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苦恋》琳21

20、晚八点的灯火

　　车来的时候，他扔掉烟头，一个大步踏了上去。在医院附近的车站下车，买了水果和一束百合花。和上次一样在医院的大厅打电话给她，响了四声后她接起。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是很疲惫，但情绪上似乎好了许多，她似乎对于王江河的主动来访非常欣喜。

　　上楼，转弯，敲门。进门后，发现她正斜坐在床上，揽着小慧，一口一口地给她喂粥。看来这个可怜的小丫头是慢慢在好起来了，王江河心里悬着的两块石头总算是有一块落了地。看到他进来，母女俩都抬起了头，许寒星会心地一笑，招呼他坐下休息。小慧则是眼睛大大地睁着，好奇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小女孩生得相当好看，眼睛亮晶晶的，黑白分明，皮肤也有了血色和光泽。

　　“小慧，这位王叔叔是来看望你的，你看他还带了水果给你吃呢。”说话的间隙，她不再给女儿喂粥，将床铺整理好，让她靠着枕头躺着休息。

　　“是呀，来，小慧看叔叔买的这个大苹果好不好看？”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红扑扑的大苹果，放在小慧伸出来的手掌心上。然后把那束花递到许寒星手中。她将花抱在胸前，眯上眼睛，深深地闻了一下。

　　小慧扭头望着他，一眨不眨地。忽然把头扭向许寒星，说：“爸爸什么时候来看小慧阿？”

　　这个问题让许寒星有些不知所措。她将花平放在桌子上，然后在床边坐下，摸着小慧的额头说，“小慧乖，爸爸跟别人走了，不会再来了。但是妈妈永远不会再让小慧一个人呆着了，别怕。”

　　王江河看得出，说这话的时候许寒星有些动情。年幼无知的女儿伸手向她要爸爸，可是那个被叫做爸爸的人却已怀抱着别人快乐在别处。任凭是谁，凡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怎能在被触动伤口的时候控制住不心痛呢。也许，此时此刻，面对着大病初愈的小女儿，她的心里心疼、爱惜的情绪要远多于对沉重往事的心痛吧！

　　在她的安抚下，小慧的表情渐渐变得平和起来。充满母爱的爱抚，王江河也体会过。在小时候生病了，妈妈就会坐在床边摸着他的头，哄他入睡。还记得有一次他佯装入睡，但妈妈还是在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额头，竟让他的眼睛里涌出了两行热泪。

　　王江河削了一个苹果，递给许寒星。她抿嘴笑了笑，接过去啃了一大口。

　　“哎，这一吃东西才知道真的是饿了”，她不一会就将苹果吃下了一半。王江河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吃。她扎起来的头发显得有点蓬松，但总体的精神面貌相对于昨天来说是有所好转了。

　　“今天晚上有空没？我请你吃一顿。”她说。

　　“随时奉陪啊！”他没想到她今天会主动提出要求。

　　“那好，待会小慧的外婆过来看着，我们就走。”

　　“嗯，好啊！”

　　接下来两人漫无目的地聊天。许寒星问了公司的情况，王江河有问必答，但对于江男训话时的古怪问题和陈晓菲情书的具体内容只字不提。他不想让她有不好的感觉，虽然即便全盘说了也未必会真的有什么。他则讲了对没读完的两本英文小说的看法，讲了在清宁书店遇见的颇有性格的老板。她很专注地听着，那眼神，带着浅浅的微笑，又含着淡淡的忧郁。

　　小慧的外婆在半个小时之后来到。出门的时候，许寒星特别嘱咐她要把那束花插在花瓶里。

　　差不多晚上八点钟的样子，街上还颇有些行人，饭馆商店和超市们都在抓紧最后的营业时间赚钱。空气有点凉，许寒星将双臂紧扣在胸前，嘴巴间隔性地向手上哈热气。王江河点烟，深吸一口，吐出，居然还有一个烟圈，它优雅地，从容地，慢慢扩大，直到飘散。城市的灯火通明，但走在这样空旷的街头，总会让人联想到繁华大幕之后每个人的那份属于自己的孤单。

　　“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他扭过头对她说。

　　“故事……”，她又哈了一口气，“如果你愿意听，就全部讲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