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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缓兵之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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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后欲杀之人是我们,为今之计,只有以我们的行踪作为交易筹码,让越后停止行刑。”
“说的有理,可是谁去谈判呢?”
“越后并不知道我和范卿的关系,且范卿上次救过姒汐,由范卿去谈判,最为合适不过。”
“可是,殿下,你们怎么办?”
“我们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着姑浮的援军到来。”
……
殿下,在援军到来之前,你们一定不能被抓住啊……
范蠡想着,双拳不由得紧紧握起……
……
越国都城安城北部的玉磬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其间更有毒蛇猛兽出没,是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越后决心将勾践文种等人连根拔起,因此此次搜山,几乎派出了全城的兵力,由姒汐带队,浩浩荡荡地朝玉磬山进发。到了山脚,兵分两路,一路由越国大将白灼守在山麓,将出口堵住,另一路人马跟着姒汐,在范蠡的带领下,展开搜山行动。
“范将军,你真的确定勾践诸人藏身此山中?你应该知道三日之内若抓不到勾践三人,大牢里的那一百多人照样得死。”
姒汐一边挥剑砍着前路的杂草一边对范蠡道。
“三殿下请放心,微臣确定勾践等人就隐匿在此山中。”
范蠡说着,神色笃定,心中却想着如何让越军在山中多兜转几圈,三日后,合路援军一到,便可转危为安。
这山上多是毒虫鼠蚁,姒汐渐渐有些不习惯,漂亮的脸蛋上已经被虫子叮出了几个大包。姒汐皱了皱眉,一脸不悦地瘫坐在地上,再也不想往前走半分。
……
“搜山?母后,为什么要我去,直接派下面的大臣去就好了啊?”
“混帐东西,看来哀家平日真是把你给宠坏了。你整日在内宫厮混,毫不关心你朝政,他日登基为王,那些朝堂上的大臣又有几个肯听命于你?此次搜山,你不仅要亲自去,而且必须抓住勾践文种这群逆党。”
本来他也不想当什么越王,如果可以,他愿意离开越国,一生一世守在夫差哥哥身边。可是母亲说了,自己与勾践,是天生的敌人,不是勾践死就是自己亡,而且夫差哥哥似乎也更喜欢勾践。
不,这个国家是他姒汐的,还有夫差哥哥,也是!
……
“姒汐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范蠡走上前,问姒汐道。
“我走不动了……”
姒汐说着,又转过头对着众人道:
“大家都原地休息吧。反正还有三天时间,出口有白灼将军守着,勾践他们插翅也难飞。”
众人听到姒汐的命令,皆齐刷刷地收了探路的兵器,原地坐着休息。
范蠡心中暗喜,正愁着如何拖延时间,没想到姒汐自己倒是不紧不慢的。按照这样的搜法,别说是三天,只要勾践三人不主动现身,就算搜个三百天也无济于事。
……
暗夜星河,天光璀璨。
山洞口,白衣少年盘腿而坐,闭目调息。淡淡紫烟从少年头顶冒出,细密汗珠沁满额间眉角,渐渐的,少年紧抿的薄唇和微微上扬的眼角似乎都染上一层淡淡紫色。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少年蓦地睁开眼睛,眼角眉梢的那抹淡紫色已然褪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殿下伤势可有恢复?”
身后传来灵姑浮的声音。
勾践回头,朝灵姑浮淡淡一笑道,
“已经恢复八成有余。”
勾践说完,朝洞里望了望,问灵姑浮道:
“舅父已经睡下了?”
“无咎岛一役还未缓过来,又接着遇到这种事,姨夫年纪大了,身体有些吃不消,早早就睡下了。”
灵姑浮走了过来,在勾践身旁坐下道。
“姑浮将军,此番真是要谢谢你,若非你设下这个障眼之阵,我们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松地聊天。”
“这也多亏逍遥子老前辈,若不是他的指点,我也领悟不出此阵。还好此次随行的没有像施夷光这样的高人,不然要隐藏形迹还得颇费一番周折。”
说到逍遥子,两人不觉有些忧伤。姑浮抬头,望向头顶的满天星河道,
“若要说谢谢,也该在下谢谢殿下才是,殿下为了在下家人,以身犯险,此恩此德,姑浮没齿难忘。”
此话从灵姑浮口中说出,勾践稍稍有些诧异,他是何等孤傲自负之人,一生痴迷兵法,沉溺于阵型研究,什么君臣之礼、父子之仪,他统统不放在眼里,没想到今日如此骄傲的姑浮将军竟跟自己说谢谢。
“姑浮将军言重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和舅父家人又在怎会身陷囹圄,命在旦夕。今日,我勾践指天为誓,此番若救不出姑浮将军和文种大人家眷,勾践愿以死谢罪。”
“勾践殿下,切莫如此。”
灵姑浮忽朝勾践跪下道,
“我灵姑浮此生没有服过任何人,不过殿下却让姑浮心悦诚服。从今以后,姑浮愿为殿下鞍前马后,出生入死,在所不辞。”
“能得姑浮真心相待,实乃勾践三生之幸。”
勾践忙站起身,将灵姑浮扶起,
“只不过如今勾践已非大禹血裔,已无资格再争这天下,在下已经下定决心,救出二位家眷后,便归隐山林。姑浮将军跟着再下,只怕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战场厮杀,本就非姑浮所愿,若能与一知心人切磋兵法,研究阵型,纵然是纸上谈兵,也是一桩人生乐事。”
灵姑浮激动地说着,漆黑的双眸如今晚的夜空那般璀璨。
勾践却是蓦然一怔,耳边似乎又响起夫差那低沉而带着磁性的声音:
“此黑子虽反败为胜,一统江山,可是从此孤家寡人,寂寥一生,‘独龙’,孤独之龙,虽有天下,却无人与之分享,争这天下又有何用?”
也许,夫差说得对。
曾经,以为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便是人心,可现在,似乎并不是如此……
勾践、文种、灵姑浮三人在山中靠着灵姑浮设下障眼之阵安全地隐蔽三日,文种望着渐渐西斜的日头,脸上却隐隐有些忧色。
“三日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却不知合路援军现在何处?”
“放心吧,姨夫,我的信鸽日行千里,只消一日,驻守合路的将士便会收到我的指令,合路离安城就两日轻骑之遥,算算日子,援军应该马上就到了。”
“舅父,姑浮将军,看来是我们该现身的时候了。”
勾践隐匿于一人多高的荒草丛中,观察半晌,对文种和灵姑浮道。
“逆贼在那边!”
只听得一个声音道,姒汐寻声望去,却见三个影子从荒草丛中蹿出,直奔山上而去。
“给我追!”
姒汐急忙下令左右道。
越军在山中搜寻了三日未果,正是精神懈怠、全身疲软。忽听得姒汐一声令下,众人慌忙抄起家伙,直奔勾践三人而去。
日头渐渐隐没于山头,可是合路援军却仍不见踪影。勾践三人与越军在山中周旋半日,体力已是不支。此时,驻守山麓的白灼,又带了一批人马支援姒汐。越军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将勾践文种灵姑浮三人团团围住。
“不对,此时合路大军应该是要到了啊?”
灵姑浮望了望天色,嘀咕道。
“勾践殿下,文种大人、姑浮将军,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
白灼在不远处突然对着文种等人喊道,
“姑浮将军,你送到合路的飞鸽传书早就被我们的人射了下来,所以你们不用再刻意拖延时间,没有人会来救你们的。”
“什么!”
范蠡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望着白灼,却见他手上的纸条,正是那日灵姑浮亲笔所写的飞鸽传书。
“范将军,你也不用刻意演戏,你们想用缓兵之计为合路援军赢得时间,而我们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白灼对范蠡说着,脸上带着几分自得之色。
“范将军,没想到你跟勾践也是一伙的,之前白灼将军提醒我之时,亏我还一直替你辩解,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姒汐狠狠地望了范蠡一眼道。
“呵呵呵……”
范蠡突然仰天一阵大笑,突然他璀璨如星辰一般地眸子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勾践,悠悠道,
“我范蠡此生此世只衷心于一人,殿下,今日虽无援军,但我范蠡势必拼死以护殿下周全。”
范蠡说着,猛地拔剑出鞘,欲与越军大战一场,却忽听得勾践的声音道,
“范卿,住手。”
勾践走近白灼和姒汐跟前道,
“我跟你走,不过你必须放人!”
“抱歉,勾践殿下。越后有令,只有见到您、文种大人和还有姑浮将军,方能放人。”
白灼道。
“白灼将军,若我等束手就擒,可越后不守信用,不放我等家眷老小,又该当如何?”
文种望着白灼道。
“文种大人,大可放心,我白灼用性命担保,必保二位家眷平安无事。”
白灼虽然迂腐不堪,但其在朝堂之上却是个德高望重一呼百应之人。此人言而有信,且手握重兵,越后若想要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势必需要讨好此人。因此白灼绝对有这个能力保护他们的家眷。
“好,我跟你走!”
文种扔了佩剑,对着白灼道。
“白灼将军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你说的话,姑浮自然信得过,我也跟你走。”
灵姑浮也扔了佩剑上前几步道。
“我已发过誓,此生此世,都跟随主人,主人去哪,我便在哪。白灼将军,也请捎上我吧。”
范蠡走至勾践身后,对着白灼道。
“勾践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可以为了他去死!”
姒汐见范蠡在这种情况下还死心塌地跟着勾践,心里恨不得将勾践当场杀死,无奈越后有令,需将勾践诸人押赴刑场,宣读罪行之后才能处决。
“好,既然你们一心求死,我便如你所愿。”
姒汐命令左右将勾践四人绑了起来道,
“将逆贼押赴刑场,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