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清风与年月坚不可转》白昼Alice

9、关于过去

　　赵梓坚打发了简韵，独自开车去远离市区的A大。
　　把车停在门外，徒步走进校园，他带着墨镜，避免让老师或者有心人认出来。可是尽管乔装打扮，还是有很多女孩子盯着他兴奋尖叫，就如当年，他们四个每次走在路上一样。
　　毕竟不是当年，他不是，年城也不是，以琳更加不是。
　　来到露天篮球场，里面一群男生争相追逐一个篮球，几个女孩子在一遍加油呐喊着。这是他和苏以琳第一次遇见的地方，那时候正是大二的春季运动会。他和年城正在进行系里的篮球赛，球场周围有数不清的女孩子在给他和年城加油，年城时不时的一个眨眼和微笑都会引起她们的尖叫。然后，比赛中他一个长球飞到场外，砸到一个无辜可怜的女生。
　　这个女生就是苏以琳。
　　她整个人扑倒在地上特别狼狈，赵梓坚和年城都跑过来，他那时候又自大又傲慢，自顾拿起篮球转身走人。
　　“你没事吧小球迷，不好意思呀~”年城也是敷衍道歉。
　　“我是球迷？~”苏以琳爬起来。“我才不是什么弱智球迷，我是学生会生活服务部的，我只是来送水而已！”
　　赵梓坚回过头，看一眼这个气焰很高的女生。
　　“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吗？是我被球砸了，你犯什么傻！”她朝着赵梓坚大呼大叫。
　　然后，这个叫苏以琳的女生就一夜成名了。李遇风和秦澈也认识了她，赵梓坚也慢慢觉得她简直无处不在，他们每周三会在同一个教室上金融课，周五下午一节法语选修课，很多次都会在餐厅或者图书馆遇到，有球赛或者其他比赛，她都是来管理秩序或者送水。
　　他是什么时候对苏以琳动心的呢，他也不知道。只记得有时候很希望年城对他说：看，那个送水的妹妹又来了~
　　那时年城身边变换着各种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赵梓坚竟从没想过年城对以琳的瞩目。
　　离开篮球场，继续往前，前面是一条穿过A大中间的小河，校方取名‘勤思河’，学校里的学生叫她‘情丝河’。河岸边芳草萋萋，是约会谈恋爱最好的地方。
　　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就在河岸边。
　　当时李遇风秦澈和年城三方把关，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他们。他们并肩坐在石凳上，他那天说了有生以来最长的一番话，她哭了很久，然后说，我想好了，梓坚我们在一起吧。
　　赵梓坚那次太过高兴，所以忽略了苏以琳眼里的犹豫和不确定。
　　以及，后来的后来，他们在一起，他家里知道后反对，他知道真相，她当着他的面搅乱他的幻想，再到最后，她从A 市消失……
　　苏以琳走的时候正是初冬，天气却冷得要命。他们那时刚刚毕业半年之久，赵梓坚跟家里闹翻所以和以琳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很小很便宜的房子。冬天没有暖气，他当时已经断掉家里的经济来源，只能靠自己去维持生活，赵氏在处处打压着他和苏以琳，每找一份工作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丢掉，赵梓坚是个那么骄傲的人，所以他根本不接受年城他们的帮助。
　　他的第一份薪水，给她买了一个戒指，尽管是银饰，苏以琳还是特别的高兴。
　　赵梓坚当时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他很平静，也很知足。
　　只是突然有一天，他回到他们的小窝，看到以琳发疯似的收拾行李，把她所有的东西全部打包放在一起，他当时心里就有很不好的预感。
　　“以琳，你怎么了？”
　　“赵梓坚！我们结束了！”她把衣服往箱子里塞。
　　“发生什么事了？”他走过去夺过她的箱子拉着她的手腕。
　　“我们的游戏结束了，我告诉你真相吧，我在玩弄你，我在利用你，我接近你就是为了报复你们赵家！”她挣脱他的手。
　　“你说什么。”赵梓坚依旧努力让自己平静。
　　“我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的爸爸就是苏中醇，被你们栽赃害死的苏中醇！我是来讨债的，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的价值被利用尽了，赵梓坚，都结束了！”她朝着他歇斯底里的叫。
　　“不可能。”赵梓坚无法接受。“明明不是这样的，我能感觉到，你是真心的。”
　　“呵，我故意引起你的注意，跟你选了同样的课，去你常去的餐厅，坐你爱坐的位置，我故意进入你的视野让你无时不刻不见到我，你还不明白么？你有什么值得我去爱的？一身臭皮囊？赵氏肮脏血脉？还是那几个黑心钱！”
　　“够了！你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不必！这种破烂房子我已经忍耐够久了，连这里面的空气都污浊地让我觉得无法呼吸，你看看你，离开赵家的庇佑，你连一个倒垃圾的工人都不如，住这样的贫民窟你还感觉非常良好是不是！”苏以琳字字带血。
　　“别说了！”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眼中腥红。
　　“最重要的是，每一次见到你，每一次跟你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特别的脏、特别的恶心！”
　　“滚。”他压低声音。
　　“放心，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苏以琳拖着行李走后，就从A市消失了，他有时候觉得，那段日子根本就是一场梦，没有苏以琳这个人，没有这段故事，这些其实都是他的一场幻想。
　　他也欺骗过自己，她只是一时没有想清楚，离开，但总有归期。
　　一年两年三年，他的希望渐渐破灭，终于没那么热切盼着她回来，专心工作，与简韵在一起，与妈妈不和，他似乎把一切整理的有条不紊，又似乎弄的一团糟。
　　于是这个时候，苏以琳回来了，蜕变得更加美丽，她身边有了另一个人，年城。
　　在她的眼神中，她的仇恨与不满根本不减当年。
　　在宴会上他读到了，所以才落荒而逃，这个世界上原本没有他赵梓坚害怕的什么，他完全可能在宴会跟年城撕破脸、砸烂会场、赶走所有的人，如果她当时没有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看他的话。
　　算了，不往回看，就不会心痛。
　　于是转身往回走，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