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照》吉祥明月

10、第十章

　　当我第一次踏进将转的学校，看着具有现代气息的教学楼和青青绿绿的草地，我被这美丽的环境吸引住了。我憧憬着在这美丽的校园里读书生活，我想象着接下来上学的生活场景，一切那么具有魔力，让人向往。
　　城里的学校只收留成绩突出的乡下生，这符合市场经济。所以，想进好学校，要考。暑假前，这学校为一批要转学的各路同学准备了一场考试，只考数学和英语，满分两百，平均分达到七十五分就过。起初，我还是蛮有信心的，毕竟我是之前学校的尖子生啊，当然我父母也是信心满满，认为转成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然而，考试的结果很令人失望。我以英语五十五分，数学六十二的分数被毫无商量余地的踢出竞争。爸妈对我很是失望，之前对我美好的想象都化为泡影。分数就是事实，淘汰是最令人颜面扫地的结果。但是又能怎么样呢，老爸拖了关系，好不容易给我争取了暑假结束再考一次的机会，而且降低了要求，只要平均分达到六十就可。对家人而言，这是个不错的交易。毕竟我数学已经达标。
　　接下来的很多天我都很失落。在你脆弱的时候，父母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堡垒。他们的慈爱让我们在荆棘中逐渐壮大。对于这时候的自己，老爸送了我一个意外的惊喜——北京夏令营。
　　说实话，这次旅行，我没有特别的记忆。我和一群完全不认识的同学一起吃住。我不认识带队的老师、导游、还有任何其他的人。我一直一个人看周围的风景，爬破旧的长城，走故宫，逛颐和园。这次旅行远没有我想象中充满乐趣，最后还和一级部主任结下梁子。旅游还没结束我已经感到厌倦。
　　从北京回来，不论是父母还是亲戚，都不让我回老家，要求我留在大姑家学习，让我先适应在大姑家生活的节奏，因为初三我将吃住在她家中。
　　我讨厌这种异乡的感觉，我想家。不论其他人怎样安慰我，我的思绪完全不在学习上。这里的生活别扭极了，完全是压抑的感受。那我又能怎样呢，谁让我让大家失望了呢。
　　这个暑假就在这种不和谐的气氛中熬了过去。开学初，我又要面对新学校的转校考试。理论上说是可以通关的，但是分数下来后，我英语是及格了，数学五十多分。这一次，我彻底让大家失望了。我处在无校可上的状态。老学校回不去，新学校进不来。什么叫进退维谷，什么叫身陷囹圄，什么叫十面楚歌。那次失败的经历，让我明白生活比电影更戏剧化。最后只能用钞票堵了那个窟窿。
　　那次失败，是我从未经受的耻辱，整个人都消极了。其实很多事情对生活都没有根本性的影响。在不久的将来，那曾被认为一定不可的结果，都不再重要。只是，生活本就是如此在岁月下前进。时间不仅仅改变着我们的容颜，也改变着我们对世界的认识。重不重要，本身已不重要。
　　花了钱之后，我以借读生的身份在此读书。大姑让我记住自己的耻辱，要以此为动力，努力学习。我在天花板上垂一根线到我的床上，下面系着一颗荔枝核，像极了“胆”，我便称作卧薪尝胆了。
　　开始，我被分在初三（8）班。这里的初中部，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的若干个班。而八班是最好的一个班级。这班级里我无疑成为垫底的可怜虫，秉着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原则，我要求转班到中等班级。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躲避那个在北京旅游中接下梁子的数学老师。
　　来到六班，我安分了很多。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班级，我没有朋友，每天独来独往。我不特殊，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班主任是位严厉的女同志，是她为我不顺利的初三生活增添了些许勇气。
　　初三的生活节奏很紧凑，有做不完的试卷。每天放晚自习回家的路上是真正休息的时间。渐渐的和几个同路的同学熟悉起来。再后来我和一个同样身高的同学交情渐深，他叫小新，他是我唯一在这个班级的真挚友谊。
　　每次上下学，都会经过一个广场。那里是新建设的，是这个县城的标志。每天都会有很多的人在这里溜达。在一个凉爽的清晨，我亲眼目睹了一个穿着天鹅服的瘦小子抢劫一个正打电话的贵妇。贵妇惊魂失色，当突然觉悟，大声的叫喊道：“抢劫啦，抢劫啦，有人抢劫啦。”当时我看到这一幕，便毫无顾忌的骑车帮她追赶，后来那小子翻过路障，消失在远方。我自豪的将这一切讲于大姑听，却并没有得到赞许，只是被警告说以后别多管闲事，小心被报复。
　　我反诘大姑说道：“我是在做好事啊。”
　　说着，大姑给我讲了个故事。这故事应该是某年的地方新闻。说是有个乡下人到城里走亲戚。为了多赚钱，乘务员经常将汽车里挤满了乘客。这个走亲戚的青年就挤在中间。汽车一路颠簸，车里的乘客都有些疲惫，所以很多人都放松了警惕。这时候小偷就开始大胆的作案了。正巧，当小偷划开一个女乘客包包的时候被这个青年看到了。小偷毫无惧色，反而瞪大了眼睛警告这青年少管闲事。谁知道青年没读懂小偷的警告，一把抓住小偷叫道：“你怎么偷人家东西。”女乘客发现自己包被划开，只是调转了包的方向，并紧紧的抱在怀里。全车没有第二个人站出来伸张正义。很快，小偷下了车。几天后，见义勇为的青年被发现抛尸荒野。后来经查实，凶手就是那可恶的小偷。
　　“这年头，做好事的不一定有好报。何况你这么小，哪里斗得过歹徒，真想帮忙，偷偷的找个地方去报警。”大姑敲了下我的脑袋继续说道：“还有，以后如果出门在外，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除了不要逞能，也不要想着占小便宜。这个你爷爷有个惨痛的教训。”
　　原来有一年爷爷带了六百块钱到城市里去买狗。在前往交易市场的路上，有一段人烟稀少的地方。爷爷在一颗大树旁看到了一个皮包安静的躺在地上。爷爷有点好奇，看着四下无人，就拾起了那个皮包。打开皮包一看，里面是用报纸紧紧包裹着的钞票，厚厚的一沓。爷爷相当的兴奋，对于这意外的财富，爷爷再次小心的环顾了下四周，见四下无人爷爷想：这皮包应该是某个人遗落了的，若不带走，也会被别人拿了去，嘚，今天算我走运。怎想，爷爷刚想开溜，身后有个人叫唤道：“喂，老头，你站住。”
　　爷爷转身一看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正气喘吁吁的向爷爷奔来。这下，爷爷心一下子凉了半截，难道失主找来了。那中年来到爷爷旁边问道：“老头，你怀里抱的啥，是不是刚捡的。我刚才看到你捡了。你不能独吞了，我们要平分。”
　　爷爷心里一惊，原来不是失主。再一想如果不平分，这中年都看到自己捡包了，也独吞不了这个便宜。爷爷说：“好吧。”
　　中年拿过包，掂了掂那沓钱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道：“这怎么着也要有三千吧。”不过，这沓钱被报纸紧紧的包裹着，又被胶带多层的缠绕着，一时竟打不开。
　　爷爷有些着急了。中年人说道：“老哥你别急，这附近我熟，我去借把刀子来，把它割开。”
　　“那你快去。”爷爷说道。
　　中年人哎了一声。刚跑开两步又返了回来说道：“这不行，万一我去借刀子你跑了咋整。”
　　“我不会走的，你放心。”爷爷着急的说道。
　　“那不行。你身上有没有钱，当做押金，以防你走了，好歹能分点。”中年人问道。
　　人最容易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爷爷毫不犹豫的答道：“我就带了六百块来买狗。”
　　“全拿来。”中年人拿过钱对爷爷说道：“老哥，你就在这里等我会，我马上回来，我马上就回来。”
　　然后爷爷就一直等，直等到日落西山，那借刀的中年人也没出现。爷爷感觉有点不妙，偷偷的走到某个角落处用牙将其撕开了，结果发现，除了第一张是钞票之外，下面整齐排列的全是白纸。爷爷六百块换了一沓白纸，顿时火冒三丈。最后非但狗没买成，连回家的路费都差点都不够。
　　回到家，爷爷几天都心情郁闷，郁郁寡欢的。
　　听完这两个故事，每每放学的路上我都非常小心，仿佛那小偷、骗子就在身旁的人群中。后来，因为课业问题，我经常很晚离开教室，逐渐成为一个独行侠。有一天，我一个人骑车在马路上，周围稀稀拉拉的行人。突然，我被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拦下，他说自己是外乡的客人，在车站睡着了，行李以及钱包全被偷走了，想向我讨要几块钱发一份传真给家人来接他。第一反应，我认为他是个骗子。这种把戏，电视上是经常报道的。我告诉他说自己没钱，去寻求其他人帮助吧。我便骑着车疯子一般的离开了。
　　刚骑了一点路程，我的良心感觉到不妥，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中年男人，他落寞的向路边走去，没有向任何人求助，我观察了良久，感觉到这个中年并不像是一个骗子。再说，那个骗子会西装革履的来骗初中生几块钱，而且还弯腰赔笑的。也罢，我便又调转了方向来到中年人身旁，我将自己仅有的三元钱给了他。他双手接住了钱，表示感谢，并希望记下我的联系方式以便报答。我回绝了，我说了句：“希望你可以早日回家。”我看得出，他很感动，为此，即使是被欺骗了，我也心安理得。最起码，不能让欺骗淹没了自己的善良。
　　欺骗是需要时间消化的苦药，而偷窃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针疼。在学校里，自行车被偷是最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临到自己被偷应该是个小概率事件吧。而我，就中了头奖，不过幸运的是对方是一个笨偷，被抓住了。
　　有天放晚自习，在我车子旁边站着一名门卫，我看到自己的车锁已经被撬开，门卫告诉我说是小偷偷车子撬开的，因为声响被抓住了，现在在警卫室。门卫叫我到警卫室去做笔录，证明车子是自己的，以便判小偷有偷窃之罪。我来到警卫室，我第一次看到生活中小偷的摸样，是个比我还小的初二学生。可能是受惊了，低着头站在门前，他的父亲就在他的身旁，长得有点凶神恶煞。我没有签字证明车子是自己的，我直接离开了警卫室，我不想这么小的孩子的未来会因为幼稚的错误而留下一辈的阴影。我牵着车并带着已经被撬坏了的锁离开了。来到校门，小新在大门外等着我。他问我：“干嘛去了，怎么这么慢。”
　　我说：“被保安带走了。”
　　“咋了？”小新紧张的问道。
　　“有人偷我车子，被抓住了。让我去签字，证明车子是自己的，以此来判小偷有罪吧。”我说道。
　　“你签了？”小新问道。
　　“没有。”我回答道。
　　“你为什么不签？就该让那小子去坐牢。”小新很不爽的说道。
　　“哎，算了，去吃点夜宵吧。”我提议道。
　　于是便和小新一同在夜市买了点吃食，晃悠悠的压着马路。
　　小新一边吃着烧烤一边不满的抱怨道：“你就不应该不签，很可能学校里的车子都是他偷的。”
　　“这小子，应该是初犯，不然怎么会被抓住了，技术还不娴熟。”我说道。
　　“你就是太善良了。谁赔你的损失了，你看你的锁。”小新有点替我抱亏。
　　“算了吧，算了吧。我再买一把。”我说道。
　　“小偷都是被你这种人给养肥的，太他妈的肆无忌惮了，这群混蛋。”小新愤愤不平的说道。
　　正巧，在我们谈话的路上，再次遇到了那个小偷。他垂头丧气的跟在他老爸的后面。我指着他们父子对小新说道：“你看，就是那小子。”
　　小新一看到便来了火气，说道：“就他们，你等着，我去找他们帮你讨个说法，最起码锁钱要赔吧。”
　　我立马拽住了小新的胳臂，说道：“还是算了吧，你看他老爸，左青龙，右白虎的，不像个好人。就咱俩，指不定还会被揍。算了，算了，走吧。”然后，我紧紧的拽着小新离开了美食城。
　　第二天，小新送了我一把崭新的钢筋锁，他说那锁乃寒铁所铸，不用再担心车子被偷了。其实这把锁就是粗了点，却被小新吹的神乎其神。嘿嘿，不过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如此，我们便继续着忙碌的上学生活。而如此忙碌的生活最令人讨厌的应是值日周了。值日周时，小组人员要全权负责班级及班级涉及区域的环境卫生，又脏又累。有次值日，我却幸运的捡到五毛钱，我毫不犹豫的交予了生活委员；可巧，第二天我又捡到了五块钱，我又交予了数学老师。这天课间休息，我与小新下楼买吃食，我告诉他说：“喂，帮我值日吧，我已经连续两天值日捡到钱了。”
　　“多少？”小新猥琐的问道。
　　“前天五毛，昨天五块。”我说道。接着我一个大步的跳了几个阶梯。
　　“哦，我以为多少呢。你上交了？”小新跟在我身后也一下几个阶梯的蹦着。
　　“嗯。”我说。
　　“傻子，谁花不是花，居然交给他们花。”小新调侃的说道：“再捡到钱，你可以上交给我了。我来帮你花。”
　　说着，我跳跃到楼梯的转角处，突然看到一张稍旧的二十块钱蜷缩在墙角。我弯下腰将其捡起来对着小新摇晃着说道：“你看，二十块。”
　　我操，二十块，整整一个月的零花钱。我们都有些激动了。经过几分钟的思想斗争，我俩最后一合计，嘚，平分了它。
　　“听说捡到的钱必须马上花掉，不然会丢掉更多的钱。”小新说道。
　　于是，放晚自习后，我和小新来到夜市，那是我第一次吃到烤鸡腿，平时舍不得。不过在此之后，我再也没有捡到钱，这尼玛非常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