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你,所以不再见你》汤雨亭

1、因为爱你,所以不再见你

　　羽坐在这间熟悉的西餐厅里，凝神望着窗外闪烁不定的霓虹灯。面前的卡布其诺已经凉了，微微抿了一口，微酸且涩，让她又想起了扬……
　　去年的夏天，羽还在一家大型的网络科技公司做大客户经理，羽当时正在跟扬公司洽谈业务。本来差不多签约了，但是一次吃饭时对方那个主管经理对羽动手动脚的，羽忍无可忍当即拂袖而去。结果那个经理为了报复，硬是不肯签约。羽气坏了，为这个案子她可是努力一个月，就这样失败了她不甘心。可是该怎么办呢？羽苦恼了。
　　从对方经理室出来后，羽在大堂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被簇拥着往外走，并听到职员叫他“总经理好”。羽忽然灵光一闪，几乎不假思索地追上去。在他即将上车时，羽把他截住了。
　　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羽，扬有点莫名其妙。
　　“小姐，你有什么事？”
　　“对不起，我是博网科技的客户经理张思羽，我有一桩业务需要和您洽谈。”
　　不悦地皱了下眉，扬冷冷地说：“那你先弄清楚该找谁谈再说吧。”说完转身正要上车。
　　羽情急之下连忙拉住了他的袖子：“总经理你先听我说。”
　　挥开她的手，扬正想发火，可是对上了羽那对透着恳求的大眼睛时，他忽然火气消了。迅速打量了一下羽，眼前的女孩约莫二十三、四岁，身材苗条，穿着白色套裙，显得干净利落，秀丽的脸庞微微冒着汗，美丽的大眼睛勇敢地直视着自己。她和所有的女客户经理一样美丽，但是比她们纯净、阳光，扬暗暗下着结论。
　　“我给你五分钟时间，你说吧。”扬的决定使羽喜出望外，也使随行人员颇为惊讶。
　　羽把事情经过大概向扬说了一边，扬边听边皱着眉头。终于，他对羽说：“明天下午三点，你带相关资料来我办公室。”
　　就这样，羽向第一次见面的扬争取到了机会。

　　第二天羽准时到达扬的办公室，开始了对这项合作的解说。她的介绍简明扼要，很生动，富有煽动力。过程中，扬一直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羽。
　　很快，扬拍板签约了，并且责成那个经理向羽道了歉。为了表示感谢，羽表示要请扬吃饭，扬爽快地答应了。羽不知道，为了赴自己的约，扬推掉了一个重要的饭局。
　　羽在这间叫做“蔷薇心情”的市内有名的西餐厅里订了位置，扬准时到了。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坐着，羽更清楚地看着扬的脸。他有一张很好看的脸，眼睛深邃而明亮，挺直的鼻子。年纪大概不会超过三十岁吧？已经是大型公司的总经理，这样的男人应该有很多女人喜欢吧？
　　看着羽盯着自己有点发呆，扬有点好笑：“怎么啦？我脸上有东西？”
　　羽羞红了脸，但是她仍然把自己刚才想的告诉了扬。
　　扬讶然于她的坦白，但是被羽这样美丽的女孩称赞着心里还是挺高兴的。羽的目光纯净而自然，并不象那些把自己当金龟的女人，扬和她相处很放松。
　　“其实，当时你忍一下早就签约了，毕竟他的尺度不会很过分，你为什么不？”扬不客气地问羽：“难道你不知道美丽是女人的武器？”
　　羽正色说：“我拿人工资，我出卖我的知识才华去达成目标。但是，我绝对不出卖自尊和身体。”
　　扬缓缓地说：“这样你会吃很多亏。不过，我欣赏你。”
　　羽迎上扬深邃的目光，心陷进去了。

　　之后，羽和扬成了朋友。两人都是亦动亦静的人，于是一起逛书店，看电影，听音乐会，打网球，游泳……扬发现羽和自己竟然是那么地契合，彷佛是上天为自己度身定做的那个人儿。而羽，早在第一次约扬时就芳心暗许了。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一年，羽急了。她明明从扬的眼里读到了对自己的爱意，但是为什么他一直不向自己表白呢？羽决定主动出击。
　　“下个星期五是我的生日。你有空吗？”羽的声音里有撒娇的味道。
　　“是吗？好，我一定抽空。”扬宠溺地说，心里已经在盘算着买什么样的礼物。
　　“那到时晚上七点在老地方见面。”那间第一次吃饭的西餐厅现在已经成为两人的老地方了。
　　扬点头答应了。

　　生日那天，羽早早就回家精心地打扮了一番，然后到老地方等着扬。
　　扬准时到了，刚坐下，便笑着说：“生日快乐。你今天很漂亮。”
　　扬的赞美令羽满心欢喜，但是她还是故意嘟着嘴说：“那你就是说我平时不漂亮？”
　　看着淘气的羽，扬笑着摇摇头：“你啊！真难伺候。好吧，那么我说你每天都很漂亮，今天特别漂亮。”
　　羽甜甜的笑了，扬总是这样宠着自己。
　　“你闭上眼。”扬说，羽顺从地闭上美丽的双眼。
　　扬招招手，餐厅里便响起了音乐，是生日歌。然后服务生推着一个蛋糕过来了，还有一大束花。
　　羽睁开眼睛，便看见扬含笑递过花：“送你的，喜欢吗？”
　　惊喜于扬原来早就安排好了，羽笑得象花一样。皱皱鼻子，她说：“如果是玫瑰花更好。”
　　扬不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羽：“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接过盒子，羽打开一看，是一条项链。白金的链子上穿着一个心型的钻石吊坠，很漂亮。
　　“我很喜欢，不过太贵重了。”羽认真地说。
　　“帮你戴起来好吗？”扬说着走到羽身边。
　　扬细心地把项链戴在羽光洁的脖子上，如此的亲昵动作使羽的脸泛起了红晕。羽仰头恰好对上了扬幽深的眼神，目光胶着着，扬的手不觉停留在了羽的脖子上。
　　羽瞬间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忍不住发出了轻微的叹息声。扬回过神，迅速收回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许个愿，吹蜡烛吧。”扬恢复常态说。
　　羽深深地看着扬，然后许愿说：“我希望能和我爱的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扬一震，无法面对羽火辣辣的目光，他把目光转向窗外。
　　羽有点失望。咬咬唇，她问扬：“我的愿望能实现吗？”
　　扬勉强笑笑：“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呢？”
　　羽缓缓地说：“我这个愿望只有你能帮我实现，因为，我爱的人是你。”
　　羽的表白深深撼动了扬，心痛苦地幸福着。他多么想过去紧紧抱着羽，对她说“我也爱你”，然后深深吻住她。可是……他不能。
　　扬痛苦地说：“羽，如果是其他愿望，我会尽力帮你实现。可是，唯有这点我不能。”
　　羽的脸苍白了。颤抖着声音，她问扬：“为什么？你不爱我？可是……”
　　扬打断她的话，沉重地说：“我不是不爱你，是我不能爱你。”
　　然后，羽知道了三十岁的扬已经结婚四年了。他的妻子是他的大学同学，跟他一起来到广东创业。可是，前年他的妻子不幸因车祸下半身瘫痪了!
　　扬无奈地说：“我爱你，羽。天知道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被你吸引了。你纯洁美丽，活泼有朝气，给我灰暗的生活带来如此多的乐趣。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拥着你幸福地过一辈子。可是，我没有资格。我结婚了，我的妻子瘫痪了，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幸福自私地丢下她不管。我会一辈子陪着她，这是我娶她时就许下的誓言，我会遵守我的承诺。所以，”扬伤感地对羽说：“我无法帮你实现你的生日愿望。我很抱歉。”
　　羽哭了，她趴在桌上痛哭失声。
　　扬很心痛，多想把她拥进怀里好好疼惜啊！可是他不敢，他怕自己的意志动摇了，所以只能在旁边看着她哭。
　　羽的哭声渐渐小了，扬柔声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要，我要一个人静一静。”羽任性地说。
　　扬不敢把她一个人留下，他结了帐，拉起羽就走。
　　把羽送到她住处，扬正想走，羽忽然抱住他，哭着说：“扬，我爱你，真的好爱你！我们一起好不好？我不介意你结了婚，我真的不介意。我们可以不让她知道，那就不会伤害她了。”
　　扬的眼眶都红了。“傻瓜，那会伤害你自己的。”
　　“我不管，我只要你。”羽任性地哭着说。
　　扬再也忍不住，紧紧抱着羽，他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热烈而带着绝望，撕裂着扬的心。
　　良久，他放开她，沉声说：“我不能这样做，这对你不公平。你还年轻，你会遇到更好的。羽，祝你幸福。”
　　扬转身离开了，羽倚着门绝望地哭泣着。
　　羽后来打了很多电话给扬，他没有接，只是回了她一个信息：因为爱你，所以不再见你。
　　羽只能藉着他送的项链来思念他。她在那家著名的珠宝店看到了一模一样的项链，于是她得知这款项链有个好听的名字——爱恋的心。
　　情不自禁的羽后来还打听到扬的住处，偷偷地去守望他。远远地，她看见扬推着妻子的轮椅在花园里散步。一阵风吹过，扬蹲下身子帮妻子细心整理了一下衣服，并且把她被吹乱的头发顺到耳后，他的妻子则温柔地看着丈夫。画面异常温馨，羽的心震动了。流着泪，她默默地离开了。
　　羽也回了一条信息给扬：因为爱你，所以放弃你。祝你和她永远幸福。
　　羽再也没有找过扬，只是，她还是常常独自一个人来到这间西餐厅，点一杯自己常喝的卡布其诺和他最爱的蓝山咖啡。烟雾缭绕中，她仿佛又见到扬坐在对面，温柔地对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