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旧人模样》石彩玉

36、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白明回到宿舍后直接躺倒在床上，阴沉的天气与他此刻的心情一样，焦躁地侧过身来，又侧过身去，索性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实际上最让他不安的是要出国离开的事情。
　　一番浮躁的心里斗争过后，隐约中听见两位室友在小声嘀咕些什么，好像还听到他们提到诗韵的名字，他忽地坐起身，问道：“你们在干嘛呢？”
　　两位正坐在一起看手机的室友“咯噔”一下，手机不小心滑落在地面上，他们刚要起身去捡就被白明先捡起。
　　“让我来瞧瞧你们在看什么。”
　　“别……”其中一位室友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已经向手机屏幕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诗韵与楚树走进宾馆房间的背影，他的心变得忐忑不安，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点开仅仅只有几秒钟的视频。
　　“怎么会这样？！”白明顿时心灰意冷，脸色也暗下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是谁发给你们看的？”
　　“李宣……”一位室友小声讲道，另一位室友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坐在床边。
　　他用自己的手机拍一张视频的照片，然后将手机放到桌面上，怒火无处平息的他差点跌倒在门边，他狠踹一下宿舍的门，气愤地走出宿舍，外套也没有拿。
　　走廊内传来气势汹汹的脚步声，好像没人能够阻挡得了，白明推开一间宿舍的房门，正坐在板凳上准备玩游戏的李宣被勃然作色的他吓一大跳，还未来得及起身说些什么就被他一把揪住衣领。
　　“你干什么？”李宣一脸茫然地问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住右拳，胳膊猛地后摆，毫不犹豫的将拳头往他的脸与鼻翼之间挥过去。
　　李宣跌坐在地面上，一位室友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你有没有考虑过诗韵的感受？！你这样毁她的清白！”白明迅速蹲下身，接着掏出手机将照片拿给他看，“这是什么？！”他再一次揪住李宣的衣领，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可怕眼神，“我这么喜欢她都没动过她，谁敢动我的女朋友！”
　　“我，我只是拍着玩的，况且之前看到过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去那个房间……”
　　白明慢慢松开手，然后起身狠踢一下桌子，桌面上的玻璃水杯颤动一下，几滴水溅落到桌面。
　　李宣抹掉人中上的鼻血，这才敢缓缓站起身，也感觉到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羞愧地道歉：“对不起，白明……”
　　“你应该向诗韵道歉！她现在可能还不知道，抓紧将视频删掉！”他用严肃的口吻说完便走出宿舍。
　　出了宿舍楼，外面已经开始下起雾蒙蒙的小雨，像是在帮忙浇灭白明心中的怒火，却只会让他倍感失落，因为有太多的无奈围绕在心上，他淋着雨走着，难过着，伤心着，心痛着。
　　当走到学校门口附近的酒吧时，身上大部分的衣服已经湿透，他走进酒吧内，想为自己买醉，仿佛只要喝醉什么烦恼全部会忘却似的……

　　第二天早晨。
　　“嘿，哥们，醒醒！”一位身穿黑色马甲西装的酒吧男服务员摇晃一下趴在沙发上睡着的白明，试图叫醒他。
　　他难受地睁开眼睛，慢慢坐正身子，感到头痛地晃晃脑袋。
　　“总账结一下吧。”男服务员说罢将消费单拿给他看。
　　“哦……”
　　白明笨拙的从裤兜掏出钱，结果却略显尴尬，他立刻换一只手在另一只裤兜内搜索，好在找出一张银行卡来，“刷卡吧……”
　　“这样啊，那我去拿POS机，稍等。”
　　他点点头，深深呼出一口气，将脑袋向后仰在沙发靠背上，双眼微闭不想睁开。
　　酒吧男服务员拿来POS机，当白明付过钱准备出去时，男服务员笑着说：“哥们，外面在下大雨，你找个人帮你送把伞过来吧，或者去附近的超市买一把也行，记得你昨晚来的时候，身上也是湿的。”
　　他低头看看被蒸发变干的衣服，苦笑着说：“谢谢提醒。”
　　男服务员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微笑转过身去做其他的事情。
　　白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犹豫再三，但还是给诗韵拨打过去，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我在学校外的酒吧，来接我吧……还是送一把伞过来吧……”还没等她说话，就将电话挂断了。
　　白明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他走到酒吧的洗手间，在洗手池旁洗洗脸，意识这才开始变得清醒一些，接着来到吧台边，又喝下去一瓶啤酒。
　　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走到酒吧门口的他蹲在一旁，心里面是一团糟，就好像被弄乱的毛线球一样。
　　这时候，诗韵打着伞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股浓烈的酒味飞入她的鼻中，不解道：“你怎么会喝这么多的酒？”
　　白明缓缓起身，刚要伸出手接过伞又猛地缩回去，决定在这里说出真相。
　　“我……要出国留学了！”
　　她顿了顿，笑着说：“你喝醉了，酒还没醒吧。”
　　“是真的！”他的声音将下雨声掩盖过去。
　　诗韵一时怔住，伞掉到地面上，一下子被雨水打湿。
　　“或许从一开始你就不喜欢我，只是后来被我感动到才会与我交往的……”白明似乎已经失去控制自己说话的能力，当他说出这句话时特别想狠抽自己一顿耳光。
　　“你说什么呢？我喜欢的人是你啊，我是喜欢你才和你交往的，我们不是一直相处的很好吗？！”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已经不能控制自己停止胡言乱语，“昨晚我明明看到你和楚树在学校的马路对面，我给你打电话时你却撒谎说和连漪在一起。”
　　“不是的，我怕你知道之后会误会才那样说的……”她的眼神流露出无辜与无奈。
　　“我亲眼看到的！”白明的情绪有些激动，立刻掏出手机打开那张照片，问：“这个你要怎么解释？你为什么会跟他一起进宾馆的房间？！”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眼神有些绝望，眼泪夺眶而出，好像无论怎么解释，也没有用似的，质问道：“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他的脸庞闪过一丝无情，其实心里是相信她的，况且李宣也已跟自己澄清过。
　　“我知道你要出国了……”
　　白明一脸的错愕。
　　“那天在连漪的病房门前，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直安慰自己，心想你怎么会舍得离开我呢？”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让我留下来？”
　　“挽留你，求你，你就会留下来吗？”她反问道。
　　他低下头，低声问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离开你，是吗？”
　　诗韵泪流满面，抹掉脸上的眼泪，回答说：“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离开我！”
　　她没说实话，只是一时气愤。
　　“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白明的泪水潮湿地划过脸颊，他浑身战栗着，理智对于他来说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喜欢你是真的……白明！”诗韵没能抓住他的闪躲过的胳膊，不小心摔倒在大雨中，伞也被风刮到路边的灯柱旁，“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白明，不是这样的，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她几乎哽咽到无法言语，全身也早已湿透，起身追他时右脚被地面上一块凹进去的地方崴到，“白明，我的脚好疼……”她痛苦地说着，以为他会回过头，无奈他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诗韵从大雨中缓缓站起，身体因为极度伤心而颤抖着，她一瘸一拐地走着，差点摔倒在路边，脑海中一片空白的她像个幽灵一样……

　　当那些代表着青春的日子慢慢消逝，许多懵懂的爱情开始被迫叫停，舍不得放手的人总是坚信爱情的木舟会重新划向自己。
　　两个人两天没有去上课，李宣虽不知他们俩旷课的真正原因，但也为自己一时鲁莽的行为而内疚不已，他用短信给诗韵道歉，可她根本无心回复，因为内心早已被下雨的清晨淋得奄奄一息，一个人躲在房间角落悄悄流泪，痛恨着，难过着，她也想过向白明解释清楚，求他留下来，即使没抱任何的希望，但她还是去了他的家，只是守到天黑也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诗韵伤心回到家中，妈妈没到周末是不会回家的，阿姨也只是周末会来帮忙而已，家中一片漆黑的景象使她的孤独感倍增，这样漆黑的夜，仿佛离她的世界更近了。
　　她在恍惚中绕过客厅，直接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天的等待已让她感到精疲力竭，她忽地瘫倒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泪水决堤似的止不住地流下，她这是在将自己关在内心的“小黑屋”中……

　　还在学校上课的连漪似乎感觉到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在学校里见不到诗韵，去宿舍找不到她，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也不回，同样也联系不到白明，预感到他们两人的感情一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到晚上的时候，内心始终不安的她回到宿舍之后收到孟睆的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