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种瓜得瓜

3、第三章

　　第三章

　　他发现了什么？！

　　盯住藤田湖水般平静的秀气脸孔，后藤雅也脑海里惊雷般闪现过第一个念头——

　　而后杂乱的思绪不受控的爆涌而出：

　　我哪里失误了？

　　做了什么引起他的怀疑了吗？

　　我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是不是无意间的动作表情、应对回答暴露了什么蛛丝马迹，被对方察言观色间敏锐地捕获到了？

　　目前看来仅能证明案发前我去过洗手间而已……也算不了什么，可以名正言顺地以“内急”作为理由搪塞过去，何况我身上也并没有沾到血……早在警方到达前我便仔细确认过了……

　　没有血迹，就无法把我和行凶发生时的命案现场联系起来。

　　所以，这个警官到底想搞什么呢？

　　画洗手间的布局……？

　　这是普通的试探？或仅仅是不想放过任何细节的缜密调查？

　　难不成他打算装模作样地继续询问我，拖延一些时间好不去做其他工作？在高木眼皮子底下偷懒？

　　雅也心脏不受控地激烈跳动着。他低头垂下眼帘，小心地隐藏起听到藤田提出要求时瞬间的慌乱，主动地断开了两人的对视。

　　来自对面的视线带着难以言说的压力落在身上，仿佛空气也变得沉重无比，透明的墙牢牢地禁锢了后藤雅也，令他无处遁形，像被滴落的树脂裹挟的小虫。

　　雅也轻轻地吸了口气，伸出去的手没有抖，镇定地握住了笔，思维快速地跳跃着：

　　日本都市建筑偏重格局小型化，波罗所在的整栋房子占地并不大，以最大客流量推算，波罗最多能容纳20多人，桌椅和吧台占了绝大部分店面面积，还需预留出饮品和甜点制作的操作间，加上旁边通往二楼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楼梯占用的空间……综合考虑下来，洗手间至多分成男女各一，不可能再多了。

　　虽然我目前并不清楚洗手间到底分成男用女用两间，还是仅一间公用……

　　可恶，情报太少了！

　　被逼迫到慌不择路，颠高的心跳躁动不已。

　　雅也强迫自己快速平静下来：

　　淡定，不要慌——

　　认真地回忆一下藤田的要求……他的原话是“画一下咖啡厅洗手间的布局”，若是咬文嚼字的话，他使用的定语好像可以让我钻个空子呢……

　　既然是布局而已……

　　急中生智发现对策的雅也心中忍不住开始冷笑：

　　那我只需画出肯定正确的部分……

　　不就足够了么？

　　拿定主意，雅也抬笔在本子上涂了个大大咧咧的长方形，靠近右边线处潦草地圈了个圆，引了个箭头出来标明“马桶”二字……

　　干脆装傻当作不理解他到底什么意思，画得难看些，似是而非地糊弄过去。

　　后藤雅也镇定自若地把幼儿园水准的作品递给藤田警官，而后撂下笔。

　　灵魂画师表情无辜地摊手问道：

　　“这样可以吗，警官先生？”

　　有些意外的——

　　雅也惊讶地看到，对面那个漂亮的人扫了一眼他的简笔画，突然笑了……

　　要怎么形容呢，那个人笑起来的样子？

　　好像冷冰冰的万年冰山骤然消融，春回大地，万物生辉……哎呀呀，简直不得了，笑起来更好看了……大早上的便被上司派到命案现场，好晦气呢，虽说是工作，一定也很不开心吧，我真的发自内心表示非常同情，也牺牲形象贡献了一张蠢到极点的涂鸦博君一笑……

　　雅也瞟了一眼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几根线条……不怪人家，他看了也想乐。

　　呐，大爷你笑也笑过了，赶紧把我放走呗……

　　雅也虽然内心源源不断地吐着槽，却能绷住一张脸，面上正儿八经，一点也看不出他此刻脑子里在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想到我这么狡猾吧……

　　你只说洗手间的布局，我就给你来上一个所有面积狭小的洗手间通用的……肯定正确的……布局。

　　沾沾自喜的雅也思绪出神间忽然冷不丁地冒出另一个猜想：

　　……难不成他是被我气乐的？

　　……？！？！

　　…… ……

　　“那个……藤田，你那边是不是有情况？”

　　高木作为本次出警级别最高的警官，全权负责现场指挥调度，任何情况都需向他汇报。高木了解完鉴识课物证采集进度，抽空留意了一下警局今年重点培养的新人藤田悠真的行动，见藤田查完录像后直接询问其中一位当事的顾客，以为他注意到了什么疑点，便出声询问。

　　听见高木问到自己，藤田敛起笑意，锋利地眼神在雅也身上停了两秒——

　　表面上毫无惧意，一副“小民认真配合，但你又奈我何”的表情，可实际上雅也本就悬着的心，蓦地又往上提了提……真怕对方掌握了他行凶的证据，抬手一指自己鼻子，张口便是：凶手就是你！抓住他！

　　后藤雅也胡思乱想间，藤田不再看他，转头语调恭敬地说：“高木前辈，暂时没发现情况。”

　　高木不在意地点头道：“这样啊，继续调查吧。”

　　“是，前辈。”

　　藤田回过头，注意力重新放在雅也身上，他瞥了眼本子上胡乱而作的布局图，嘴角一哂，重新将笔记本原封不动地递了过去：“请后藤先生留下联系方式，若日后调查出现新情况，我们还会联系你，到时麻烦先生务必配合我们的工作。”

　　这么说我通过询问了？！雅也略感意外地眉梢一挑。

　　“请吧。”白净修长的手指了指一旁的笔，藤田示意还在疑惑的雅也别光傻楞着，该动了。

　　不会有错……

　　前一秒尚在提心吊胆，转变来得太快，惊愕中后藤醒过神，禁不住满心欢喜地暗想：这句话，应该就是……可以开溜的前兆了吧……

　　不过说到联系方式，从这个世界清醒过来之后，有件事我便一直隐约感到有点奇怪。

　　我——

　　不，应该这么说：来波罗喝咖啡的后藤雅也身上，并没有携带手机……如果一早得到手机，我就不必向女招待套话问今天的日期了。

　　他的身份是大学生吧……怎么可能没有？难道刚刚丢失了吗？还是说出门时忘了带？

　　不过……幸好没有……

　　他忍不住又在心里叹着气，转念想到，即便带着，和那几张银/行/卡的密码一样，手机号码他也不知道，反而容易添乱。

　　等等……没有手机号……那我到底该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啊？！

　　苍天啊……难不成留个学校的通信地址？

　　打算收快递吗……这也太扯了吧……

　　雅也感到脑袋疼得简直快罢工了，环环相扣的陷阱，好不容易闪避了一个又冒出个新的，挖好的坑成群结队的铺了一路，专门等着他往里掉。

　　留给警察的联系方式一定不能乱填，我得保证能收到来自他们的消息才行。

　　万一真有什么后续调查，自己留下假信息跟警察玩消失，最严重的结果是直接导致警方下达通缉令，除非能偷渡出去，否则把在日本的立足之地彻底抹杀掉了。他不想冒险和这个世界里的权力机关对抗，那样作死程度仅次于招惹主角柯南一伙人，无异玩火自焚。

　　保险起见，日本的话……雅也竭尽全力搜寻着相关的记忆——

　　邮件地址也是主流的联系方式之一吧。

　　再不落笔，以美人警官的敏锐程度马上该起疑了。

　　来不及多想了，寻了个涂鸦一角的空白处，后藤雅也从容地写下“[e-mail]”的邮件地址，并在一旁署上他的名字。

　　藤田悠真等他写完，拿过雅也手里的笔，往后翻了一页，利索地留了一串数字，随即撕下纸条夹在指间交了过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若是日后回忆起什么关于本案的细节，记得联系我。”

　　“好的，警官先生。”雅也当着他的面将纸条收入衣袋。

　　“那么，我没有别的要问的了，后藤先生可以自便了。”

　　藤田似笑非笑地最后看了他一眼，左手扶了下金边眼镜，随后站起身。

　　终于结束了……

　　心底升起如释重负般的念头，雅也便身心俱疲地靠向身后的沙发，脑中神经紧绷许久，他疲于被动地应付审问，耗费精力太过，瞬间的放松几乎令他脱力。

　　只等藤田走远便离开这里，然后寻个网吧之类的地方找台电脑申请留给藤田的目前并不存在的邮箱账号。

　　雅也垂着头稍稍喘了几口气，等了片刻，藤田起身后站在原地并没动，雅也不明就里，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意外地发现藤田抿紧唇，秀气的眉头紧锁着，不知注意到什么，正警惕地望着窗外……

　　后藤雅也被他戒备的样子惊到了，心里一动，顺着他注视的方向猛地侧过脸——

　　对面的街道边上，一辆马自达 RX-7刚刚熄火，车门被打开，走下一位深色皮肤浅色头发的青年。

　　“啊！安室先生终于来了，太好了！”咖啡厅的女招待榎本小姐见到救星般快步迎了出去：“抱歉让你在休息日跑过来，出了事……我一个人真的难以应付……”

　　“哪里的话，我过来帮忙还正好可以和毛利侦探学习呢，榎本小姐不用自责。”青年爽朗地微笑道。

　　后藤雅也眯起眼，隔窗听着二人的对话，脸色冷得吓人，藏在兜里的右手下意识地握紧成拳。

　　果然还是来了吗——

　　波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