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男狐狸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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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楚凝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凄凉。这个夜晚没有风，却是寒意刺骨，就像一根根细小的针从衣服缝隙里密密麻麻地钻进来一样，冷的发疼。出门时只是胡乱套了件外套，现在便浑身都忍不住地发抖。这种气温，还是半夜里，江楚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辆出租车，渐渐有些撑不住了，江楚凝只好拖着箱子沿着回去的路走着，手指冻得麻了，就塞进口袋换另一只手继续拖箱子。
施梓霖……要是他真的来接就好了，可是这么晚了，他要是问起来，该怎么跟他说？将近一个月都没跟他联系，一联系就是让人大半夜出门，江楚凝不认为两个人的关系近到让自己有自信这么做。
艰难地一步一步走了一段路，终于，一辆车在旁边停下，江楚凝坐进出租车，暖风吹到脸上，缓解了身体的不适，却也融化了心里的某一处，冻结成的冰块全部化成水争相从泪腺里流出。
“小伙子怎么了这是？”前面的司机师傅惊讶地转头看了看傅笙。
“没怎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江楚凝刚想忍住，司机又说了下一句：“哎，只是未到伤心处，小伙子，你哭吧，我这里的纸管够。”
听了这话，满腔的委屈都喷涌而出，江楚凝暗骂自己矫情，有什么好哭的，可是却怎么也停不下来。感情的世界为什么就这么复杂，她喜欢的是个男人，可偏偏自己成了男人，而自己想要好好对待的唯一的亲人，却一遍遍地说喜欢自己。施梓霖，明明就决定了不去想他，不去奢求太多的不是吗，可为什么还是像傅波那样一直都放不下，离不开？老天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为什么却觉得越来越辛苦，越来越坚持不下去了……
江楚凝哭了一路，还用掉了司机半盒纸巾，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一张一百的递过去，“谢谢师傅，路上，实在不好意思了。”
“小伙子这是失恋了吧？哥跟你讲，女孩子一般都心软，就算她一次两次不答应你也不能轻易放弃，坚持就是胜利嘛。”
“谢谢哥。”江楚凝扯了扯嘴角，上了楼。
快一个月没回来了，江楚凝看着面前的门，有些不敢进去。他已经睡下了吧？会不会被吵醒？要是醒了，该怎么解释这大半夜的搬回来？
江楚凝进门后才发现，自己多虑了，施梓霖的卧房门开着，床上整整洁洁的——他没在家。
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吗？
以前他总是趁自己没睡着大半夜叫自己给他做吃的，今天加班回来应该也会饿吧？江楚凝想着，放下行李，裹着一条毯子就窝进了沙发等他回来。时针一格一格地走过去，为了不让自己犯困，江楚凝喝了一杯又一杯难以下咽的黑咖啡，可是直到天空微亮，还是不见他回来，他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回来了？心里突然一慌，这种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遏制不住，江楚凝抖抖索索地点开短信，犹豫了一会儿，发出了一条短信。
施梓霖彻夜未眠，白天的事情让他头疼不已，还从没遇到过这种难题，老爹给了他两条路，他却觉得，两条路都不是他想要的。
叮咚一声，是短信的铃声。
施梓霖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会给自己发短信的，只有……傅笙了吧？
有些激动地点开，看着短信内容，施梓霖似乎听到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继而是大片大片的烟花绽放出来。
“什么时候回家？我……想你了。”
想我了……想我了？傅笙说，想我了！
施梓霖抬头看向窗外，太阳快出来了，可是那蓝白相间夹杂着橘红色的天空，隐隐听到的几声鸟叫，还有如鼓点般的心跳声，都那么地不真实。施梓霖有些幼稚地躺下，用被子蒙住头，然后刷得一下掀开被子，又重新打开了手机，那条短信还在！
施梓霖从没这么开心过，开心地到几乎想喊出来，可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傅笙想自己了吗？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又一只手因为恐惧将它覆盖了起来。有些紧张地在房里踱步，施梓霖打开门，回到了“小黑屋”，似乎只有这里才能让他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阳光从窗户射进来，几缕金色的光线直直地投在墙上，能清晰地看到尘埃在阳光下的舞动，就像以前看到的一样。施梓霖顺着光看过去，突然一愣，慢慢走过去，伸出手抚摸墙上的几个字：
江楚凝。
好久没有想起她了。施梓霖心里生出一丝愧疚，她离开时自己是那么难受，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脑子里，似乎只剩下了另一个名字。摸着墙上的字，记忆开始在脑子里翻滚，他和江楚凝之间为数不多却又让他心动不已的相处时光，像电影般一幕幕播放起来。他好像还是高中时候的他，还是尽管紧张到有些害羞，却又忍不住想在那人面前增强自己存在感，幼稚地故意不写作业，在她值日的时候为难她，在她难受的时候又忍不住偷偷帮她，还把她不小心掉下的扣子当宝贝般珍藏起来……这种行为，是喜欢吧？可是施梓霖不明白，明明回忆的是江楚凝，为什么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傅笙的脸……他对傅笙，也是喜欢吗？
施父施母坐下吃早饭的时候，施梓霖从屋里出来，说：“爸，妈，给我安排相亲吧。”
“你……儿子你想通了？”施母喜极而泣，不娶林妍就不娶吧，至少不要是同性恋就好。
施父冷哼一声：“哼，王八犊子总算开窍了。”
过去三个小时了……他没有看到短信吗？还是看到了，讨厌我，所以不回了？果然，冲动之下做的事，真是……丢人。他喜欢的是女生，这么暧昧的短信，他不可能看不出来自己的想法，所以，是没机会了对吧？
江楚凝屈起双腿，抱着头在沙发里缩成一团，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变成了女生，会有可能吗？
“施先生你好，我叫陈玲玲。”一只葱白的手伸出来，陈玲玲大方地笑了笑。
“你好。”施梓霖握了握她的手，拉开座椅，请她入座。
施父施母的行动力是惊人的，不出一天，已经给施梓霖安排了5个相亲对象，那天说完后就相了两个，今天这是第四个。虽然是自己主动要求的，施梓霖还是觉得有些吃不消，甚至有些疲于应对。这些女生除了容貌姣好，谈吐也大方，看来父母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奈何自己却没有觉得她们中有一个是觉得可以凑合过一生的。
“听说施先生是名律师，目前在S市工作？”
“是的。”
陈玲玲嫣然一笑：“真巧，我以前就是在S市念的大学，不知道现在变化是不是很大。”
“这几年发展很快，有空可以回去看看。”
陈玲玲兴致不错，一直在问，施梓霖却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到两人吃完饭，陈玲玲提出下午想去看电影的时候，施梓霖终于不绅士了一回。
“今天我还有些事，恐怕不能陪你了，实在很抱歉。”
陈玲玲有些可惜，难得遇到一个这么有魅力的男人：“这样啊，那就不耽误施先生了，我们改天再约。”
“嗯，再见。”
希望再也不约了，施梓霖心想。
相亲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不耐烦过，只是想逼自己一把，看能不能再喜欢上某个女人，可是却忍不住想时刻盯着手机，想着他还会不会发短信来，自己不知道怎么回应就没有回短信，他会不会着急？所以一走出西餐厅，施梓霖就迫不及待给傅笙打了电话。
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江楚凝突然听到手机铃声，吓了一跳，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施梓霖？！马上小心翼翼地接了起来。
“喂。”
“等我。”
“什么？”江楚凝一头雾水。
“你不是想我了吗？等我回来。”
说完这句话，施梓霖突然笑了出来，心里也平静了下来，不过是喜欢他而已，之前怎么就一直都不敢承认呢。
施父施母跟着从西餐厅出来，远远就看到施梓霖在打电话。
“好你个兔崽子，相亲跑出来跟那个男狐狸精在打电话是吧？”施母一把抢过了他的手机，施父随即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畜生！”
“我告诉你，你以后别给我儿子打电话……”
“阿姨？”江楚凝还没从那句似有若无的表白中回过神来，又被那句男狐狸精给震惊了。
“小傅？怎么是你啊？哎呀，不好意思，阿姨刚刚不是说你！”
“刚才怎么了？”
施母白了不争气的儿子一眼，对电话那头的傅笙说道：“哎，家丑不可外扬，不过阿姨不当你是外人，就跟你说实话吧。”
“我儿子他，他可能是同性恋……”施母有些难以启齿，“你，你别挂电话啊。阿姨希望你知道了之后，还是能跟他一起住，当然，阿姨不会强求你的，就是……你看你有女朋友，也许，他看着看着，还会喜欢回女人……小傅，你在听吗？”
“阿姨，我，我在。”江楚凝再次被震惊了，他居然是同性恋？还有喜欢的男人了？！看了看自己手边记得满满的好几页的资料，还有电脑页面上关于变性的医院，费用等信息，突然觉得可笑——接电话之前自己还恨不得攥着银.行卡第二天就变成女人，现在却被告知施梓霖喜欢上了男人！老天爷，开玩笑之前可以先给个提示吗？
“那小傅啊，我儿子就拜托你了啊，哎，愁死我了，要是他跟你一样该多好啊！”施母摇摇头挂了电话，却看到一旁的施梓霖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笑什么笑！”施母指着他对施父说了句，“揍他！”
施父就把施梓霖拖进了车里，认真地开始揍。
“爸，你别打了。”施梓霖一边躲，一边控制着力气怕伤到老爹，学了几年跆拳道还是照样得老老实实挨他的揍。
“臭小子，挺抗打啊，还气不气你妈了？还喜不喜欢男人了？”
“爸，我知道错了。可是我改不了。”
刚停下手的施父听到后半句，又一拳挥到了他脸上，施梓霖的嘴角瞬间就流出了血。
“你他妈再说一遍！”
“爸，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就跟你喜欢我妈一样，改不了了。”
听到这话的施母坐在前面掩面痛哭，“怎么就改不了了呢，这毛病又不是癌症，怎么会治不好呢？”
“妈，这不是病。”
“妈，我今天，要回去了。”
“想得美！”施父瞪着他。
施母停止了哭泣，有些艰难地说：“你要回去可以，先把最后一个相完了。”
施梓霖不忍心让他们更伤心，只能做出让步：“好。”
只是原以为是跟之前差不多的相亲对象，可是看到来人后，施梓霖实实在在被雷了一把。看了看四周，确定是面前这个面带桃花，对自己点了点头的男人后，施梓霖开了口：“你好，请问你是……”也许是相亲对象的哥哥或者……
“你好，我是今天跟你相亲的秦乐。”
“噢……你，你好。”
看施梓霖有些不安的样子，秦乐笑了笑：“你是第一次跟男人相亲吧？”
“哈？”男人跟男人相亲，难道不应该很奇怪吗？为什么说的跟吃饭一样平常？
“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秦乐凑近了，朝施梓霖吹了一口气，看得不远处的老施夫妇一身鸡皮疙瘩。
“秦先生，”施梓霖把他按回座位上，“可惜我对你并没有兴趣。而且，给你一个建议，以后相亲不要在身上喷这么浓的香水，呛人。恕不奉陪。”施梓霖说完，径自去结了账走人。
施父施母在餐厅外，等秦乐出来后赶紧上前问道：“怎么样，我儿子什么态度。”
秦乐呵呵一笑：“二老放心，以我作为gay的直觉来看，你们儿子还是挺直的。”
“挺直的？”
“就是说，还是喜欢女人多一点，至于为什么会喜欢男人，可能那个人有独特的魅力吧。”
“好的，谢谢，谢谢啊。”反正还能喜欢女人就好，没准跟小傅他们相处久了，还是会被影响喜欢回女人的。施母从施父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这是剩下的钱，麻烦你了啊小伙子。”
“不客气，阿姨您的儿子很帅啊，如果……呵呵，要是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还要找我哟。”
施母尴尬地笑了笑，施父则是忍着揍扁这个娘娘腔的冲动转过了头，要不是儿子这破事，他们也不至于跟人打听找同性恋，来扮演这出戏，要是还有下次，就直接废了那小子，就当没生过他。
晚上施梓霖再次提出要回S市的时候，施父施母答应地很爽快，“反正我们是管不了你了，要回去就回去吧，别在这儿气我们了，我们还想活久一点。”
“妈——”
“别妈，妈的了，我跟你妈要睡觉了，滚出去。”
“真暴躁……”施梓霖滚出了他们房间，心情好到飞起——这是他经常听傅笙说的，感觉还真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男狐狸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