声大噪的老神婆。
秉着试一试的心理，叶楼花了一百多的打车费回到了熟悉的乡下。
路还是熟悉的路，入目的不少建筑都变了样，很多被翻新或重建。
叶楼按着记忆找到了那家中型寺庙，里面日久失修，光线昏暗，气氛比他撞见鬼的楼道还要阴森可怖，害得叶楼好几次都想夺门而出。
高大威武的神像位立庙中央，面容庄肃。神位旁坐着一位年过半百的垂暮老人，头发斑白，背脊弯曲，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像一朵皱巴巴的老菊花，没有一丝生气。
叶楼真心觉得她比红衣少年鬼更像一只鬼……他用手掌抚平手臂上立起来的鸡皮疙瘩，他上前两步轻声唤道：“婆婆？”
老人闻见叫声，这才徐徐抬起头，动作缓慢，如同纸片人。
叶楼被自己的联想吓得脚底生冷，急忙道：“婆婆，这里有护身符卖吗？或者一些驱鬼的宝器？”
“你、被、妖怪、缠、上、了。”老人一字一字非常缓慢地说着，每个字都咬的重重的，也不是问话，而是陈述句。
叶楼心里凉了一大截，他以前是从不信这一套，这下子也是被逼急了，没办法才来求解救办法，态度上并不算虔诚，却也恭敬。
“婆婆，没有妖怪，那是……一只鬼怪，是鬼，真的，他有时没有脸，有时又会冒出一双眼睛。他、他不是缠着我，而是我、我的一个邻居，他被缠上了。我想帮他，也帮帮我自己。”叶楼压下心里发毛的那股寒意，坐在老人的对面，紧张地看向对方，一五一十地交代怪异遭遇，就盼着眼前这老婆婆如隐居高人一般，给他指点迷津。
老人睁着一双混沌的眼睛，像隔着一层灰白的黏膜，那幽幽的目光把叶楼看得如坐针毡。
“你命格极好，又有贵人相助，遇事不必惊慌，自会有人护你佑你。若你实在不安，便虔诚求神，自会有神保佑。”老人抬起颤巍巍的手臂，指了指一旁的香火蜡烛，接着说：“给神台上个香，扣个头，加些添油钱即可。我这儿不卖东西，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地方。”
老人家说了这么长一段话，气都有些喘了，苍老的手掌不住地给自己顺气。
叶楼急忙按着老人说的话，虔诚地点香下跪拜拜，掏出揣口袋里的软妹币，只剩下五百块，其他都放进添油的钱箱里，足足有近千元。
这是父母死后，叶楼难得一次虔诚地下跪祷告。
老人看见好多好多张粉红大钞被塞进钱箱，顿时有些懵，没料到这孩子出手如此阔绰，看来是真的遇上麻烦，心里不安。
可老人左看右看，只看到叶楼像个小金人一样，身上散发着闪亮亮的金光，简直跟厚实护甲一般将人圈住。哪怕被鬼怪缠上，也必定是对方吃瘪。这般功德无量之人岂是那么容易遭遇厄运？
老人自幼有眼疾，许多东西都看不清，却能看到普通人看不见的景象，或者说气流。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气，有黑的，有白的，有金的，有紫的，各不相同，各有差异，可大部分都是颜色参杂斑驳。甚少像眼前这人，金灿灿得像个小太阳……简直，简直就是天神下凡！
老婆婆忍不住再度安慰：“妖怪与人不过是皮相之差，他不一定是来害人的。”
叶楼感觉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心道自己碰到的真是鬼怪不是妖怪，这婆婆怎么硬要掰什么妖怪。
“婆婆，寺庙不都有护身符吗？我不买，能求两个吗？”
老人见叶楼听不进耳，便停住了絮絮叨叨，从一旁的盒子里抓出五个护身符递给叶楼，动作一如既往地慢，像极了疯狂动物城里那只慢吞吞的树赖。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愿意多听听老人家的话。呐，给你五个，保管你平平安安，活过一百岁。”老人家不知是寂寞还是本就唠叨，嘴里说个没听，“你这命格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最最最好的，绝对逢凶化吉，安心吧。”
叶楼也许久没听人这般絮叨，竟难得的认真倾听，双手恭敬地接过护身符后还微微鞠躬表示感谢。
回想自己这二十几年，没有大风大浪，过得还算平顺，唯有父母意外去世仍是他的心头刺，其他一切都好。
大概外在安慰和自我安慰起到了作用，叶楼心中的不安确实消散了不少，笑着告别道：“谢谢婆婆，那我先走了。”
老人没反应过来，直到叶楼走到庙门口才招手喊道：“你不是要买驱鬼镇宅之类的东西吗，我这有个道士的电话，你可以打过去问问他。”
叶楼收住了脚步，转身回来，接过老人递来的一张皱巴巴纸条，上面写着：张师傅132XXXXX。他将号码记到了手机上，把纸条重新放回老人手中，再次道谢：“谢谢婆婆，您多保重，我走了。”
叶楼打了个电话过去，发现这所谓的张师傅是隔壁村的一位大叔，经营一家卖香火蜡烛的店铺，兼职道士，上门给本地人做法术。听闻叶楼远在市中心，他表示爱莫能助，只能提供一些驱鬼的器物给叶楼购买。
想到身上只剩下可怜的五百块，叶楼只能尽力将经费控制在三百多，毕竟他还有打车回家呢……
选了几样张师傅极力推荐的驱鬼‘神器’，叶楼信心满满地踏上了回家之路。
抱着胜利品归来的叶楼走进小区以后，心里再度升起不安感。这次他特意选了3号电梯，因为1号电梯出过故障，4号电梯承载过鬼，他能选择的只剩下2和3。
到了十八楼，叶楼战战兢兢地经过走廊，没再遇到新邻居以及那红衣少年鬼，躺在自家门前那袋小零食也不见了踪影。他暗暗给3这个吉祥数字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按照张师傅的吩咐，叶楼将护身镇宅‘神器’各就各位摆好，又在浴室大厅床头以及身上都放了护身符，那股心安的感觉直涌上心头。
纠结地摸摸手中特意剩下来的护身符，叶楼决定送给新邻居，希望对方也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身上揣着一个护身符，手里又握着一个，叶楼感觉一切都无所畏惧！坚信那红衣鬼怪不能伤害自己一分！
可当他走到邻居门前，抬起的手掌迟迟都无法落下，社交恐惧症又犯了，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敲门。
叶楼不想和新邻居面对面，那个男人浑身都是荷尔蒙，直面对他时有非常强烈的压迫感，就像对面站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凶猛的野兽，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咬断你的脖子。叶楼的小心肝和小身板完全承受不住，对方给他的那种感觉就和梦里被强迫一般，让人无力反抗。
不知怎地，叶楼竟然把新邻居代入到了春|梦里那个身影中，那修长的身高那结实的体型，竟然意外的贴切！
叶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得脑瓜子都在冒烟，耳朵红彤彤的。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叶楼出门时的勇气随着时间消散，最后选择用红绳将护身符系在了邻居的门上，便像矫捷的小兔子般一溜烟冲回自己屋里，不像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倒像做了坏事而逃窜的小偷。
时间前移十分钟，肖旭听着门外动静，早早双手插在裤袋里，隔着门板站立在玄关处，静静地一直盯着门外的叶楼，直到看见对方留下护身符便仓皇逃跑的样子，一直面无表情的神色蓦然有了变化，唇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忽然觉得这样的叶楼挺可爱的。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那些护身符和神器起了作用，叶楼听到邻居门响动的声音就立即趴在门眼上偷看，可惜角度不对，根本看不到对方的位置。他只能悄悄开门探头偷看，见到那高大男人已经拎着明黄色的护身符走进屋内，拳头外只露出一条细细的红绳子，而他的身后竟然不见了那只红衣鬼怪！
叶楼深深呼出一口气，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地，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
然而，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安心得太！早！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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