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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与她最初的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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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许寒星的事,得从三年前说起。
王江河来公司报到的时候,许寒星是公司的部门经理。她在公司里的大部分时候都比较严肃,留着很职业的那种发型,极少穿便装。他感觉,这个女人似乎很难打交道。
但后来一次早上在电梯里的遭遇让他改变了看法。那天早上王江河睡过了头,脸都没洗就抓紧打车往公司赶,结果来到楼下的时候已经过了上班点。等电梯的时候,他焦躁地东张西望,却发现许寒星正在快步地走过来。她一反平日精神抖擞地样子,看上去好像相当地困倦。王江河心想,这下完蛋了!百年不遇迟到一回,竟然被上司撞个正着。
担心归担心,他还是装作很正常地向她打招呼,“许经理,早上好!”
“啊?噢……早!你昨晚是不是去玩通宵了啊,怎么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没有啊,但是睡过头了,就没来得及洗……”
“哈哈,刚参加工作不久,还不大适应每天有规律的作息吧?刚开始都这样的,别担心,以后就好了。”
说话的间隙,电梯门开了,他让她先进去,随后抢着去按了公司所在地36楼。由于只有两个人在电梯里,虽然开始的时候只有那么几秒钟的沉默,却也足以显得气氛很怪异。他想拣点什么说,却不晓得说什么才好。由于尴尬或者是羞涩,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发出了一声闷响。许寒星显然听到了这个声音,扭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
“我身上画着好吃的吗,引得你咽口水都咽得这么卖力。”
“啊……出门前没时间喝水,有点口渴……”
“哈哈!那就慢慢学着早点起床吧,不知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她还是在笑着说。但是脸上写满了疲惫。
电梯到达,王江河依旧很礼貌地让开道,说,“许经理请。”
“成天听大家许经理长许经理短的都烦了,叫我许姐就成啦!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让青涩稚嫩的王江河着实温暖了一把。
接下来的几个月,王江河在没有别人的场合都叫她许姐,偶尔讲错了她还会主动给他纠正。但在有别人的场合还是叫许经理,因为他发现别人都是这么做的,而别人在私下里是不是叫她许姐就无从考证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发现许寒星每天都状态都不是很好,大多数时候都看起来很疲惫,甚至会一反常态地对属下发火。很快他听到部门里爱八卦的人说,许寒星的老公在外面包二奶东窗事发,两人刚办理了离婚。法院判决四岁的女儿跟着她过。他心里有很多不解,要说模样,许寒星算是出众的了;要说能耐,她也是要比一般人优秀得多。可是为什么还是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呢?一个单身妈妈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呢?他只是自己想,他不愿意再去听别人在背后对她的议论。
许寒星的状态持续了好久都没有多大改观。
初冬的一个周五,他因为要处理手头的一点事情,加班到到八点多才完成。肚子早已是饿得嗷嗷叫了。收拾好文件,起身准备走的时候,却发现许寒星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他有点想走过去看看她,哪怕做个听众听她讲讲烦恼也好。但随即又觉得不妥。毕竟她离婚的事情大家表面上都装作不知道,况且即使早已公开,对方是自己的上司,这种事情不太沾边。想到这里,就向电梯口走过去。
在等电梯的时候,许寒星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他扭过头去,发现她也发现了他。四目相对的一瞬,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说,
“许姐还没走呢?”
“嗯,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瞌睡,没想到就这么晚了。你怎么也到这么晚?”
“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了一下,再说,大周末的,一个人回去也无聊……”
“哈哈,说得也是!我也是无聊,每天回到那个家却感觉不到什么乐趣了。”
“……”王江河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好。
“别不好意思,其实我知道你们早就都知道我的事情啦!”
“……”仍旧不晓得该怎么接话。
“如果,”她已经走到了身边,“如果你不着急回去的话,陪我去吃个饭如何?想必你也饿坏了吧!”
不晓得为什么,听到她邀请一起吃饭,王江河心里竟感受到喜悦。这个女人悠然地说着“每天回到那个家却感觉不到什么乐趣”的时候他其实是有过一丝怜惜的感觉。
饭桌上许寒星的状态好了许多,看来她是很久没有开怀地吃过一顿晚餐了,这次颇有些狼吞虎咽的味道。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和她面对面,他很想找些什么来说,但考虑到她最近的状况,也不方便问什么。但是,她却主动地告诉了他一些关于离婚前后的事情。他就一边吃一边安静地听着。她似乎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阶段,当然也可能是她不想在他这样的毛头小伙子面前失态,总之她的语气平静,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长时间近距离地观察她的样子。束在脑后的头发有点松了,也许是先前趴在桌上瞌睡的缘故。她的眼睛生得很有神,黑白分明的,并且眼睫毛很长。鼻子比较挺拔,和脸型搭配得恰到好处。
她也问了他一些事情,但无非就是家庭、读书的经历以及有无女朋友这类问题。不过在王江河用不乏自嘲的语气讲述自己在大学本科的时候追女孩子被拒绝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她笑了。她的笑,虽然是含蓄的、甚至有些隐忍的,但却足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她笑的时候,嘴角轻轻上扬,上下两排牙齿刚好露出二分之一,眼睛有较小幅度地眯起来,但却更加闪亮。然后她呷了一口咖啡,幽然地说,
“没事啦,你还小。感情是奇怪的东西,它要来的时候任凭怎样也挡不住,它要走的时候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我是累了,我不想说天下的男人都不是东西,但至少我现在感觉,任何誓言都不可靠。”
又一次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啊,自己没经历过像她那样的事情,甚至连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坐在对面看着她低头拨弄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很长的睫毛以骄傲的姿态俯下来。
然后心想,如果可以,好想拥抱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