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情缘》走向远方的孤独

6、幸福的开始（二）

　　祖父他们两个战战巍巍的走到管家的身边，就像受了惊吓的羊羔，无所适从，也无处所去。祖父先开了口：“管家老爷，您有什么事吗？我们只是路过的。”“肥头大耳”继续用他那高傲眼神望着祖父。在他眼里祖父只是一直待宰的羔羊，他很享受别人对他的尊称，也很享受玩弄别人时的快感。人在惊吓时的表情使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他也是个没有文化的“泥腿子”。一个自认为有尊严的“泥腿子”。他做到了，起码在祖父面前他是有尊严的。祖父的话让他感觉他也是一位老爷，他开始一点点放下他的高贵。展现出他原有的嘴脸。他动了动他那硕大的脑袋，望着祖父说道：“小兔崽子，有没有兴趣给老爷我放牛啊。放的好，我有赏，保你饿不着肚子。”对于祖父他们来讲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诱惑。祖父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不再委屈自己的肚子，可见幸福就是这么简单来了。祖父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下来了，王家祖父小声的问：“俺娘会同意吗？”祖父犹豫了一下便眼神坚定的回答道：“家里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咱们应该养活自己了，这样婶子也用在饿肚子为了我们。”王家祖父在也没有说什么，母亲是他唯一的牵挂，他也想为了母亲分担一些，那怕自己解决自己的食物也是一种自豪啊！
　　就这样祖父他们就成为了这座院子的两个牛童，即使这座堪比皇宫的院落不是他们的，他们的内心也是骄傲的，因为以后的日子他们会住在这里。从后门进入，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府中的样子，再一次给他们幼小的心灵巨大的冲击。除了惊讶还是惊讶，院内粉墙环护，绿柳垂下，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内院，山石点缀在院中，几间抱厦上悬着“天道酬勤”的匾额。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而不显庸俗，花团锦簇中有点剔透玲珑，后院满架植株，一些叫出来的，叫不出来的都有。他们没有再继续在参观着，因为怕自己的心会承受不了这里的每一块地方。更因为管家不想让他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被老爷发现。祖父他们被领到了以后住处，一间破旧草房，与前院的陈设显得格格不入。泥坯的墙上蓬了一些稻草，房屋不是很高，一个中年的汉子刚刚能过去。那些老爷们可不想将他们的袁大头花在这些泥腿子身上。家丁将祖父带到了他们要睡的地方。稻草上面铺了一张破旧不堪的竹席。上面留下不知谁的汗渍。没有被和，哪怕是一床发霉的被子，只有一些阴湿湿稻草来充当他们的温暖。因为祖父他们的身板较小，所以只有一张床。可在祖父眼里，这张床是他住过最好的了。周围是一个大通铺，和车马店里一样，床上的摆设和他们的一样。这是那些麦客住的地方，他们用着胖管家一样的眼神看着祖父，在别人面前他们是没有尊严的“孙子”。可是祖父他们来了以后，他们不知不觉把自己的骨气又体现出来了。他们要在比他们弱小的身上寻找那些曾经丢失过的东西，这就是中国半封建半殖民时候的农民，欺凌比他们弱小的人，去仰望一些比他们有尊严的人。或许说他们是一个个的孔乙己，用孔乙己来形容他们，我觉得是对孔乙己的一种侮辱。孔乙己有的东西是他们不曾拥有过的，从来没有拥有过的，比如最后的一丝尊严。
　　“肥头大耳”给了祖父他们一天的时间去准备自己的东西，对于祖父来讲，他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他身上的这件衣服，王母一针针缝制出来的，尽管衣服不时的会露出一些脏兮兮的棉絮。祖父与王家祖父转身走出后院，背起他们刚放在这里的背篓，他们可不敢丢弃这些东西，这是他们一年收成的希望。回家的脚步越来越快，他们超过了路边的野狗，将燕子远远的落在了后面。王家祖父半喘着气说道：“二小，你慢点，我吃的那点荠菜要吐出来了！”。祖父这时才发现嘴腔里传来了阵阵的绿草味，他知道这是那些食物。咽了咽自己的口水，生怕自己会吐了出来，因为吐了出来，自己是会要饿的，他不想在尝试饥饿的滋味了。祖父继续跑着，将王家祖父远远的撇在后面，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婶子，最主要的是他能够养活自己了。也能养活婶子了，这时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骄傲。山上扬起了一阵黄土，祖父他们还在继续狂奔着，他们也不顾去捡起掉落的粪粒。
　　推开那扇破旧不堪的庙门，祖父看见王母正在为他们缝制着单衣，温度逐渐升了起来，祖父身上的那件棉衣已经不适合这个季节了。祖父慢慢的走到王母的身边，没有了刚刚的激动，王母还没有等到祖父开口边说：“二小，给你做的衣服，你试试合适不，对了，狗蛋那？”。一振抽动传遍他的全身，直到他的脖子，一直到他的眼眶。祖父没有哭出来，他害怕会破坏这个时候的气氛，他害怕王母会跟他一样哭出来，这是他最不想见的。“婶子，狗蛋在后面，一会就回来了”说完祖父接过了那件单衣，他不知王母在那里弄的布料，那时候布料是富贵人的奢侈品，对于穷人来说只是一种渴望，一种不符实际的渴望。祖父把衣服放在桌子上低着头说到：“婶子，我和狗蛋在隔壁村找到了一份活，给人家放牛，以后我们能养活自己了，还能养活您了。”王母眼中嵌着一丝泪水，低下头又继续忙着缝制，时不时用袖口擦着眼泪，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忙着。对一位母亲来说，祖父他们两个是她的唯一，如今她的唯一要变成唯一的牵挂。她的心像是被剜掉了一块，有种说不来的痛。祖父的泪水终于留了出来一把扑到了王母的怀里，嘴里吱吱呜呜的说着：“婶子，我们以后会经常回来看您的，您别哭了。”王母停止了哭泣，将祖父抱到了身边点了点头。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把泪水拭去。这时门再一次被推开了，王家祖父探进来头大声嚷道：“娘！娘！”。祖父对他摇了摇头，瞬间他就明白了，把自己要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和他们一样陷入了无尽的安静中，王母又把另一件缝制好的衣服递给了王家祖父便开始又忙活了起来，安静！安静！还是安静！
　　写到这里，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不知道当时的祖父会有怎样的心情，我不知道。我从来也没有问过他，我害怕会勾起祖父的旧事，会让他再次陷入沉思，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一个富翁得到了金钱却失去了亲情，而祖父失去了财富却得到了一份亲情。在亲情和金钱面前，每个人会有不同的选择，我想祖父会选择前者吧！他坚守了几十年的亲情会在他的子啊一代变得那么淡化，这是他没有想到过的，也是让他措手不及的。他总是会说欠的太多终究要还的，而我却不知他到底欠了谁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