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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双龙戏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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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勾践脸色苍白、全身颤抖着,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口中喃喃说道。
短短一炷香不到地时间内,发生太多匪夷所思之事,一时间不管是当事人勾践还是其余诸人,心里都有些无法承受。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这些人原本是他最亲的母亲、舅父,是他最尊敬的神医,可是,转眼间,却全都变了。勾践望着眼前原本熟悉的面孔,只觉得如此陌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油然而生。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只是在做梦,这只是一个梦。
“啊……”
勾践仰天长啸一声,发了狂般转身就跑,夫差见状,忙紧随其后跑去。
……
山雨欲来风满楼,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瞬之间,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惹得那山川河岳都顿失了颜色。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豆大的雨点从空中洒下,白昼顿时变得暗如黑夜。一个白影在雨中拼命狂奔,天地茫茫,可他却不知何去何从。
“菼之……菼之……”
身后传来夫差的呼唤,可是勾践却充耳不闻。此时此刻,他只想逃,逃得远远的。
“菼之,不要这样,你冷静点,菼之……”
突然勾践只觉腰部一紧,一双手用力箍住了他的腰部。
“放开……你放开我……啊……”
突然勾践身上发出一道紫光,眼睛却变成了血红色。勾践想用内力震开夫差,不料夫差却依然死死抱着他。
“嗯……”
夫差剑眉微蹙,闷哼一声,一丝血迹从唇角溢出,转瞬间便被雨水冲去。
竹林中,夫差从身后紧紧抱住勾践,任由二人被茫茫雨雾包围。
“菼之,菼之……”
夫差在勾践耳际轻声呢喃,试图安抚怀中人不安的情绪。
“菼之……呵……菼之是谁……我不是菼之……我不是……”
十八年了,虽然被父兄欺凌,母亲冷落,被越宫诸人看不起,可是勾践却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绝望过,雨水冲刷着泪水,已经分不清楚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被人欺负,没关系,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人臣服在我的脚下;被人看不起,没关系,我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别人对我的看法;父王不让我当太子,没关系,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去争取那个位置。呵……呵呵……可是老天爷却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夫差,你说,一个连姓名和身份都是假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跟别人争?”
“不,菼之就是你,你就是菼之。”
夫差抱紧了勾践,任凭空中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不管是越国王子,还是庸国后裔,你就是你,独一无二,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菼之,你明白吗……”
突然,一支竹箭透过重重雨幕,朝二人飞来。夫差一个转身将勾践护在身后,拔出腰间佩剑,将竹箭砍成两段。
勾践也拔出佩剑,一脸警戒地观察着四周。
突然六个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朝二人渐渐逼近,将二人团团围住。
“菼之,看来这些人今日不取我二人性命,誓不罢休啊。”
夫差与勾践背靠着背,手执宝剑,一脸警戒地望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六个黑衣人。
“原来他早就对我存了必杀之心,我又何必顾念父子之情。今日我们便取下这些人的人头,替小月报仇。”
“说的对。”
见到勾践说话不如之前那般消沉,夫差心下大悦,附和勾践道。话音刚落,二人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黑衣人飞去。
大雨滂沱,似乎永无止尽,而竹林中的那场打斗,也似乎漫长得看不到尽头。
自从上次在暮弦墓前催动内力强行破阵之后,勾践的内力便没有恢复过来,夫差也是身受重伤。而这六个黑衣人都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武功本就在勾践夫差二人之上,且又人多势众,僵持了许久,勾践夫差二人便渐渐落了下风。
正当勾践和夫差二人应对不暇之际,一黑衣人忽窜至二人身后,手持青铜宝剑,直朝勾践背后刺去。
“啊……”
只听得一声娇喘,勾践回头,却见昙华夫人在自己面前缓缓倒下。
勾践见状,忙飞身上前,一把将昙华夫人拥入怀中。
“梅儿……”
只听得文种在远处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喊。
那杀手仍不善罢甘休,提了剑又朝勾践刺来。
“殿下,小心……”
只听得“哐当”一声,那黑衣人手中的青铜宝剑被折成两半,一道森冷剑光闪过,黑衣人的脖颈出便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你……你是倾城一剑……范……范……”
黑衣杀手睁圆了眼睛,指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身子渐渐地往地上倒去,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勾践已无暇理会突然出现的范蠡以及那些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杀手。他抱着昙华夫人,想要催动内力替她疗伤。
昙华夫人却朝他摆了摆手,
“孩子,不要为我再耗费真气了。”
“梅儿……”
此时文种已经跑至勾践身边,他从勾践手中接过昙华夫人,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昙华夫人却示意让勾践过去。
勾践跪着移动双膝,进一步靠近昙华夫人。
昙华夫人颤巍巍地伸出指节分明的手用力握住勾践的手,她脸色惨白,唇角挂着一条血柱,柳眉痛苦地拧做一团,她抖了抖唇,用尽全身力气道,
“孩子,我之前那样待你,你恨不恨我?”
勾践握紧昙华夫人的手,使劲地摇了摇头,已是泪眼朦胧。
“好孩子,我以为我恨你,可是就在方才看到你就要命丧剑下时,我却无法控制自己,那时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我都知道了,您别说话,保持体力……”
“不,孩子,有些话不说,我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嗯……”
昙华夫人挣扎着将欲吐出的鲜血又生生咽了下去,
“你虽非我亲生,可是却是我由一手带大,母亲福薄,为能见亲生儿一面,而你却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是母亲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母亲。你能再喊我一声母亲吗?”
看着昙华夫人那一脸渴望的目光,勾践却有些犹豫。正是因为自己,昙华夫人的孩子才会被活活掐死,自己却堂而皇之地占有了她这么多年的母爱,如今真相大白,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喊她“母亲”呢。
“孩子,快喊啊,不管怎样,你毕竟是梅儿一手带大,亲娘不如养娘恩,你喊她这一声娘也不过分啊。”
文种望着勾践道。
勾践望了文种一眼,嘴唇颤了颤,对着正一脸渴望地望着自己的昙华夫人轻轻唤了声道,
“母亲……”
话未开口,泪已先流,勾践的声音哽咽地几乎说不清楚这两个字。
“好……”
一滴泪沿着昙华夫人的眼角滑落,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孩子,你要记住,你就是菼之,你永远都是母亲的菼之……”
昙华夫人又转头望向文种,眼中带着些许不舍,
“哥哥,此生不能与你举案齐眉,但愿来生……来生化成蝴蝶,与你双宿双飞……”
抓着勾践的手渐渐松开,昙华夫人的眼睛缓缓地阖上,又有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梅儿……”
“娘亲……”
秋风瑟瑟,秋雨绵绵,整个竹林似乎都在奏着一曲凄婉的哀歌。
……
而竹林中的厮杀还在继续,灵姑浮也赶到竹林,与夫差和范蠡一起守在勾践身边,抵挡着那些黑衣人的进攻。
“嗯……”
只听得一声闷哼,一只冷箭不知从何处飞来,恰好射中灵姑浮的肩头。灵姑浮虽用兵如神战无不克,可是论武功却在夫差勾践之下,与黑衣人纠缠片刻,却已多处负伤,力不能敌,轰然倒下。
“姑浮将军……”
范蠡一边抵抗黑衣人的攻击,一边扶起灵姑浮。
“范将军,不要管我,保护好二殿下。”
灵姑浮推开范蠡,一边应付朝他袭来的黑衣人一边说道。
“大王已带了神风营的五百精兵将无咎岛团团围住,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藏身之处。”
说话间范蠡又杀死了一名黑衣人。
此时已是风停雨歇,却见那竹林中火光闪闪,如点点流萤,密密麻麻朝他们聚拢而来。
“没想到越王允常速度如此之快……”
夫差用剑刺死最后一名黑衣人,望着那些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火光倒吸一口凉气。
“随我来……”
突然听得一个声音道,却见逍遥子也出现在了竹林中。
众人见勾践和文种二人仍旧守着昙华夫人的尸体,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文种抱着昙华夫人站了起来道,
“二殿下,现在绝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梅儿为了救你豁出性命,如今,你必须好好活着,方能对得起你母亲。”
勾践听了文种的话,咬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
众人用剑在地上挖了个较深的土坑,将昙华夫人草草埋葬,上面却立了一个无字碑。
“母亲,孩儿不孝,无法将您好好安葬,若孩儿今日能逃过此劫,他日定回来将您风光大葬。”
“小主人,走吧,越军马上就要到了。”
逍遥子对勾践道。
勾践对着坟头磕了几个响头,起身,跟随着逍遥子的脚步往前方走去。
众人在林中绕了半天,竟又回到了出发之地。
“奇怪,为何又回到原点了。”
灵姑浮诧异道。
“想必此处设下了一个障眼之法。”
夫差道。
众人继续跟着逍遥子在林中绕了几圈,到了第三次回到原点时,却惊奇地发现不远处出现了一道石门。只见那石门上两条龙雕刻得栩栩如生,这两条龙沿着石门蜿蜒而上,龙头相对,中间却是一个圆形的凹槽。
“双龙戏珠!”
看到石门上的两条龙,灵姑浮眼中陡然迸射出两道精光。
“阁下年纪轻轻,竟然知晓此机关之术?”
逍遥子见灵姑浮一眼就看出石门玄机,大为好奇。
“不满老先生,在下曾经看过墨家墨子所著的《机关术》,书里有提到,庸国有一种机关名曰“双龙戏珠”,甚为精巧,本有心想要一见,只是无缘,没想到今日竟能见到,真是三生有幸,若在下猜得不错,此机关玄机就在那凹槽之中吧。”
逍遥子对着灵姑浮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意。他走至石门边上,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珠子,将珠子放到石门上凹槽中,突然只听得一阵“霍霍”作响,石门便悄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