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传说》残废

5、fifth night

　　夏宇就站在楼梯的上面，最显眼的位置，却没人注意到亚利顿的大少爷的到来，连特别黏自己的沙耶也没发现自己。
　　夏宇看到管家背对着自己站在楼梯下面，他咚咚咚跑下去，拉住管家。
　　管家有些僵硬的回头，看到夏宇，温和的说：“少爷终于醒了吗，您睡的可真久。”
　　“瓦格……怎么没有喊我起来，今天的宴会不是很重要吗？”夏宇皱起了眉头，感觉很不安。
　　“少爷，是夫人吩咐的不让我们打搅您休息。”
　　“怎么可能？”夏宇不信平时从不关心自己的母亲今天会这么好心。
　　他放开管家，快步走进舞池，这是非常失礼的行为，在舞蹈还没结束的时候独自闯入舞池，但没人阻止夏宇，就像夏宇没存在似的。
　　夏宇来不及在意这些，他快速的找到了自己的母亲。
　　美丽的夫人正在和自己的丈夫跳舞，旋转的舞姿让她看起来非常高贵
　　“母亲！”夏宇拦住了两个人，西尔夫人停下了脚步不解的看着夏宇，夏宇的父亲走到在她的旁边曲起手臂，西尔夫人自然的挽起，夏宇看到父亲，赶紧行了个礼：“父亲。”不苟严笑的亚利顿家主微微点了一下头。
　　“夏宇，睡的还好吗？”西尔夫人温柔的低下头，询问夏宇：“在学校累坏了吧，看你睡的很熟，就没忍心把你叫醒。”
　　周围跳舞的人完全不受突然停下的两人的影响，在轻快的音乐中优雅的挪动，但不知为何，都巧妙的避开了交谈的三人，整齐的舞步，一样的节拍，连挪动的距离都如同被精确计算般的一模一样。
　　“……母亲……”夏宇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那张温柔的笑脸和世界上所有疼爱自己儿女的母亲一样和蔼，但却让夏宇硬生生的在温暖的大厅里打了个冷战
　　“恩？难道还没睡醒吗，小宝贝儿？”西尔夫人笑着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顶，柔软的语调带着藏不住的溺爱：“再睡的话可要小心晚上睡不着觉。”
　　“沙耶和夏历还在对面吃东西，你可以去和他们玩。”
　　夏宇死死的盯着母亲，没有动。
　　“怎么了，你有事说吗？”西尔夫人耐心的看着夏宇，脸上的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没有。”
　　“那就去吧。”
　　“去吧。”印象里从未笑过的父亲露出和母亲一样的微笑，将他推离至餐桌的方向。
　　母亲没有责备自己突然闯入舞池的行为。
　　母亲并不因为自己无礼的看着她而发怒。
　　母亲关心着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朋友。
　　母亲在温柔的对自己微笑，和父亲一样。
　　父母关心着自己的儿子，多么温馨的场景啊。
　　夏宇转身离开，浑身都在颤抖。
　　在那一瞬间，夏宇像是不经意的问：“母亲，您说的今晚要来的那位‘客人’在哪里呢？”
　　“亲爱的，你真的睡糊涂了啊，那位尊敬的客人就是你啊。”
　　夏宇回过头，父母微笑着看着他，温柔的笑容和周围正在跳舞的人一样，就像是粘贴上去的。
　　“夏宇！”沙耶发现了他，高兴的朝他叫喊，温柔的笑容是那么的诡异。
　　“哥哥，这里有你喜欢吃的东西哦。”从来只会和自己争东西的夏历给自己端了一盘糕点，温柔的朝自己微笑。
　　穿着黑衣的仆人恭敬的弯着腰，温柔的问：“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夏宇急促的呼吸，恐慌在一瞬间将他完全淹没，他惊恐的不停后退，直到脚后跟抵到了台阶。
　　他僵硬的转过头，站在楼梯口的管家温柔的看着他。
　　所有人的面容，都带着温柔的微笑，注视着自己。
　　一切都被暂停——没有音乐，没有舞姿，没有嬉笑的声音，泉水停止流淌，灯光不在发亮。大家停下脚步，停下话语，停下了呼吸，无一例外的将最温柔的目光投向夏宇。
　　“夏宇/少爷，你/您想要什么呢，我们都可以满足你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直站在楼上的青年愉悦的咧开嘴。
　　“哒，哒，哒，哒……”青年不急不缓的走下楼梯，高高的鞋跟在台阶上敲出清晰的响声，在安静的大厅里有节奏的回荡。
　　黑暗在他的身后蔓延，渐渐的，吞噬了昏暗的大厅，一双腥红的眼睛在黑暗里如同玛瑙一般美丽。
　　他停在倒数第二个台阶，垂下头，看着狼狈的少年，纤长的睫毛微微落下，遮住了隐藏在眼中的颜色。
　　台阶下，恐惧的少年逃避的用手捂住脸，蹲着身子，将头埋入膝盖间，浑身都在颤抖，看起来十分可怜。
　　“亲爱的，你为什么要害怕呢，这里是你的家啊。”青年弯下了腰，像是不解一般的问着夏宇。
　　夏宇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他不敢抬头，怕一抬头，便看到的是一张被粘贴上去的如同复制的温柔的笑脸，嘴角一模一样的弧度就像是在讲一个笑话，黑色的笑话。
　　“……不……不……”
　　“这里有温柔的母亲来关心你，为你洗风接尘；有慈祥的父亲爱护你，给你所有想要的；还有调皮的弟弟陪你玩……”青年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像是邪恶的巫师用甜言蜜语来诱惑无知的公主：“当然还有你的未婚妻——沙耶小姐，会一直陪伴着你，直到你死去，这难道不是你的家吗，夏宇？”
　　这难道不是夏宇的家吗？
　　美好，温馨，温暖的家。
　　“……不！不要！”夏宇像听到了噩耗一般绝望的咆哮，从膝盖中钻出的声音闷闷的却响亮的回荡在安静的大厅中——“这不是我的家！这里只是一群怪物的窝！怪物啊！”
　　外面的月光紧张的透进一丝光，将黑暗的大厅变的清晰了一点，所有的东西，包括空气在这里，都是凝固的，只有最深处那嚣张的野兽和他疲惫的猎物是这里唯一流动着的东西。
　　“哎呀呀，我亲爱的夏宇，你这样说，你的母亲听见了，她会心痛，会伤心的。”
　　青年伸出手，温柔的沿着夏宇的头顶抚摸，缓慢的沿着少年柔软的线条往下，顺着脸颊，轻柔又强硬的挤进了少年的脸与腿的缝隙之间，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摩着少年的下巴，像是在逗弄一只颤抖的小猫。
　　夏宇被迫顺着那只轻佻的手指抬起头来，流着眼泪的面容脆弱的让人心痛，又让人生出一种想要占有的冲动。他从朦胧的双眼中看去，看到无法动弹的母亲正看着自己，脸上是暂停的微笑，温柔的让人落泪。
　　夏宇闭上了眼睛，转过头，那里是一片梦魇。

　　“‘哎呀呀，哎呀呀，我美丽的公主啊，请不要哭泣了。要是您的母亲知道了，她的心会疼，会悲哀，会伤心的。’马儿这样对公主说道……”沙耶吊着嗓子，学着马儿的声音念着台词。
　　她偷偷瞟了一眼不知何时跑到窗户边坐着玩的凯萨琳——洋娃娃一般的女孩正专注的看着外面。紧闭的窗户被打开，外面的风哗哗的往屋内刮。
　　“凯萨琳要小心点哦，坐那么边上一会儿一阵风吹来就会掉下去的。”沙耶停下朗读，好心的提醒着女孩远离那里，顺便喝口水润润嗓子。
　　“这里可是三楼啊。”
　　“不会的，凯萨琳经常这样。”女孩目不转睛的望着外面，纤细的手指将挡在眼睛上的头发撩开，露出了在黑暗中隐藏着的灰色的无机质的眼眸。
　　“沙耶，请继续念，凯萨琳很喜欢这个故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