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守候》风觞

8、第八章 失去

　　[啧啧，这里还真是不错啊，一直让你这个糟老婆子霸占着，未免也太可惜了吧！？]粗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让仍在犹豫的笑笑忍不住地皱了皱眉头，混乱的思绪也因为这古怪的状况安静了下来。
　　为什么？在废墟里面怎么会有人胆敢这样和婆婆说话？
　　脑海中一闪而逝的疑问让笑笑突然冷静了起来，不再犹豫的准备推开石板，原先的估计在这一刻已经变得不再重要，此刻的她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确保婆婆的平安 。
　　但是……
　　努力向上用劲儿的笑笑突然间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怎么回事？为什么石板突然间好像变得千斤一般的沉重了？明明不久之前她还是用过这里，那时候并不会像现在这样打不开啊！！
　　[哈哈……这嚣张的老婆子原来也会有这么温顺的一天啊！]
　　[……]
　　[哈哈哈哈……]
　　没有听到婆婆的回应，只有又一次充满了恶意的笑声。
　　心焦的笑笑紧皱着一张小脸，咬着下唇，不吭一声的继续向上用力的动作，同时也继续认真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老婆子我再问你一次，你的那个小徒弟去那里了？不要再告诉我什么她去采药了，以你现在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那丫头根本就不可能离开你半步。]
　　要死不活？为什么会用这个词来形容婆婆？婆婆她，婆婆她的身体明明好的不得了……
　　酸楚的感觉直接划过已经被呼吸堵住的嗓子，笑笑继续努力的向上用力着，说不上是汗水还是泪水，一滴液体低落到地上，慢慢的融入到湿润的泥土中，渐渐的看不见了。笑笑只是咬着牙，不在意地甩了甩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
　　[啪——哐啷——]一阵清脆的响声，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笑笑感觉到正上方传来的一阵晃动，然后慢慢的又平息了下来。
　　[糟老婆子我警告你，你快点说出你那徒弟的下落，不然，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那野蛮的叫嚣声突然变得大声了，紧接着是一阵气虚的咳嗽声，笑笑一下子僵直了身子，熟悉的声音让她了解到，婆婆就在离稻草床不远的地方，也许就在床边，也许就靠在床沿，婆婆……就在她的身边。
　　耳朵里一下子安静了起来，明明外面的声音仍然是那样的吵闹，笑笑却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安静，依稀间，她似乎能够听到婆婆的呼吸声，以及自己晃动的心跳……
　　呆愣了片刻的笑笑突然仿佛想到什么一样的激动了起来，她不再试图推开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千斤一样的石板，只是用力的敲打着上面，用力的敲出声音，她想让婆婆听到她，她想让婆婆知道她就在这里，她想婆婆，好想……
　　而这个时候，就在破旧的稻草床旁边，一个苍老的身子粗声的喘着气，那张总是会说出冷冰冰的言语的嘴唇，正吓人的呕血不止，前方的视线已经渐渐的模糊了，依稀才能看到刚刚用力将她踢过来的凶恶嘴脸，以及那人身后数不清的模糊身影。
　　突然，原本困难的呼吸不着痕迹的停顿了一下，苍老的身子不知道为什么更加难过起来，咳嗽声突然间怎么样也停止不下来了。
　　[老大，先停一下手，要是这老婆子就这样死掉了，我们就更加找不到那个丫头了。如果是这样，我们可就连唯一的医生都失去了呢？]不远处凶悍男子的声旁，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拉住正要继续上前的男子，刺耳的声音却让笑笑产生了最后的希望。
　　是啊，他们在找她，只要她回去破庙，婆婆就没有事了。
　　想到这里，笑笑转身就要决定离去，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蓝光突然笼罩了笑笑的头顶，然后就在笑笑的困惑中，她竟然奇迹般的再一次听到了婆婆的声音：[笑笑……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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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笑，是你么？]
　　[……婆……婆婆？]
　　[哎，我怎么忘了，以我现在的力量，只能用这个水系传音让你听到我的声音，我却听不到你说话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不管现在在石洞里的是不是笑笑，我都可以把你当成她，然后也可以无所顾忌的说一些让我老婆子不好意思的话了。]
　　[婆婆……]怎么也忍不住地泪水悄悄地滑落了下来，婆婆的声音从来没有像这样亲切过，说真的，她不喜欢婆婆的这种亲切，那会让她害怕，仿佛……这已经是最后一次听到婆婆的声音，她不喜欢这种“错觉”，一点也不喜欢！！
　　[笑笑啊，你这孩子为什么要再跑回来啊。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废墟的人都在找你啊。你为什么要跑回来呢，你这个……傻孩子。]
　　[婆婆……婆婆为什么不告诉笑笑你身体不舒服了？婆婆应该让笑笑呆在这里的，笑笑可以帮婆婆采药，这样婆婆就能好起来了啊，然后……然后我们再回到从前的生活，笑笑会一直听婆婆话，婆婆……婆婆……]一句“傻孩子”让笑笑再也忍耐不住的痛哭出声，这一刻，她根本就不记得婆婆根本听不到她说话的声音，只是想……只是想和婆婆像从前一样的说话。
　　[幸好，老婆子我早就做好了防备，用禁锢术把洞口封了起来……笑笑，笑笑，我的笑笑……呵~~~想来我老婆子也确实做得不对，从小拉把你长大，居然一直没有发现应该要给你起个名字，还是温芯那丫头的到来才让我察觉到自己的失败。你……不会怪婆婆吧。]
　　流泪不止的笑笑只是不住地摇着头，嘶哑的嗓子艰难的说不出丝毫的话语。
　　[说起来，婆婆真的没有照顾好你呢，你总是那么乖巧，又聪明，明明只是个懵懂的小孩子，才只有7岁大大，却已经懂事的超乎我的意料……所以婆婆才会总是不自觉地把你当成个大人，慢慢的也就忽略了你其实也还是个孩子啊……温芯那丫头来了之后，婆婆眼看着你一天天的变得快乐了，婆婆真的高兴啊。]
　　婆婆的话语突然断了一下，笑笑从石洞里听到外面又是一阵让人心惊的咳嗽声，泪流的更凶了。
　　[……笑笑，听婆婆的话，离开这里，离开废墟，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婆婆虽然一直以来是一个不称职的家长，可是婆婆还是希望笑笑能够听婆婆的话，就好像一直以来的一样……婆婆呀，希望笑笑能够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不需要多么的轰轰烈烈，只要平平淡淡的度过这一生，找一个会对笑笑一直好的人，没有忧虑的度过这一生……呵呵，话说起来，婆婆一直都没能好好的看看笑笑的样子呢，废墟一直都缺水，婆婆委屈笑笑一直脏着一张小脸，也没有教给笑笑一些正常的女孩子家该会的东西……啊~~~婆婆多想好好的看看笑笑你啊，婆婆想看着笑笑长成个漂亮的大女孩，想看着笑笑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想看看笑笑成为人母时候的样子……可惜，婆婆看不到了……]
　　[不，不要这样说……婆婆……]
　　嗓子象是被一块石头压着，堵塞的厉害，笑笑只是那样的哭着，仿佛这已经是她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
　　[咳……咳咳咳咳……笑笑，咳咳……离开这里，离开这里，这是婆婆最后的希望，也是这么多年来，婆婆对你唯一的要求，笑笑，离开这里！听话，啊。]
　　洞内的笑笑已经气喘嘘嘘了，哽咽得身子颤抖不停，已经失去了自控的能力，撕裂的哭喊声听起来是那么的绝望，只是在那片水蓝光的映射下，竟然一丝都没有漏到外面去。
　　[哇——]突然，外面一个剧烈的呕吐声让笑笑全身猛然一颤，再次用力的敲击着石板，笑笑哭喊着呼唤婆婆，只是笑笑随即绝望的发现，当那双自己已经用尽全部力气敲打石板时，那石板竟然好像海绵一样的吸收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发不出丝毫的声响。
　　[老大，这糟老婆子吐血了！！！]
　　[可恶，这老家伙居然这么倔！！好，既然你无论如何都不跟交待那丫头的去向，就不要怪我刘大狠心！！]
　　[唔唔……嗯……笑……听……]
　　笑笑，听话，嗯？
　　[不——不要啊！！……]笑笑太清楚那声短暂的闷哼意味着什么，心里的那个世界，在这一刻，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