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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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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娅拉的葬礼在不久后举行,说是葬礼,其实也不过是空有躯壳而已,但这件事沢田纲吉谁也没有告诉。
推掉冗长的议程,询问到西里维奥所处的位置,他几乎是小跑到彭格列后院的出口前,转角处便看见被几个大人阻拦住的男孩面无表情地抬头仰视着面前的人,一言不发。
沢田纲吉走到男孩面前。
眼神平静如同死水,淡漠得引不起任何波澜,西里维奥机械般僵硬地转过头平视着蹲下身的年轻首领,后退几步扭开了头。
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明明还不知道何为“死亡”。
沢田纲吉勉强撑起笑容,却挤不出一点完整的词句。
现在知道了,也不懂该如何去安慰。
“我不知道,妈妈看见红色了吗?”
沢田纲吉募地瞪大了双眼。
“妈妈说,红色是生命的颜色。”
“如果她看见红色的话,就可以去一个很美丽的地方,但是很远很远。”
“……妈妈看到红色了吗?”
液体滴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泽田纲吉悲戚的神色一闪而过,
抬起头时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
“她看到了。”
“我还能见到妈妈吗?”
“还可以——只不过你要等得足够耐心。”
“我想她了。”
男孩的眼睛里突然溢满的泪水不停地打转。
泽田纲吉不再回答,低下头的瞬间神色便黯了几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狱寺隼人见状走上前,蹲下身将一直插在西装口袋里的花朵抽出来。
“——这个送给你,”敛容蹲在泽田纲吉身旁,犹豫着轻拍了几下泽田纲吉的后背,狱寺随即将手中的花递到男孩的手里。
鲜红色的花朵像是因为干涸的血液而凝固成更深的暗红,修剪得毫无规律的花瓣枯萎卷曲像是生命终场的谢幕。
男孩怔怔地接过那支轻飘飘的花朵。
“记住她。她爱你。”
在狱寺隼人低沉的嗓音里,男孩似懂非懂地掉了眼泪,沉默地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任由几人牵着手离开了拥挤的人潮。
泽田纲吉蹲在地上,双眼盯着灰黑色的冰冷的地面,肩膀无意识地缩了缩。
“我是不是很过分。”
“别这么想,十代目。”
“我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您做得很好了,十代目。”
狱寺隼人的声音像是勉勉强强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夹杂着苦涩,泽田纲吉没有再搭话,晃晃脑袋想要甩开那令人感到烦躁的无力感。
漫长的沉默不知持续的多久,就在长到狱寺隼人快要因为疲惫而抬手抚上酸涩的眼角的时候,沢田纲吉起了身。他没有看狱寺隼人,也没有看其他一些什么,只是转身一步步离开悠长的走廊,背影瘦削却坚毅。
胸前突然空荡荡地像是失去了什么,却又突然被各种莫名的情愫纠缠缠绕而含糊混乱。湛蓝的天空中日光晴朗,多日不曾遇见的鸟雀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氤氲着水汽的和畅空气开始环抱花香,好似黏腻着顺风而飘的花絮轻柔耳语。
冬天要过去了,春天要到了。
万物复苏的春天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