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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ISI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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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从画展出来。画展地点离他家很近,他一路走,冬日的雪花扬扬洒洒,落了吴邪满身,又添了几分寒意,但他也懒得拂去。这边是繁华的商业街,高楼上巨大的荧光屏幕播放着广告,中午也会有新闻。声音却被完全淹没在汽车公交的喇叭声中。吴邪在马路边等着绿灯,有些心不在焉,红灯被绿灯取代,他走上斑马线,无意间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字。
却突然迈不动了步子。整个世界的喧嚣以光速,从他的世界里脱离。他坠入一个寂静无声的世界。似乎连时间也静止,漫天的雪花停止了飞舞,红绿灯也再也不会变换色彩,车辆也不再行驶。
整个世界,以那个屏幕为黑洞中心,飞快地塌陷,被席卷如永无天日的黑暗中。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巨大的屏幕,已经看不到已经变红的人行道灯,也听不见身边响起的巨大喇叭声,好几辆车的司机破口大骂着飞转方向盘,险险地擦着吴邪闪过去。
他如同石碑,笔直僵硬地伫立在人行道的中间,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上的几行字,瞳孔却是涣散无对焦的。
2014年12月21日12;21分。吴邪失去了听力。
之前他就已经去看了好几次医生。因为画耶稣像的时候他就经常发现没放音乐耳边却出现音乐声,或者放了音乐却安全听不见的情况。医生诊断的是精神压力过大与过度疲劳造成的听觉神经混乱,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避免受一些过大的刺激,感情波动也最好避免。
然而在他的画展开展的第一个中午,在离画展处两百多米的十字路口,他终于彻底地,陷入了寂静的世界。
他第二次绿灯的时候,被好心人拉到了马路对面。他依旧失了神地看着屏幕上的字。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暮日已经西沉。他仓皇地用最快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家,碰地甩上大门,就蹲下来,抱着头开始痛哭。他从胸腔里发出最悲怆的嘶鸣,感觉到到喉咙里的腥甜,泪水从布满血丝的眼中源源不断地流出。但他,什么也听不见。整个世界寂静地仿佛已经死去,他被
抛弃在世纪末寥无人烟的荒原上。
“中国新华社驻外战地记者团队遭ISIS绑架”,而屏幕上那张模糊的照片里,有一个他永远不会认错的身影。
张起灵。
吴邪哭得眼眶都干涩了仿佛再也没有眼泪可以流出来。他已经近十个小时没有进食了,胃又开始绞痛翻涌,胃酸上涌让他的整个舌头都是苦涩的。然而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一只手把胃药和温水递到他面前,再也不会有一个人眉眼带着关切让他吃下药喝粥。
经过方才一番歇斯底里,吴邪有些力尽,撑了两下才成功从地上爬起来,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到冰箱旁。他还不能死。他就这冰牛奶吃下了胃药,因为受到冰冷的刺激,他的胃又一阵抽搐,绞痛几乎让他站不稳。这让他不得不放弃冰冷的食物。然后用微波炉热了一碗粥,食不知味地喝完了。
慢慢冷静下来,虽然张起灵生死未卜,但既然说明了是绑架,那么暴徒必然是有所图的。而ISIS里面的贪婪之辈必然是想要钱。吴邪这些年来还算是挺有积蓄,但在这种事情前,他的所有的钱与赎金相比必然是杯水车薪。
他的两套房子,一辆车子,和所有的画,加上信用贷款,向朋友和家里人借。吴邪大致算了算,自己三千万还凑得齐的。怕就怕绑架他的暴徒狮子大开口,要的不是三千万人民币而是三千万美元。那估计只有巴菲特赎得起了。吴邪平了平思绪,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理性。他打开平板电脑搜寻关于ISIS的所有消息。
网络上充斥满了ISIS绑架中国记者的消息,但每一条都大同小异,并无法给吴邪提供什么有助益的信息。他有些烦躁,这时那句寓言突然浮上了心头,只有相携的手中,才有希望。吴邪想到这,突然恢复了一点点信心。他现在就想定一张去伊拉克的机票。可是他知道无头苍蝇一样毫无准备地去只能是送死,况且他现在还是一只聋的无头苍蝇。毕竟张起灵是国家名义派遣的战地记者,国家这边不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当然不可能为了几个战地记者开战,但坐视不管势必受到公众舆论的谴责。如果国家能够提供赎金并且派人去解救或许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吴邪想到微微松了一口气,关心则乱,方才是他太失态了。明明答应了张起灵照顾好自己的,却把自己弄成了这么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