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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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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菲下了飞机,连家都不回,直接拖着行李箱去了宋棠家。
宋棠开了门,另一只手上还拿着手持吸尘器,看得齐菲劈手夺下:“你赶紧去给我躺着!病了还做什么家务啊!”
宋棠道:“我已经好多了。陈阿姨一直在医院照顾妈妈,家里好久没打扫过。我现在鼻子还不大舒服,把灰尘给清理一下,说不定好得快点。再说前两天我基本都在睡,人都要长毛了,动一动有好处。”
齐菲瞪她:“才说了几句话啊,就咳了四五次,这叫好多了?以前在大学住宿舍,也不过一周扫除一次,还不是过得好好的?再说实在怕脏,从家政公司请两个小时工来做不是更好?”
“以前陈阿姨请假的时候我请过小时工的,三个钟头的活拖到六个钟头,一检查,电视柜下层的灰都没擦,就做点表面功夫而已。惹不起她们。”
“那你就忍着!”
宋棠摇头:“后天妈妈就出院了,家里总得清理一下。陈阿姨又抽不出空回来。”
齐菲怔了怔,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拍:“你两个姐姐不是说了,有事可以找她们吗?宋家那么多佣人,请两位过来帮帮忙应该不难吧。所以说你少跟我逞强了,昏头成这个样子,还不滚去床上给我睡觉!”
宋棠被她不由分说的拽回卧室,在好友凶神恶煞的眼神下闭了眼。她本以为昏睡这么久,绝对无法入眠,但她很快就睡熟了。
醒来时,窗外雪白的月季被夕阳染成了橘黄色,已近黄昏。她慢慢坐起来,太阳穴闪过一阵痛,鼻子塞着,喉咙发肿。这一病比她想象的还重,而且逞强的做了家务,似乎让略有好转的病情恶化了。
是不是得去医院输个液?她昏昏沉沉的想着,洗了把脸,走出卧室,到客厅一看,齐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有咖啡有点心,见到她,调低了音量,说:“醒了?过来坐吧。宋家的厨师在做晚饭呢,马上就好了。”
茶几表面反射着光,一粒灰尘都看不见,她问:“都做好了?”
“废话!你睡得有多死?别人把你卧室也打扫了,你都不知道?下次再逞强,我揍你。”齐菲恨铁不成钢的挥了挥拳头,得到她的保证后才消了气,沉默片刻,道,“刚刚你大姐亲自带着人来,你睡得太香,就没叫你。”
“啊?那她人呢?”
“已经走了,说是有事。精英女性,总是很忙的。”齐菲轻轻叹了口气,“刚刚她和我聊了会儿天,我因为业务上的关系,也见过好些贵人,蛮横的少,大多数都彬彬有礼,但总能感觉到他们是和你拉开距离的,像她这样让我没有一丁点压力的人,屈指可数。你这个姐姐确实会做人。难怪李家老头……”她收住话,怕宋棠难过。
在电话里,她已经知道了全部。
“没事,说吧,我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再说你我之间再吞吞吐吐的,那就真没有可以说知心话的人了。”
齐菲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的看:“真的不那么难受了?别又是死死压抑吧?你在电话里哭成那个样子,差点吓死我,如果不是案子太要紧,走不开,我都要赶夜班飞机回来看看。我真怕你想不开。”
宋棠心一暖,把额头搁在她肩膀,轻轻蹭了蹭:“你最好了。”
“你才知道?”齐菲摸着她头顶,慢慢道,“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姓徐的存着那样的心思也好,几年后你就解脱了,我还害怕这家伙拖你一辈子呢。我觉得啊,既然李家不愿意接受你,你就别想着讨人欢心了。他们眼高于顶,你做再多都没用,何况就这么几年的事,没必要让自己这么累。你只要以礼相待就够了。”
“我知道。”宋棠攥紧了手指,“那天真是懵了,不能再有第二次。如果我做错了事就不说了,如果我没错,李老头还这么吹毛求疵的,我就好好的和他讲讲道理。我行得端走得正,他们不喜欢我就算了,凭什么这么瞧不起人?”
宋棠厌恶了缠绵病榻的感觉,外人就此编造小道消息嘲讽她,她可以装没听见,但身体不适,吃亏的是自己,何况孙静姝已经清醒了,成日挂心。她认真的吃着药,再讨厌扎针也按时去输液,胃麻木得感受不到饥饿也努力吃东西,一周后,她病愈,回到徐茂的病房,履行她未婚妻的职责。
医院的情况和她离去时大不一样。徐茂的伤恢复得很好,每日的检查结果都令人满意,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就连探病者的不怀好意都收敛了。
负责照顾的年轻护士们时不时的过来倒个水擦个桌子,脸色比床头柜花瓶里的鲜花还娇艳几分。徐茂在外人面前总是风度翩翩,举止温文,现在他已经不用吸氧,头上纱布也缠得少了些,俊美容颜没了遮掩,女人们总忍不住要多看两眼。递水递药过去,得到一声“谢谢”,还有一个微笑,她们的脸就能滚热至少一个钟头。
宋棠从电梯出来,隔了十多步就听见护士站传来一阵轻轻的嬉笑。VIP楼层的走廊向来安静,任何声音都显得非常清晰,她听到了徐茂的名字,不由得驻足,凝神一分辨,原来是徐茂输液完毕,去取针头的小护士拿棉签替他按住针孔止血,摸到了他的手,觉得占了天大便宜。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道徐茂是否同样享受?十年前他就是个风-流性子,随身揣着安全-套。她默默回忆着走过去,护士们齐齐住嘴,紧张的低头问好,又偷偷抬起眼皮观察她的表情。虽然满脑子粉红泡泡,但都是老实姑娘,她忍不住笑了笑。
“回来了。”李东明还是一样客气而疏离,目光掠过她的脸,眉头微微一皱,“脸色这么差。”
“病才好,还要调养一阵。”宋棠给自己倒了热水,刚刚刮了一阵风,她的手有点冷。
“我知道你病才好,但你应该化个妆,注意下自己的形象。”
“我鼻子还有些敏感,用粉会不舒服。再说今天不用出席什么正式场合。”
她语气平静柔和,但李东明明显感觉到了不同——她不再毕恭毕敬。初见时她紧张怯懦的模样十分不讨喜,但现在这缺少敬畏的态度也让他愉快不起来。他淡淡道:“这模样被记者拍了,明天的杂志封面只怕又是你们关系冷淡,你因此而憔悴的大标题。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就算容光焕发,他们也会说我强颜欢笑。再说我和徐茂确实关系冷淡。我觉得,对于这样的媒体,迎合是下策,置之不理,只在必要的时候辟谣,他们反而会收敛点。”宋棠认真的说。
病了一场,胆子倒有了,可别再次自以为是的做出冒失的事情。李东明不再多说,起身道:“我去机场接人,你好好照顾徐茂。”
“您慢走。”宋棠把他送到电梯口,回到病房。
徐茂在内间看电视,听到她的声音,他看了一眼,神情淡淡的,不说话。
她本就不善于没话找话,他摆出一副“请勿靠近”的姿态,她更无话可说,公式化的问他病情,他似乎不耐烦:“好多了。等会儿医生要来,你问他,他更专业。”
“我会问的。你吃过午饭了吗?”
“你看看几点了?”
“……要不要喝水?”
“不要。”他拿起遥控器,把声音开大了点。
“有什么需要就说一声。”宋棠彻底放弃攀谈的想法,在沙发上坐下,打开kindle读专业期刊。因为徐茂出事,还有自己的重感冒,她已经错过了好些最新资讯,不好好补课,错过重要资讯就不妙了。
她在专业领域极易进入状态,不一会儿就彻底沉浸在文章里,徐茂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如梦初醒的抬头,把设备放一边:“对不起。有什么事吗?”
他的表情更不耐烦了:“你过来!”
她依言过去。
“手背有点痛,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又流血了。”
针孔被棉花挡住,棉花由纸胶带固定,雪白的胶带和棉花旁边,密密的针孔和发肿发青的皮肤被衬得越发明显。频繁输液难免如此,宋棠心中愧疚,轻轻的撕下胶带看了看,见针孔已经结疤了,舒了口气:“没流血了。”
她想把胶带重新粘回去,徐茂却甩开手:“没流血了要什么棉球,闷得很。”
她便帮他把胶带和棉球都取下,丢进垃圾桶,转身回到沙发,手指刚摸到kindle,电视声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她吃了一惊,扭头一看,徐茂扔下遥控器,不悦的皱眉头:“我让你走了?”
“……还有什么事?”她有些莫名其妙。
“跟你说了,手背有点痛。”
“哦!不好意思,我帮你按铃叫人看看……”
“就是输液输多了而已,干嘛麻烦医生?”徐茂眉头皱得更紧,“你过来,给我揉一下。”
病人是大爷,何况她欠他天大人情,她立刻去床沿坐下,轻轻的给他揉按手背。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痛?”她柔声问。
他抿着嘴不说话,不提意见应该就是没意见。宋棠便用这样的力度继续给他揉,动作太单调,她不由自主走神了,正在琢磨刚刚那篇论文里说的效果和传统粘合剂一样,但制备方法简单许多的新产品,忽然间手不能动了。
她定睛一看,徐茂握住了她的手,越握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