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旧人模样》石彩玉

3、逃

　　一天下午，全班同学与往常一样安静看着书本的内容，等待语文老师，也就是等待班主任到班级上课。
　　“老师临时有事不过来了，要求大家自主学习。”语文课代表一进门就给大家带来一个特大的“好消息”。
　　“不就是自习嘛！”小胖笑呵呵地讲道，却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他们似乎并不太在意老师是因为什么事情连平时最看重的课也不上，而是觉得这节语文课可以完全得到解放了。
　　教室内顿时炸开了锅，几个男生一脸得瑟的将课本扔到空中，差点砸到前面同学的肩上，那是一张张青春独有的肆无忌惮的脸庞。
　　不一会儿，聒噪的班级因为一位陌生老师的路过而瞬间寂静下来，连漪放下手中的黑色笔，贴近诗韵的耳边呢喃道：“ 我们逃课吧，嗯？”
　　“去哪儿啊？”
　　“你忘啦，隔壁班是体育课！”
　　“隔壁班体育课关我什么事啊？”诗韵摇头假装矜持道。
　　连漪早已明白她的心思，挽住她的手臂轻轻起身，小声催促说：“快点啦，不然就不过去了。”
　　“要去！”诗韵终究抵抗不住内心的怂恿，站起身时不小心将腿后的板凳碰倒在地上，发出“砰”的声响。
　　有几个人看她一眼便继续转过脸去做自己的事，聊自己的天，而白明却始终抬头，看着她们急促地走出教室的后门，不知所往。
　　诗韵的内心无疑是开心的，这一次，终于可以大摇大摆的路过曲阳的班级了。
　　“教室里一个同学都没有，哈哈。”她在心中暗自得意，紧跟在连漪的身边，当路过卫生间旁边的楼梯口时，两个人被一个从卫生间里突然走出的人影吓一哆嗦。
　　“哎！诗韵，”周琦将双手插进两兜，满脸奇怪地问：“你们俩去哪儿啊？”
　　“我们……去操场！”诗韵坦白道。
　　“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周琦脸上的表情暴露出她迫切想要去操场的心情。
　　“你不上课呀？”连漪的心里有些许的不情愿。
　　“嘘……我本来就打算逃一节课的，”她满不在乎，只是催促说：“哎呀，走啦，走啦。”
　　诗韵只好点头答应带她一起去操场。
　　三个人活像个小偷似的窥探着四周，来到足球场的附近，等到观察完毕之后才肯放下心来，一起坐在操场旁的石阶上。
　　“啊呀，曲阳进球啦！”周琦激动大声道，两只手情不自禁地鼓起掌。
　　诗韵看得很清楚，只是内心的喜悦并没有在肢体上表现出来而已，这时候，连漪问了一个她也想知道的问题，或者说已经感觉到的事情。
　　“周琦，你是不是喜欢曲阳啊？”
　　“你怎么知道的？”周琦一脸吃惊的样子，对自己的喜欢毫不掩饰。
　　诗韵偏过脸看她一眼，曾以为她只是喜欢花痴，不过，那的确是喜欢一个人才会有的情绪。
　　“曲阳啊，一个阳光帅气又充满活力的大男孩，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啊，他的足球踢得也好，只可惜……他好像并不愿意进学校的足球队，不然上次的市高中足球赛准能拿个好名次！”
　　连漪轻轻一笑，说：“这是公开的秘密，他不喜欢被足球队的制度约束，所以才没有加入学校的足球队。”
　　“哎，哎，你多跟我讲讲曲阳的事情吧！”周琦一副开心的模样，一点也不遮掩自己喜欢谁的脸庞反而显得可爱。
　　“我知道的不多。”
　　“好吧。”她失望似的抿嘴一笑，继而转过脸去望向操场，眼睛里充满爱慕。
　　诗韵只是静静听她们俩说话，眼睛不时地看向操场上的曲阳，不舍得移开，她喜欢这种远望的感觉，就像一部电影里说得那样，“只是远远仰慕着他，就心满意足，一想到他的优秀超脱凡尘，就满心感激”，她不想拥有太多，就这样在这儿坐着，静静看着，从别人那里听到更多关于他的消息，或许这就是懵懂年纪的喜欢吧……

　　临近下课，周琦先行离开后，连漪挽着诗韵的胳膊慢吞吞走回教室，只听她突地大喊一声，“白明！”
　　班级里的人纷纷转过好奇的脸来看着她，就连一旁的诗韵也被她那着急的反应给惊愣住了。
　　只见白明直起身，手从桌洞旁缩回去，然后回过头笑着对她耸耸肩。
　　连漪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朝班级看向她的同学苦笑几下，故意清清喉咙，假装淡定地走过去询问：“你想在我的桌洞里找什么啊？得到我的允许了吗？”
　　“我只是想借用一下你的数学笔记，可是书桌上没有，你也一直没有回教室，所以……”
　　“真的吗？”
　　“骗你是小狗。”白明快速地举起右手表示发誓。
　　“哦……我来帮你找吧。”连漪撇一下嘴，然后蹲下身去，从桌洞里翻找出数学笔记本，起身时不忘丢给他一个白眼，嫌弃地说：“给你！”
　　白明笑着接过数学笔记，继而迅速转身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似是安心地喘吸一口气，一旁的诗韵茫无所知地问：“你刚刚怎么啦？”
　　连漪忍不住笑了一下，侧到她的耳边轻声道：“桌洞里面有卫生巾啊。”
　　诗韵听后“扑哧”一声，笑盈盈地坐在板凳上……

　　冬天所带来的寒冷散发于每个角落的空气中，秋天匆匆离开，只留下片片荒凉，就如诗韵的内心一样，尽管无法开出花儿，但她仍然坚守着这份美好的安宁。
　　数学老头正站在黑板前讲课，连漪一时心血来潮，她轻轻碰一下诗韵抄写题目的手，小声道：“嘿，听说学校后面的小门可以溜出去，我们要不要进行一次‘大冒险’啊？”
　　“后门不是很早就已经封闭了吗？怎么溜出去？”
　　“是很早就被封闭了，所以才没有人在那里看守呀，听说那边的门锁被别人给撬开了，很多学生溜出去过，咱们要不要出去一次？就在今天中午！”
　　她看着连漪心心念念的样子，没有拒绝的理由，索性答应道：“那就先去看一看，如果真的能出去的话，我们就出去，可以吧。”
　　“听你的，听你的。”
　　诗韵瞥一眼讲台上的数学老头，叮嘱说：“快点好好听课。”
　　“好嘞！”连漪甜甜一笑，继而转过身去，心中不禁期待起“大冒险”的来临，还在脑海中幻想着是否叫上白明一起，不过，这个念头马上就被她给否决了。

　　早晨一直阴暗的天气到中午便已生晴，两个人第四节课一下就一路朝着后门的方向走去。
　　只见略显苍旧的小门半开着，显然已经有学生从这里出去过，连漪走上前去看了看，门锁上面仍留有被撬动过的痕迹，她只是感到惊喜道：“原来真的可以出去啊，快走吧！”
　　虽然诗韵的心里始终觉得不太妥当，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既然门是敞开着的，那就没有再返回去的道理，她笑着点点头，然后选择安心地走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迈过门槛，不过，这种偷偷溜出来的刺激感却让她们觉得好玩。
　　XX店内，上半身露出玻璃窗，正坐在里面吃着东西的涟漪恰好被路过的班主任无意中看到，而诗韵所坐的位子恰好有一面墙壁遮挡住，然而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到班主任。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语文课，坐在位子上的连漪为偷溜出去的事情感到无比的喜悦，她并没看到班主任急冲冲地走进教室。
　　只见班主任将腋下的语文课本往讲桌台上一扔，桌面上的粉笔灰瞬间腾起，所有人都是一无所知的状态，他将双手背在身后走下讲台的台阶，一副严肃的样子，“连漪！你先站起来。”
　　一脸茫然的她缓缓地站起身。
　　“中午你出去了？”
　　诗韵的心与她一样“咯噔”一下，班主任怎么会知道她们中午出去的事情呢？不会有人告密吧？不可能。
　　“没有啊，我一直在学校里，更何况学校不是规定学生中午不许外出嘛。”
　　这是连漪第一次撒谎。
　　“原来你还知道学校规定学生中午不许外出啊，啊？可是我今天中午偏偏在外面看到你在一家店里吃饭，你要怎么解释？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她一时语塞，因为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暗想道：原来中午外出吃饭时被他看到了，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真是大意了。
　　“快到学期末了还不安分，你是和谁一起出去的？说吧！”
　　“只有我一个！”连漪脱口而出，语气坚定。
　　“我不相信。”班主任的态度坚持。
　　诗韵的嘴巴抿得紧紧的，无意间低头的余光看到连漪的手一直在下面摆动，提醒她不要起身承认。
　　白明不用猜就知道是诗韵，心想班主任也一定能想到，不过，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代替她受罚，刚想要站起时，诗韵就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是我，老师。”
　　“两个女孩子！还是好学生呢！啊？让不让人生气？！啊？罚你们俩站在班级后面听课三天！”班主任的声音里充斥着气愤与失望。
　　白明听到她们俩将要被罚站三天后，他忽地站起身，替她俩说情：“老师，她们只是出去一次而已，不至于罚站三天吧，更何况食堂的饭菜真的不好吃，吃得多了总会腻烦。”
　　连漪的心突然“砰砰”加速跳动起来，她本能地转过头看着他，脸上挂着微笑，那是一种喜欢上一个人时所露出的笑容。
　　“你也想被罚站是不是？”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瞬时，班级里安静得仿佛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没有一个人出声。
　　“这次是因为我先看到她们俩，所以才没有导致什么大的处罚发生，要是被教导主任知道，她们还不得被学校警告或记过，罚站是希望你们也能引以为戒，不要轻易去触犯学校的规矩，”班主任神色凝重，“小门被撬开的事情我已经告知学校，会有人去专门处理的，以后不许你们再胡来！”
　　“可……”
　　连漪连忙冲白明摇头，示意他不要再与班主任对峙下去，紧接着回过头去，道歉说：“老师，错误是我们犯的，和白明无关，我们愿意受罚。”
　　“我们到后面去吧。”诗韵轻声说着，并无任何埋怨。
　　她点点头，两人拿起课桌上语文课本一起走到教室的后面。
　　白明尽管有点不甘心，但还是坐回到了座位上，他朝身后的诗韵看一眼，忽然明白自己在爱情这张答卷上，好像只能选择交上白卷，他要把自己的喜欢变成默默守护，因为只有这样，他们的关系才会更长久。
　　虽说她们这次被罚站三天，但是学校餐厅的伙食却在以后的日子里有所改善，一件事情的发生会存在坏的一面，也会有好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