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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风盈袖(7/8) ...

  •   (七)
      张启山见了商行小姐诚恳道明来意,对方也是爽快,要张启山帮忙解决未婚夫便说服自家父亲将鹿活草外卖。
      张启山陷入了商行老板和商行小姐的两难,陵端一笑,新月商行老板不常见,这大小姐倒是横行霸道的紧,先拿药再说。
      那小姐道上尊她是新月商行的小姐,唤一声尹新月,为人骄纵,看不上西北大户彭三鞭是个莽汉武夫,对威风凛凛的张启山倒是一见钟情,东岳宫师兄弟俩乐得其成,你一言我一语撺掇着张尹二人,被彭三鞭听到了下意识就要对齐铁嘴出手,陵端在哪能让他得逞,一脚踹在心窝撞柱子上断了两根肋骨。

      归程大小姐挽着生无可恋的张启山,对面红氏夫妇言笑燕燕,旁边两道长站在门口嘴皮子就没停过,他知道齐铁嘴能说,没想到齐铁嘴的师兄也能说。
      等到了长沙,柚子和张副官两人在官道上聊天聊得正起劲,一见来人,柚子连跑带跳扑进了陵端怀里,左一声师伯又一声想死了,齐铁嘴在旁看着陵端开始哄小丫头才酸酸地来一句,“不如改拜到你师伯门下算了。”
      “哈哈,是啊,师弟你舍得我还真愿意要。”和东岳宫和气一团嬉笑不同,张副官看着和齐铁嘴一模一样的陵端懵逼三分钟,刚缓过来,看着陪同张启山下来的尹新月继续懵逼。

      “这位小姐是……”
      “叫什么小姐,我叫夫人!”
      这下连柚子也懵逼了,陵端一拉柚子道,“回去吧。”
      “哦……”柚子临走对副官露出一个关切的眼神。

      自从跟着到了长沙,尹新月就算正式入驻将军府,不过张启山倒是没怎么回去,承对方人情,也不能直接开口赶人走,倒是每日在兵营里的时间大大增多。
      这一日事情终于料理完毕,天色尚早,忽而想起多日不见得东岳宫主,换了便服往东边去了。
      七月的天,日暮尚有暑气,等张启山带着自家的狐狸副官走到东岳宫的位置,天色已经黑了。

      东岳宫门前有个水塘,平日里浣洗衣衫取水洒扫,到了夏日,岸边杨柳成排,夜晚搬着竹床纳凉也是极好。
      是以张将军远远就看到岸边一群青衣道人,三两成群并排坐在水边,几盏晕黄的灯笼映照在水中摇摇晃晃,合着东岳宫道人被晚风吹起的飘飘道袍,忽的明白了山下对于东岳宫修仙的描述。

      夜色静谧,杨柳岸边星月照拂,清风盈袖的道人依次静坐,在水面破碎又连续的灯影,在岸边飘逸又安静的青衣道人。

      不多时,柚子拎着灯笼过来迎接,笑道,“师父说有贵客来,原来是将军!”

      齐铁嘴和陵端坐在道旁,风势最盛,起身相迎的时候被风扑了满怀,道服扬起。清朗的语音和晚风一起拂来,将盛夏的暑气消去。

      (八)
      “佛爷,你怎么来了。”
      张启山回过神来,挨着齐铁嘴的位置坐下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了?”
      “哈哈,那倒不是,看你军务繁忙,家中又添了位娇妻,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什么娇妻不娇妻?”暑气忽然盛了,压得胸口发闷,“你在京城挤兑的我还不够?”
      “莫生气,莫生气。”齐铁嘴给他添了茶又道,“这尹小姐命格贵得很,若是能与佛爷结成连理,对将军的前程大有裨益……”

      张启山面黑如锅底,握着杯子磕磕嚓嚓响,竟要生生把这被子揉碎。
      “师弟,说正事要紧。”陵端敲了一眼两人,觉得再让齐铁嘴这么闹下去非要把人气跑,连忙出声提醒,“莫要误了时辰。”
      听到此时,张启山的面色才略有好转,专心听齐铁嘴说话。
      “莲子村位在城西,离匪巢不远,将军若是有意一探匪患,不妨抽空与我走一趟?”齐铁嘴说话常常留住半截,不过意图已然明显,莲子村定和西山匪患有什么关联。

      几人说这话,柚子捧着茶水荔枝过来,张启山剥了一个道,“你这里东西倒是齐全。”荔枝从岭南需快马运来,极耗人力,在长沙这种内陆城市甚是少见,没想到小小的东岳宫却能拿出来招待客人。
      “求卦的香客送的,若不是你来,我也舍不得拿出来。”
      听了这话,张启山一笑,又剥了几颗尝起来,只觉得肉津津的荔枝嚼起来甘甜异常,甚是解暑。

      不日两人换了便装,走进小莲子村,齐铁嘴指着道旁农户道,“佛爷,你看这家如何?”
      张启山瞧着这户门栏破败,门前场地上堆着农具散落不少杂物摇了摇头,“肢体不勤不成家。”想来这户人家邋遢的很。
      齐铁嘴一笑,站在门前片刻,边有人来推,“你这道士,站在我家门前做什么?”
      “这位大哥,贫道乃东岳宫弟子,途行此处,见瘴气笼罩,您家最近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啊?”
      “走走走,你这道士瞎糊弄什么!”那汉子伸手要推,张启山抿着嘴要打,被齐铁嘴拉着退了两步,又听道长说,
      “事及幼子,大哥你可想清楚,贫道是为消灾而来。”
      “你……真知道?”那汉子变了脸色,显然是信了三分。
      “自然。”

      原来鬼节当晚幼儿发起烧来,上吐下泻哭闹不止,紧接着几个孩子都生了病,家里的大人正烦心得很。
      “烦您报下八字。”齐铁嘴掐指一算,明白了三分,又问道,“小莲子村一带又中元节祭祖的习惯,焚烧的纸钱会事先用写了姓名的红纸包住,这红纸还有么?”
      “道长你是说和红纸有关?快快快,快请进,我这就把红纸拿给您。”
      等拿到了红纸,齐铁嘴手指划过“张太山”三个字,皱了眉头,问起那汉子父亲姓名,对方直说,“张大山!”
      旁边的张启山头一次想改名。

      “是谁给你写的?”
      “村东头的瘸子,怎么,是他干的?”
      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听这话就攥着拳头站了起来,迎上齐铁嘴幽幽目光一时间脊梁生寒,连忙笑道,“道长,您想想办法,我家这几个娃,可全赖您了!”
      齐铁嘴用拇指抹去“太”字一点,嘱咐那人重新烧,日后要善待邻里。听得汉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明明是那人故意写错姓名,你怎么不说?”
      “我们再去听听那写字的先生怎么说吧。”齐铁嘴笑笑往前走。
      村东头果然有个小院,院子前面两畦菜地,里头还种着花,收拾的干净整齐,齐铁嘴站在敲了敲柴门,里头出来个先生一走一跛的开了门,见着两人一时间不甚明了。
      “先生,我们路过,想讨口水喝,还望行个方便。”
      “道长,这是哪里修行啊?”那先生招呼小娃送来了水,不住地打量两人。
      “我乃东岳宫弟子,途径此处,见阴气笼罩,想来不怎么太平,先生可有什么话说。”
      先生请两人在院子里坐下,摸了摸小娃的头颅,把娃儿叫回屋里。
      “若是被那‘张太山’知道了,先生真不怕他找上门来?”

      “那人活着是个祸害,死了也是个恶鬼!”先生恶狠狠地开口。原来这小莲子村多姓黄,这姓张的一家平日里嚣张跋扈,仗着男丁多横行霸道,老先生一条腿就是年轻的时候与张大山口角被几兄弟打断的,去年张大山死去,他的儿子却没有半分收敛,大字不识一个偏又瞧不起穷酸书生,往日里没少却欺负,到了中元节想起来要烧纸,又强令这先生给写红纸,先生气不过这一家老小欺凌,便给加了一笔,“我就想让张大山在地下吃吃苦,收不到钱尝尝受难的滋味,我没想,没想害人!”
      先生说道这里倒是落下泪来,看样子对于张家幼儿的病,心中愧疚的很。
      一旁看了半天的张启山也不住的抽嘴角,乡里村人,竟然因为口角之争演变成世仇,又牵扯到阴间。
      “先生,这符纸您拿好,放在孩子枕头下即可。”
      “哎?谢谢大仙,谢谢!”瞧着那先生忙不迭弯腰道谢,齐铁嘴一摆手,又问起了匪患的事情,没想到这老先生竟然知道的不少。
      原来这先生上过私塾,村里唯一识字的人,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喜欢叫先生看着拿个主意,除了那户蛮横惯了的张家,其他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敬着,平日写个信出个远门都要来说一声,又在西山脚下,自然消息通畅。

      归来的路上,张启山想起老先生和农户的事情,回过味来又问,“那孩子生病的事情,真这么算了?”

      “鬼魂作乱是阴间的事情,张大山自有鬼吏拘束,过了中元节他还是要回阴曹地府;至于这阳间的事情,倒是由你来管,不过堂堂将军,难不成还要调解邻里纠纷?亦或者张大佛爷要把这先生抓起来治个乱写姓名的罪状?”
      齐铁嘴瞧着面露纠结的张启山,半天才补了一句:
      “有些事,过去就过去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风盈袖(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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