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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番外一 ...

  •   番外(一)仁美和秀树
      在秀树的记忆力里,第一个向自己伸出手的是仁美。

      秀树很小的时候养过一只麻雀,实际上不能算是秀树养的,因为它大部分时间都被放在仁美那里。

      这只麻雀是秀树发现的,当时它的翅膀受伤了,在树上发出了微弱的声音。虽然最初是这样的,但救了这只小鸟的是仁美。

      秀树看着仁美动作利落的爬上树干,双腿夹着树干,坐了下来,将小小的身躯向前仰,一点一点的往前移动。树梢受到了仁美的力而不停摇晃着。

      一片树叶掉落下来,正好掉到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秀树头上,秀树白净的小脸上,眉毛紧紧地皱着,“快下来啦,这样很危险的,我叫大人过来救,你快点下来啦。”

      仁美探头看了看秀树,哈哈大笑起来,“秀树带着绿叶的样子好傻啊,”因为仁美的笑,树枝摇晃得更厉害了,秀树急得脸都红了。“没事的,我可以把它救下来的。”作为当事人,仁美就像没事人一样。

      秀树现在在深刻的反省着,自己已经不算小了还是男孩子竟然不会爬树,以后他绝对要学会,不能让仁美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小小的少年斗志昂扬的在心中发誓,可是树枝断裂的声音把他扯回了现实。

      手里握着麻雀的仁美就这么直直地掉下来了,秀树也顾不了这么多,赶紧用手接住。

      “——嗙!”一声,仁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少年小小的手臂上,秀树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骨头“咔呲”的声音。好痛啊,秀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使劲憋着并不停告诉着自己不能在仁美面前哭,不然就不是男子汉了。

      仁美眨了眨眼睛,目光就像看到了什么开心的东西,闪闪发光,“这个好好玩啊,秀树再来一次嘛,我决定了,我要给这个游戏命名。”

      什么,游戏?再来一次自己的手肯定不行了,秀树趁着仁美还在想名字赶快打断她,“那个,仁美还是先救小鸟重要吧。”

      仁美听后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双手展开给秀树看,“你看,”那只翅膀受伤的麻雀瞪着它黑亮的圆眼睛看着秀树,“我有好好把它带下来吧。”

      仁美笑了起来,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颊微微泛红,张开的嘴巴能看到仁美缺了一颗门牙。

      秀树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啊!”背后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尖叫,“谁把老爷喜欢的树弄断了。”

      听到女人声音后,一些家仆围了过来,女人走了上来,质问他们:“老爷说过,只要弄伤这棵树的人就要家法伺候,”女人做出恐怖的表情想吓吓他们,“说,你们谁弄得。”

      仁美被女人的鬼脸吓了一跳,秀树把仁美护在后面,为了不被女人发现,他低下头说:“是我。”

      被狠狠打了一顿的秀树在佣人包扎后,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房间里很昏黑,秀树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突然,门被打开了,整个房间都变得明亮起来,秀树扭头发现是仁美。

      仁美的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刚才一定是哭过了。秀树有些沮丧,又让仁美哭了。

      仁美手中提着鸟笼,里面是之前救下的麻雀。仁美将鸟笼放在秀树的枕头边,跪坐下来。仁美将身子绷得很直,就像犯错了一样,表情像是在忍耐什么。

      “怎么了?”秀树的声音虽然稚气但是很温柔。

      经秀树这么一说,仁美的眼眶里盈出了透明的液体,她赶快用手抹掉,可是眼泪似乎越抹越多,仁美不停抽着气,小小的身子颤抖着,“说好了不在秀树面前哭的,可是,”仁美又抽了口气,“我忍不住。”

      仁美不停抹着眼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秀树觉得自己也被仁美弄的想哭了,这不对啊,明明被打的是自己啊,怎么仁美哭得这么厉害。

      秀树艰难地伸出自己的手,想帮她把眼泪擦掉,刚碰到仁美的脸,仁美就紧张地问:“很痛,对不对?”

      秀树拼命摇着头,“不痛,一点都不痛。”

      “骗人。”仁美的声音软绵绵的,就像刚刚麻雀的微鸣。

      “仁美你能答应我以后不做这些危险的事吗?”秀树看着仁美,目光清澈,仁美能在秀树眼睛看见自己,“我以后会变得很厉害的,所以不论是爬树还是干什么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好吗?”

      仁美呆呆的看着秀树,过了一小会,仁美伸出自己的小拇指,秀树开心的笑了,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两个小小的拇指交织在一起。

      “拉钩上吊不许变,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那,秀树我要回房去了,但是我把麻雀留下了,这样秀树不会无聊了吧。”仁美笑眯眯的说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秀树扭头看着自己身旁的麻雀,用手逗了逗它,它发出了很轻快地叫声。

      秀树觉得麻雀其实挺像仁美的,一样的活泼,一样的娇小,没办法不去管。这样的想法直到很多很多年后,秀树从小孩到少年到青年到中年到老年,都一直没变。

      然而,当秀树看到仁美从井里被打捞上来的时候,那时候的心情,他一生都不想体会第二次,

      仁美她没有遵守约定。

      秀树的大脑一片空白,仁美躺在地上,眼睛是闭上的,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秀树扯了扯母亲的衣角,“仁美不会再醒来了吗?”

      秀树的母亲蹲了下来,将秀树紧紧抱在怀里,就像害怕失去一样,“嗯,她不会再醒来了。”

      秀树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仿佛马上就要浮起来,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同年,那只麻雀也冻死了。

      父亲教过他,动物通常都因为一些奇怪的原因变成鬼魂,那只麻雀就是这样的,它痛苦的挣扎着,不停地挥动翅膀。

      父亲念着术语,麻雀渐渐平静下来,身体发出了淡淡的光,秀树感到了暖意,麻雀最终消失了。

      父亲转过头对秀树说,“这样麻雀就不痛苦了,对于鬼魂来说,这样是最幸福的。”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在小小的秀树心里种下了种子。

      麻雀得到了幸福的话,那么仁美也得到了吧?

      秀树躺在被单上思考着这样的问题,不经意间唤出了声:“仁美……”

      “嗯,我在。”耳边传来了秀树最为熟悉的声音,像麻雀一样欢快的声音。

      秀树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要停止了,自己是在做梦吧……

      秀树转头,在自己眼前的是拥有黑色短发,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得露出洁白牙齿的仁美。

      秀树急忙坐了起来,他伸出颤抖的手,向仁美靠近,然而秀树的手穿过了仁美的脸。

      仁美没有在意,笑得更加开朗,“听到秀树在叫我的名字,所以就过来了。”

      仁美变成鬼魂了!

      秀树想抱仁美,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秀树还是这么做了,看起来仁美就在秀树怀里。

      秀树的眼眶湿润了,他想让仁美开心,想变得强大帮仁美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他想抓着仁美不让她离开。可是,就为了自己的私心,让仁美痛苦地活着,好吗?

      秀树不知道的是,仁美此时正想着,能在秀树身边真是太好了。

      当仁美在秀树怀里消失的那一刻,秀树的眼睛里涌出了透明的液体。

      秀树摸着自己的脸,那湿润的触感让秀树无法理解。

      为什么,自己哭了?为什么让仁美幸福的自己不是笑着的?为什么自己再次感受到了那仿佛被抽走一切的感觉?

      秀树俯身抱着大地,仿佛那里仍有仁美存在。

      枝头的麻雀欢快的鸣叫着。

  • 作者有话要说:  就像《飘》里说的那样:爱你的人如果没有按你所希望的方式来爱你,那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全心全意地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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