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式和手术刀》一粒鱼丸

18、第十七章 朋友

　　日子如流水一般流逝，季白觉得搬到赵启平公寓居住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之一。两个人意趣相投，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审美和鉴赏的品质也很类似，所以可以一起反复看同一部影片，不约而同持有类似的观点。当赵启平发现他和季白就着《创伤骨科教程》都能讨论一个晚上的时候，他们彼此都感受到灵魂的契合。当然，对着那本教科书，赵启平反复研讨的是如何在创伤中最大程度地减少伤害，而季白则研究怎样用最巧妙的力道和角度给与敌人最致命的打击。
　　虽然季赵两人都是单身汉，但是都有不错的生活习惯。季白是个逻辑严密对待细节一丝不苟的人，赵启平又有点轻微的洁癖，两人都能体谅到对方，在生活习惯上相处得非常融洽。唯一的问题就是当初季白想着两人同在屋檐下能自己开火做饭吃得好些，但因为两人忙碌的工作节奏最后还是只能在各自的食堂里搞定一日三餐，偶尔在不加班的周末赵启平找一家口碑出众的私房菜馆打打牙祭。
　　于是在这天的下班时间，赵启平换好衣服接到季白的电话，不以为意地问道：“怎么了三哥？今天能早下班？我已经结束了，随时可以走。”
　　电话那头的季白似乎有些激动，“那太好了！小赵，我有个朋友来海市出差，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今天我请他吃饭。你……你方便吗？一起来？”
　　赵启平有些犹豫：“你的朋友，我不熟，这样不太好吧？”
　　季白却毫不在意：“你们一定会一见如故的。来吧，听哥的，顺便帮我定一下诚韦小阁的位置啊！”
　　赵启平哑然失笑，“三哥，你是想让我帮你做招待啊！行，没问题，还是七点半？”
　　“好，谢啦！那么晚上见！挂啦。”季白爽快地道谢，收线。
　　赵启平盯着挂断的电话，笑着摇头，三哥还是这样雷厉风行。他施施然从更衣室出门，因为这段时间以来都是季白开车接送，他打开手机先叫了辆出租车，然后不紧不慢地拨通了餐厅的定位电话。
　　赵启平订到了餐厅阳台的景观位，他虽然对季白的朋友也充满好奇，但也是极有耐性的人。他坐在阳台位置上，映着渐晚的夜色，在晕黄的灯光里，合着龙井袅袅的雾气，饶有兴致地看完了手机阅读器里的一篇新更的文献。他看书极为认真，直到季白领着一位身高比肩，气质清朗的男人站在桌前他才惊觉。
　　季白熟稔地拍了拍那位男子的肩膀，说道：“熏然，坐！”然后转向赵启平：“给你们介绍一下啊，小赵，这是李熏然，是我在江市合作办案的时候认识的兄弟，江市刑警队的副队长。熏然，这是赵启平，海市六院骨科的医生。”
　　赵启平放下手机，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发现他和季白的面部轮廓居然有一丝相似，笑着伸手过去：“你好，李队长。”
　　李熏然轻笑起来，赵启平发现他一笑脸上的五官线条瞬间柔和了，化去了冷峻的气质。“赵医生，久仰大名了。三哥一路上不停地给我说你的事儿。”
　　赵启平含笑看着季白，说道：“三哥说了我什么坏话了？”
　　季白连忙插言：“哪有！我一直说你风流倜傥，聪明有趣！你们两个人一定会一见如故，不信你问熏然。”
　　李熏然看着赵启平促狭的笑脸，接口道：“对的，看起来三哥说的分毫不差。”
　　三人在简单的交谈中迅速消除了初见的隔阂，熟稔了起来。赵启平问过李熏然的饮食偏好，很快便下了单，三人在等菜的间隙，李熏然和季白聊起了最近工作上的一些案件，赵启平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提起茶壶为他们倒茶水。
　　赵启平和季白已经是诚韦小阁的常客了，菜品很快便流水般地端了上来，三人边吃边聊。李熏然这次来海市参加培训，明显就是要被提干的节奏，季白对于国家公务员队伍内部的一套选拔流程心知肚明，心里由衷地为这位朋友感到高兴。李熏然在之前江市和季白合作的过程中也对季白的严谨认真身手了得赞叹不已，两人惺惺相惜，又同属公安系统内，在饭桌上聊起了过往的一些案子不时唏嘘。
　　赵启平听的多，说的少，听到他们谈及的一些案件虽然隐去了当事人的姓名和案件发生地，但是案件的过程本身也很发人深省。他夹着一片笋干细细咬着，在季白和李熏然说话的间隙插言问道：“所以你们的建议是如果是成年人被绑架或是挟持，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留下线索？可是很有可能被绑架的时候那个人就被打晕了啊？”
　　季白看着赵启平微笑，看他盯着一碗腌笃鲜频频下筷，索性把那一碗菜换到他面前，说道：“所以我们说的是‘尽最大可能’啊，当然保全自己的人身安全是第一要务，如果又被罪犯的发现的迹象，还是什么都不要做为好。”
　　赵启平对于季白为他换菜的动作习以为常，只是对季白报以感谢的微笑，然后就自自然然地夹菜吃饭。
　　李熏然有些诧异地看着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似笑非笑向季白眼神征询。季白接收到李熏然的注视，不以为意，嘴角上扬的笑意让他此时看起来颇有点玩世不恭的味道。李熏然是知道季白家世的，此时不禁暗想：这样的三哥确实有点官三代放荡不羁的感觉了。
　　赵启平嚼完嘴里的菜咽下，笑着说道：“要是我被绑架的话，我就用手术刀刻印记，你们一定能看到。”
　　李熏然扑哧一笑，还未开口，季白已经用筷子飞快地敲了一记赵启平的手指，赵启平猝不及防，“哎哟”一声缩回了手，瞪着眼睛看向季白。
　　季白喝道：“胡说什么！”
　　李熏然看着两人有趣的互动，早就笑出声来，“赵医生，你如果被绑架还能带着手术刀？”不顾季白怒视的眼神，继续说道：“难道还有人能冲进医院，冲进手术室把你给绑了？”
　　赵启平捂着手悻悻然：“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手术刀小巧便于藏匿，而且锋利，容易留下记号么。”
　　李熏然看了一眼季白，笑着说道：“你放心！有三哥在你身边，有哪个不长眼睛的小贼敢来绑你？”
　　赵启平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季白，小声应和：“那倒是！他本身就是个凶神！”说着还对着李熏然挤了挤眼睛。
　　季白看着赵启平那俏皮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给赵李两人添了茶，说道：“你别没心没肺的乱说话。”
　　赵启平斜着眼睛瞅季白，一边向李熏然吐槽：“你是不知道三哥有多变态！枉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个好人！现在天天逼着我在家里做体能训练，我家客厅现在放了好多健身器材，我真是引狼入室！”
　　“哦——”李熏然笑得夸张，“你得庆幸你不是他下属。他是出名的体能训练狂，他对他的刑警队下属有句名言你知道吗？”
　　赵启平竖起耳朵，“恩？愿闻其详。”
　　“要么合格，要么滚蛋！”
　　赵启平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变态？”
　　季白看着这两个不完全把他放在眼里的家伙公开调侃自己，却也无可奈何，顺手揉了揉赵启平的头发：“让你锻炼是为了你好！”
　　“切——”赵启平已经对他时不时揉自己脑袋的动作失去了阻止的欲望，只能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来表示抗议。
　　李熏然笑道：“你们两人的关系真好！”
　　赵启平大大咧咧的揽住季白的肩头，说道：“那是！我们是soulmate！灵魂密友！”
　　李熏然看着季白挤挤眼睛，“哟，三哥，有戏哦，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