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ori》蔚矜

7、【七】

　　由几个守卫护送到总部深处的办公室，沢田纲吉在守卫敲门时侧身去寻找狱寺隼人，得知要单独会面却依旧要跟来的狱寺正右手插在西装口袋里盯着沢田纲吉一旁的守卫，在注意到目光来源时马上转过头冲对方笑了笑。
　　沢田纲吉推门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却没有落锁。
　　之后发生了什么，对沢田纲吉似乎不太重要了。
　　倚仗着崛起的势力公然破坏不引起争端的约定，甚至没有带上指环的沢田纲吉只得掏出狱寺隼人离开前执意要交给他的枪开门从办公室很是狼狈地逃了出来。从走廊四处燃起的火焰之间，刀戟相交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沢田纲吉迅速扫视四周，开枪打中了欲要刺入狱寺隼人脖颈的尖刀。
　　拉上人有些冰冷的手跑出重围接过扔来的戒指和匣子，沢田纲吉没有停下来迎战，只是一言不发地不知道要跑向哪里。转弯，直走，闪身打开房门进屋落锁，面露担忧的青年把目光落到狱寺隼人腹部还在不断扩大的血迹上。
　　“十代目这个还没关系只是刀划了一下……”
　　“划得深吗？”
　　“不是很深。”
　　“那一会加洛只由我来对付，剩下的人就拜托狱寺了。”
　　狱寺隼人有些惊愕地怔了一瞬，几秒后了然地叹了口气。
　　“十代目，只要其他杂兵都清完我马上去找您，如果有什么危险，也请务必马上告诉我。”
　　沢田纲吉似是因为对方的话而失了方寸，直愣愣地向狱寺隼人望去。
　　“不，狱寺你听我说……”
　　“十代目！”
　　一下子因对方陡然提高的音量噤了声，沢田纲吉回过神来只抿了抿苍白的唇，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
　　“您还记得吗？”狱寺隼人柔顺了目光，缓缓开口道，“我的火焰，是生命的颜色。”
　　褐发的青年闻言愣住了。
　　“您确确实实相信的，应该是狱寺隼人，这个实实在在的我啊。”
　　他突然想起自己亲手把玫瑰插在狱寺西装的口袋，摩挲着花瓣带着浅淡的笑意；他说要把“红色”送给对方，告诉他——
　　“所以我会就这样一直活下去，毫无意外。”
　　其实自己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个。
　　狱寺隼人的言语掷地有声，听来深沉而厚重，他看着眼神晦暗不清的首领欲言又止的样子扬起微笑，伸出右手恰到好处地挡住已经在衬衫上晕开一片殷红的伤口，稍微弯下腰与对方平视。
　　目光温润而带着笑意，没有平时的严肃与谨慎，单纯而显得毫无防备。他假装没看见泽田纲吉神色的不安与抗拒，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可以再这样的——
　　粉红色的烟雾一下子模糊了人的视线。
　　“啧，这个蠢牛……”
　　伴随着狱寺隼人不耐烦的还稍显稚嫩的声音，泽田纲吉看着烟雾散去，看着对面跌坐在地上的少年因为看见自己一下子收了声，看见对方听见屋外传来的嘈杂而一下子绷紧了神经，看见对方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自己身边，想要伸手却又犹豫着不敢上前。
　　千言万语如同杂乱纷飞的纸片一样涌入脑海。
　　“我从斯兰特分离出来并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首领不愿意承认家庭内部的混乱造成的衰落，连分离另设家族这种事也硬是藏了起来，到头来还是要联合寻求帮助——这不是很可笑？”
　　“我记得上次在加洛的分部死了个彭格列的队员，那还真是抱歉，但这也是斯兰特单方面的错误——人是斯兰特随便抓了一个骗一骗就自愿去送死的，我也只不过是提供一个场地而已。”
　　“斯兰特确实是我杀的，我也是感到于心不忍，所以接受了他的遗愿——”
　　“杀了你。”
　　“至于你的岚守？还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愿意为您这样的人而拼命吗？”
　　……
　　“十代目您哪里受伤了吗？有哪里疼吗？让十代目陷入危险都是我的错即使是十年后也不可原谅！我回去一定——”
　　水滴一滴滴落在少年的衬衫上晕开一片不大的水渍，感觉不对的少年这才敢抬起头望向十年后的首领，他看见对方目光仍旧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微红的眼眶里褐色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渊潭。
　　泽田纲吉喉咙里冒出一声呜咽。
　　狱寺隼人一下子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上前抱住了对方，回过神来发现失礼想要缩回手的时候却被揽到怀里，在还未消退的无措与震惊里，他试探般地回抱住对方，听见对方刻意隐藏地哽咽，皱着眉抚摸着不断颤抖的后背。
　　“对不起……对不起……是因为我……西里维奥……再也等不到妈妈回来了……其实我……不应该……不应该……”
　　狱寺隼人听着对方哭声里断断续续的词句，张了张嘴却最终把话又咽回肚子里。
　　“狱寺，狱寺，你能不能……能不能……”
　　沢田纲吉低声地呼唤，沙哑的嗓音让几近失控的情绪化为轻声的哽咽。
　　沢田纲吉最终没有把话说出口。
　　狱寺，狱寺。
　　能不能，不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