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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无言暗将红泪弹 ...

  •   朔风吹散三更雪 ,杀阡陌回到寝殿的时候雪终于停了。
      长夜却还未尽。
      杀阡陌一把抓起案上的酒壶就往嘴里灌,腹中烧开的热度却逼得人心更是坠入冰窖,那墨衣上纠缠的白衫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挥之不去,好你个单春秋竟胆敢在殿中风月无边,还说什么永远会护着我,你就是这么护着我的……竟然和她……和她……
      杀阡陌猛地扬手将那酒壶砸在地上,这事堵在心里全是难受,偏偏又找不到个办法,全拿着手中的酒壶撒气。
      “噼啪”的碎裂之声在这死寂寒夜格外刺耳,自己也是一惊。
      这……这是……干什么?
      他略略后退,红袖中探出的白皙指尖摸索着案边颓然坐下,望着那一地碎裂当真觉得自己如此好笑。
      那人要如何与自已又是何干 。
      可是……
      修长的手紧紧拽成拳,自己这般难受又是为了什么?身侧的白梅落满了雪,被沉甸甸地压着,在这个夜晚再也无法如此多娇。
      他的目光带着惆怅,多想一醉解千愁,可偏偏自己千杯不醉。
      没有醉,没有醉的话他就必须要给自己的难过找一个理由。
      杀阡陌不想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牵绊住,他厌恶这种连自己的心都无法掌控的局面。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理由,足以让他失了态。
      头疼欲裂,是为了小不点吗?为了单春秋没找回她,是吗?
      一定是的,杀阡陌慢慢低下身去,顺滑的紫发倾泻而下,伏在桌案上将自己埋入臂间,这世上只有她一人能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失了态,这次也是一样……
      被这纷乱的事情惹心绪不宁,靠在自己的臂间微微闭了眼,真的是累了。
      远处那一片纯色之中护法殿微微一角在脑海中不断起伏,明明理清了一切可还是觉得难过。他喃喃开口,那些翻涌上来的话一字一句,“我什么都没有了,琉夏走了,小不点没了,连这功力也失去了……单春秋,如果连你也……,”方才被淋漓四散酒液洇湿的衣襟越发透体,紧紧蜷缩起臂间,“那么我……还剩什么?这空荡荡的王位吗……”
      寒冬之中北风呼啸,原来这天可以这么冷。

      马色分朝景,鸡声逐晓风。已到天明。
      被放下的纱帘挡住了一室光线,榻上墨衣之人昏昏沉沉之间依旧剑眉紧蹙。轻纱微动,子玉轻轻挑了纱坐于他的身侧,见他面上这般,便探手抚上那紧蹙的眉间,女子的声音低低而起,好似怕惊扰了他:“这是何苦……”
      说完自己也是笑起,你是何苦,而我……又何尝不是。
      世间最苦的莫过于永远都在追寻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人事。可惜道理人人懂,却都无法免俗。
      他们都是一样。
      眉间突如其来的温度一下揪紧周生神经,谁?
      单春秋猛地睁眼翻身压住那道白衣的影子,出手一下便扼住她的颈,真是大胆,竟然还有人敢擅闯护法殿。
      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在看清眼前之人的瞬间莫名惊讶,“你……怎么?”
      子玉咯咯笑起,抬手一点一点绕住他的后颈,“师兄好糊涂,是你让我来的啊!”
      我吗?怎么会……难道说……
      单春秋紧盯着子玉努力回忆,半响,所有的记忆才慢慢汇聚,又见俩人衣冠整齐,这才舒了口气,还好……没有发生什么糊涂事。才稳了稳心神,那刚被放下的心一下又吊了起来,如今俩人的姿势何其不雅,若被人看了去……慌忙拉开她的手坐起身来,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先嗅到了自己残留着的微醺酒气,果然,他不该饮酒的。
      看着单春秋的动作,子玉的目光一下就黯了。
      “子玉,对不起,师兄方才……”
      子玉淡淡一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起身转出屏风便听得沏茶的水声传来。
      单春秋起身整了整衣袍,片刻子玉便端了茶奉于他的面前,“先喝口茶醒醒酒吧。”
      “好。”
      单春秋揭开茶盏,却皱了眉,茶烟淡淡,天香的味道。
      “子玉,重沏一杯白梅吧。”
      子玉的表情难掩失落,“师兄,不过只是一盏茶。”
      单春秋默然,是啊,不过只是一盏茶……
      抬起手略略饮了一口,入口甘甜,可他咽不下去,最后还是将那盏茶摆于桌案上。
      一手推开门,殿外旭日东升,冷冷的空气中萦萦绕绕全是他所熟悉味道,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
      单春秋深深吸气,白梅香。
      他的眼中只有白梅怒放,哪还看得见此时站在门口的自己恰好挡住了照耀进殿中所有光亮,他留给她的只有身后的一片暗。
      子玉望着那茶盏中天香沉浮,垂首沉默半响,终究还是不甘愿,一步一步走近他的身后,“师兄,杀阡陌的心里只有花千骨,你是知道的。”
      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许过杀阡陌一个天下,让他君临六界,手握乾坤。他们并肩赢下魔界,攻下妖界,直到杀阡陌遇到了花千骨,他这个七杀大护法就再没有赢过一场战,最后连杀阡陌也输了。
      单春秋无话可说,偏过头去无奈笑了一下,却一下瞥见了窗下一袭重墨。
      昨夜一窗之隔,多少游丝乱。

      自己的披风怎么在这外头,真的醉了。
      刚想唤了下人过来收拾,突然便想起了什么…… 等等,这披风不是应该……应该在那红衣的身上吗?

      此时此刻。
      瑶依还未走入亭中,却先看到脚下碎裂的瓷片,很浓烈的酒味,在杀阡陌无数个疲累的夜晚,就是不停地靠着这样的烈酒提神。
      “瑶依参见圣君。”边开口边是皱眉。呵气成霜,这亭中又是四下漏风,这般睡一夜怕是要病的。
      那红衣伏在桌案上面色很是不好,无力地微微支起身,眼光顺着瑶依而去,望得却不是她。
      她的背后空无一人。
      怒气瞬间而起,挥袖之间当那案上杯盏器皿纷纷扫落。
      杀阡陌一夜未眠,强撑着精神到现在就是盼着那人一如往日早早地来给自己请安。看来,杀阡陌冷冷笑起,自己真是可笑,如今高床暖被,美人在怀又岂会想到……皓齿紧紧咬了唇,岂会想到自己。
      激烈的情绪惹得身上越发难耐,周身冰冷困乏一声一声不住地咳起。
      “圣君……”,瑶依赶紧拍着他的心背为他顺气,离得近了这才发现红衣袖下那淋淋血迹。
      到底出了什么事?
      取了自己的丝帕便要为他包扎伤口,才一触手立时一惊,也顾不得僭不僭越,探手过去覆于他的额上,立时便唤人去请单护法,竟是发起烧来。
      “不准叫他。”
      “圣君息怒,护法心系圣君,此事……”,瑶依的话还未说完,就突然被打断。
      “心系本君……哈哈……”,杀阡陌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话,哈哈笑起,“只怕单大护法此时无暇顾及本君……”,越说越带了气。
      “可是,圣君……”
      “本君说不准叫就不准叫。”
      不能来,不能来,不想见他更不想叫那人见着自己如今这般。他是傲睨九天的王者,曾经日月山河通通握于一手之间,那么的不可一世,可如今……
      难受地滴出血来的事实。
      那绯瞳之中愈发难过。难道……曾经的七杀圣君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
      浅浅天光,冰雪渐融,依旧是那株白梅,多姿婀娜。
      什么都没有变,除了……自己……
      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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