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威武，在下佩服》阿九老攻

14、王爷威武，在下佩服

　　岸边风抚柳，绢花别样红，本是一派好天气，费城却有一支暗影部队势如破竹，直逼安阳城。

　　前些个把月才与宣阳国交了战，外患刚刚过去，还未修养生息内战又接踵而来，这个时机把握的可真准。

　　段晟宇推门进去时，陆小川正在画一副画，白色的宣纸上满满都是黑色的圆点，明明画技不怎么样，却背着一支手，宛若绘画大家，也成，最起码人家气场足了。

　　段晟宇凝神看了一会，笑着开口：“这桃花被你画的，倒是挺有特色。”

　　陆小川笔下未顿，继续他的大画之作，虽是面色未有改变，眼里却浮现一丝笑意：“王爷怎的知道这是桃花。”

　　段晟宇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认真的定睛仔仔细细得端详他好久，久到像是此后余生多般情长都付诸于此，他才缓缓开口：“我要带军出发了。”

　　“还望王爷多加小心。”陆小川声音平稳，像是早已料定王爷此般定会旗开得胜一般，头都没有抬，继续他手中的画作，全心投入，像是没有比作画更重要的事情一般。

　　段晟宇面色复杂，想说什么，最终握了握拳，没有说，只是临走前，用力抱了陆小川一下，陆小川从窗子里望着那紫色衣袍的背影，用眼神认真的描绘着他的轮廓，像是想要永远的镌刻在心一般，而后他突然轻轻笑了一下，像是原谅了什么事情，释怀了什么事情。

　　这一次的出兵好似没有那么轻松，先是听说王爷麾下不知怎么折了一队兵，后就没了信，王爷府下人提起议论时，陆小川只是画着手里的画，大家都说：啧，王爷不管对他如何好，都捂不热他那一颗心，真薄情。

　　魏鹏急急的进府时，陆小川已经把画画好了，刚刚托付给府里的一个小厮去给王爷送一封信，此时正坐在凉亭里喝茶，像是再等什么人一样。

　　魏鹏看见陆小川，松了口气道：“陆大夫，军中受伤的将士不少，王爷请您过去瞧一瞧。”

　　陆小川笑着说好。这是去的军营不是王爷的军营，他被压到了费城。

　　魏鹏冷面跟他说：“没办法，谁让王爷宠爱与你，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乃前朝太傅之子，好不容易取的了他的信任，也找到了好的时机，明明那批凉茶他们喝了，怎的突然会多出一支精锐之军直攻费城门！”说到最后简直是咬牙切齿了。

　　陆小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心里突然生出股尘埃落定的无波无澜，他现在想的唯有：那封信，王爷此时也快收到了吧？

　　他被蒙住了眼睛，好像被带与什么高台之上，他只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和马蹄踏土嘶鸣之声。像是不曾看到这千军万马刀戟声乱，所以他不曾畏惧半分。

　　他突然想起那天王爷笑着对他说:“丝绸赠美人，只此一件。”时，王爷那笑容像是比阳光还炙热几分，刹那间平静已久的感情仿佛因此灼烧起来，只是他沉溺不能自拔，却不知可曾换的王爷几分真心？是否戏里我心已沉沦，而你心依旧无波澜？

　　“段晟宇！你好好看看这是谁！退兵到安阳城！交出一半的兵权！否则你以后便再也看不到他。”是魏鹏的声音在他耳畔显得尖锐无比，他正拿了一把一个冰凉锋利的剑抵在陆小川白湛的脖子上，一条淡淡的血痕已经渗出了血珠。

　　“国家前，怎能言情！”是段晟宇的声音，顺着风吹来，依旧那般响亮，那般坚定不移，北风虽烈却不及他话语铿锵。

　　段晟宇话音一落，陆小川突然一笑，像是沧海一粟的一个信徒终于得到了审判，得到了救赎。只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变害相思？

　　又一阵风吹来，鼓起他的粉衣，带来些许苍凉意味，他想起来那日去春柳阁听的那个曲子----

　　“一两愿你江南多雨带油伞。
　　二两愿你酷暑可以轻摇扇。
　　三两愿你入冬莫忘添衣衫。
　　四两愿你年年多聚无离散。
　　五两愿你无病无忧心常宽。
　　六两愿你无风无雨长相欢。
　　六两三。
　　余下三。
　　我在西北，一关接一关。
　　与你相隔，一山又一山。
　　最后只愿我，知道你平安。”

　　魏鹏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段晟宇是这个回答，而他怔忪的这功夫，陆小川身体向前，自刎上了剑，魏鹏惊呼之声，手一松，陆小川就从高墙之上掉落下去，那般坚毅，那般决烈，粉衣猎猎，像是一朵即将落地的粉色桃花。

　　跳下的那瞬间，陆小川抚上盖在自己眼上的布带，用力扯了下来，一眼就看见那人，骑着马，一身戎装，那般威风，也是那般..轻易的，不曾犹豫半分的，放弃了他。迅速下坠时，眼前的光景都变得模糊了，他脑中清晰的浮现出段晟宇临走前轮廓鲜明的背影，他突然伸出手像是想要用尽全身伸手去抓住那一抹浮光掠影。

　　那一天，明明大好的太阳，却突然乌云蔽日，下起了瓢泼大雨，洗的清天空土地血腥气，只是谁又能将高墙之上那抹粉衣铭记？

　　-----------（二十五年后）

　　“王爷喝点药吧，你这肺疾，不能在拖了。”王成苦口婆心的劝道。

　　“凝儿带军到哪了？这次他这次首开旗胜归来，宫中必定设宴。”

　　这段凝是当今圣上第五个儿子，是段晟宇亲手带出来的，论计谋有计谋，论胆识有胆识。

　　“回王爷，马上就到安阳城了。”

　　“你先出去吧。”段晟宇挥了挥手，赶了人出去，他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一封信，一张画，嘴角带着笑意，小心翼翼的将脸贴了上去。

　　陆小川啊，陆小川，其实老子很早很早之前就想卸下这满身重担随你而去，这么累人的事，老子真的好想撂挑子！如今凝儿得胜归来，从此万古长眠，都有我陪你。

　　段晟宇突然想起来攻城那天，他喊出那句话后陆小川脸上的微笑，笑的那般令他心惊，突然，刹那间，他突然后悔了，可是他死死攥紧自己的拳头，他不能，他没有回头的路了已经，之后陆小川跳下来，他大脑刹那一片空白，明明不是那么靓丽的粉，却刺痛了他的双眼，自此余生不相忘。

　　段晟宇伸出双手触碰虚空，他好像看见了陆小川临终时对他伸出的双手，从此，我们终于可以不再分离。

　　话说，五皇子胜兵归来那日，满城的喜悦，只瑞王府啜泣声此起彼伏，段晟宇是带着微笑去的。这位叱咤风云粗鲁无比的王爷此时竟是满脸的温柔。岁月似乎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还是那样的英气。

　　王成大睁着眼，将段晟宇手里紧紧攥住的那张纸抽了出来。那是一封信-----

　　“王爷，见字如面，几日不见，草民竟有些想念王爷。草民打小不懂情为何物，若因一个人心生柔软是喜欢，那我便是喜欢上王爷了，若以为一个人去找他的相好吃了味是喜欢，那我便是喜欢上王爷了。

　　魏鹏曾提到一批凉茶，是，凉茶与壮阳药有一味相似，草民虽是医术不精，但确信这药方绝无问题。

　　王爷曾问我以我之命换天下人之安乐我可愿意，我敬佩王爷深爱一国之民的赤诚之心，草民没有那么深明大义，那日也不过是随口一应和。只不过以我之命换王爷安乐我毫无怨言。我本就是该死之人。

　　王爷昭告天下般表达着对草民的喜爱，只不过是设了一盘棋，引了魏鹏入套，而我纵然知真相如何，却也心甘情愿跌入万丈深渊。你欺我，骗我，我不怨，我眷念与你，贪恋与你，我不悔。

　　还记得王爷强上与我后，问我有何感受，那草民现在便告知于王爷，王爷威武，在下佩服。”

　　落款陌生又熟悉，潇潇洒洒的三个字，陆小川。这个人以前好像深得王爷喜欢来着？

　　一张画也落于地上，满纸的黑色圆点，只是右下角，染了色，一滴紫色，一滴粉色，挨得很近，似要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