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谅解备忘录》雷诺

18、第十七章

　　我们做并购的那家公司在B市，第一阶段工作完成后，头头查尔斯带着他助理，我，兼并收购部的罗经理和他一个手下，以及投资部的丁繁去与那家公司开会。丁繁也是在美国拿的学位，毕业后直接回国发展。他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就是喜欢口头上占占年轻女同事的便宜。我起初对他敬而远之，后来觉得他没什么恶意，那些玩笑也无伤大雅，便也不避开他了。
　　公司真的很会压榨我们，第二天一早的会，我们这里下了班之后去赶晚上的飞机，到了酒店还要整理开会的材料，我连和岳麒多说两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只是告诉他我到了。
　　丁繁跑来敲我的门：“一起消夜去，带你去吃吃咱B市的小吃。”
　　我笑：“B市什么时候跟你‘咱’起来了。”
　　“大学四年跟这儿上的呢，还不够咱！”
　　我冲他摆摆手：“不去了，一会儿就该睡了，你叫他们去吧。”
　　“他们！？老的老丑的丑，我可没兴趣，吃饭有美女陪着吃得也香不是。哪儿有人这么早就睡的，又不是小学生。”
　　“我和你不一样，缺一点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跟夜叉似的。改天，改天晚饭啊！”我做手势轰他。
　　他还是赖着：“你这不缺觉也跟夜叉似的，有什么分别。。。嗳嗳嗳，别生气，我这是夸你呢，你不知道夜叉个个都长得美么。”
　　我笑着把他赶出去：“别贫了！”

　　据说今天和我们开会的是总裁，我看着走进会议室的人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随即埋怨自己太笨了，因为文件都是英文的，搞得我只知道公司的英文名，就没去留意中文名。岳麒朝我不着痕迹地牵了牵嘴角，我微垂下头抿着嘴笑。
　　没轮到我发言，正无聊中，旁边悄悄滑过来一张纸：你刚才偷着乐什么呢？是丁繁写的。我没理他。他又写了：这个总裁还挺年轻的，不知道和我比谁更年轻。我又不理。他又写道：不过不如我帅。我抿嘴一乐，回写道：比你帅。
　　岳麒目光往我这里扫了扫，我赶紧正襟危坐，心里不满地嘀咕，干嘛呀，搞得这么严肃。丁繁又写道：你怎么一个劲儿朝那总裁抛媚眼，是不是想泡他。我扭头狠狠瞪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好好开会。这个人！明明比我大，心理这么不成熟。
　　我知道这些人不懂什么数据预处理啊模型啊什么的，上去发言的时候就简单讲了讲我们用的是什么模型，有什么好处以及初步的运算结果。我没有看岳麒，但是我感觉到他的目光凝聚在我身上，很专注。

　　洗手间和茶水间是流言产生的地方，还真是这样。咖啡时间，我去上洗手间，听见两个小姑娘小声嘀咕着走进来，一个小姑娘担忧的语气“Sunny啊，你说我会不会被炒鱿鱼啊，我刚才的文件打错了一个字，老板居然挺温和地告诉我赶紧改好，真是怕怕”，另一个小姑娘安慰道“不会的，老板今天挺高兴的，我刚才还看见他笑了”，刚才那小姑娘又说“最好这样。下面的人都羡慕我们在老板身边做事，说什么近水楼台的，其实不知道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我听得带劲，干脆躲在里面不出去了，可惜偏偏电话很不识趣地响起来，是岳麒：“晚上一起吃饭。”我答应一声，走出隔间，那两个小姑娘已经走掉了，我撒娇地埋怨道：“你真是讨厌，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他笑：“耽误你用功了，我明明看见你进了洗手间。”
　　我没好气道：“耽误我听八卦！”

　　上午和大老板开会谈方向，下午和下面的人开会谈细节，一整天的会开下来我整个人都要散架了，最惨的是晚上还要被请吃饭。好在大老板没有出席，不然这样端着一整天机器人都要吃不消。亭亭没说错，小白领还真不好当，起得比鸡早睡得比耗子晚做得比驴子多吃得比猫少，还时不时得客串一把三陪。
　　丁繁还挺够意思的，为我挡了好几杯酒。尽管如此，我还是被灌了不少。我一边面带笑容一边心底暗骂，男人啊，从来就不知道绅士风度为何物。回去的出租车上，我朝着丁繁发作：“怎么你们男人有这么变态的嗜好，喜欢灌女人酒！”
　　丁繁斜睨着我笑：“其实你不喝也没什么，谁让你脸皮薄经不住劝呢。”
　　岳麒打来电话，问我这边结束没有。我呻吟一声，告诉他谢天谢地我在回去的车上。他说句“我来接你”就收线了。
　　我回酒店收拾好行李，到大堂办退房手续。刚办好手续，丁繁阴魂不散般出现：“退房啊。”一脸暧昧的笑。
　　“要你管！”我瞪他一眼，拎起行李向外走。也许是走得太快，也许是脑袋昏沉沉的，我一头撞在玻璃门上。门童一脸忐忑地看着我，为自己没有及时拉开门忙不迭地道歉。我按着额头：“不怪你，是我自己走得太急。”本来头就疼，这样更是雪上加霜。
　　旁边伸过一只手拉开我的手：“撞坏没？我看看。。。啧啧，你的小脑到哪儿去了？这样也能撞上。”
　　我无力地呻吟一声：“怎么又是你！？”
　　丁繁理直气壮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明明见你去等电梯了。”
　　他嬉皮笑脸道：“本来想偷偷跟着你看看有没有人来接你。。。”
　　我狠狠瞪着他，他赶紧一脸害怕状：“不看了不看了，你给我看我也不看了。”
　　我拍开他的手：“要你揉！？你给我赶紧走！”
　　他朝我笑笑，摊开手做无辜状：“就走就走。”
　　我看着他进了电梯才放心，听见身后岳麒唤我，回头看见他的车慢慢滑过来。靠在舒服的椅背上，我大声叹口气：“可把我累坏了！”
　　“你刚才看什么？”
　　我阖着眼懒懒答：“丁繁。”

　　岳麒把我接回他的公寓。他这里走的是简约主义，除了家俱就没有一点装饰，不像我，总喜欢弄点小东西搞些颜色搭配。
　　我赖着岳麒让他帮我按摩肩膀，埋怨他不早点告诉我是他们公司，搞得我一点准备也没有。他笑道：“你来的那天才知道是你过来。”
　　我仍不放过他：“那以前呢，不知道我在帮你们做啊！”
　　“你又没跟我谈过公事儿。”
　　我撇撇嘴：“那倒也是，那么多话都说不过来呢，哪有时间谈公事。”
　　岳麒拂开我额前的头发，轻轻按了按：“疼不疼？”
　　“疼。。。”我拉长声音撒娇。
　　他冷不防道：“那人跟你关系挺好。”
　　“啊？谁？哦，丁繁呀，他跟谁都这样。。。”我转转眼珠，凑到他面前笑眯眯道：“你吃醋了。。。”
　　他面无表情：“没有。”
　　“就是吃了，快点说有，快说！说嘛说嘛。。。你不承认我走了！”我说着便起身。他一翻身把我压在身下：“不让你动！”
　　我哈哈笑：“那你还不承认你吃醋了。”
　　他不说话，眼中全是笑意，猛地堵住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