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旧人模样》石彩玉

24、愿被你深爱

　　几曲终罢，白明也不觉得累，终于到达他们的目的地——大学城的夜市美食小吃街，这是一个学生们每天必去一次的地方。
　　他轻轻将诗韵从自己的背上放下，俩人手紧牵着手，一边打量着两旁的摊位，一边摩肩接踵地往前走着，因为有太多太多在这夜市中穿梭而过的人，所以这里有着别处无法体验到的热闹，随处可见三两成群的人在摊前吃着聊着。
　　白明刚要同她讲话，只见她食指翘起，轻轻对自己做出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轻手蹑脚地走向右前去，大喊：“连漪！”
　　连漪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连忙转过脸来，拍着胸口说：“吓我一跳。”
　　“嘿嘿，就知道是你，”诗韵傻笑着，又扬起头看一眼身旁的孟睆，然后把脸贴到她的耳边，轻声问道：“你们和好啦？！”
　　连漪微微一笑，又贴回到她的耳边，小声道：“今天早上和好的，是他来向我认得错！”
　　“哦……”诗韵会意地点点头，为他们能够和好而感到欣喜，也知道自己不能阻止连漪去喜欢一个人，只要她不受到伤害，她永远选择支持她的决定。
　　白明看得一愣一愣的，只好朝他们走过去，笑问：“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当然是……不告诉你！”
　　诗韵在打哑谜，即使她没有明说，孟睆也能猜到一些大概，他笑着对白明说：“女生的秘密，我们男生不要打听。”
　　“就是！”她抿嘴一笑。
　　连漪挽着她的胳膊，催促道：“走吧，走吧，咱们去吃好吃的！”
　　“嗯！”
　　两个人笑着转身向前小跑而去，还不忘喊道：“章鱼烧，我们来啦！”
　　白明耸耸肩，与孟睆相视而笑，“喂，等等我们！”说完便紧跟在她们身后走着，原本属于两个人的约会已然变成欢快的四人游……

　　周六，楚树带着诗韵与其他十个人又一次来到敬老院做义工。
　　对于他们来说，这不仅仅只是学校派发的任务，也是他们作为志愿者的责任，更有义务去发扬“尊老”这一社会美德。
　　不像第一次来的时候，诗韵只是小心与老人们聊天，生怕触及到他们心里某处的伤心地方，现在就有所不同，因为有所熟悉，所以她完全可以与这里的老人愉快聊上半天。
　　他们为老人们的房间打扫卫生，帮忙整理衣物，表演唱歌跳舞，听听老人讲述他们年轻时那个时代的样子，然后再为他们讲讲现代学校的精彩生活。如果老人们觉得累的话就为他们捶捶背，觉得口渴就为他们倒杯水，尽管天气是阴天，但丝毫不会影响到心情。
　　楚树每次过来都要陪一位老爷爷下几盘象棋，在交流切磋中聊聊一些开心的事情，就是这样，让人觉得美好至极，直到到老人们吃中饭的时间，志愿者们才与他们告别，依依不舍的离开敬老院。
　　在回学校的路上，依靠在车窗口的诗韵有些难过，她看着公路旁目不暇接的房屋，渐渐发起呆，眼睛不由得竟湿润了，她在想自己的妈妈，人总有一天会老去，她真不希望妈妈到老的时候没有人在身边陪伴，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至于爸爸，更是让她感到难过，也让她不知所措。
　　“回去之后，你写一份心得体会吧，需要放在校园官网上。”楚树突然从前面的位子走来，坐到她的旁边。
　　她连忙擦掉眼角未流出的眼泪，重新坐好姿势，笑着说：“好！”
　　他觉得不太对劲，眉头一拧，问道：“你怎么了？诗韵。”
　　“我没事。”
　　“真的？”
　　“真的！”诗韵始终保持微笑，不想被他看出什么，然而在楚树的眼里却流露出些许无奈，“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他这样想。
　　“那我先过去前面！”
　　她微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说些什么。
　　大巴车抵达校门口时已是下午一点多钟，车子在缓慢掉过头之后便打开车门，楚树先走下车，他站在车门前，微笑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走出，然后说一句拜拜。
　　此时，在校门口等待多时的白明正朝大巴车门走来，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诗韵，即使只是分开半天而已。
　　而她的脚刚着地面就看见他在朝自己挥手，楚树望着她，嘴角浮起微笑，提醒道：“吃过饭后休息一下再写心得也不急。”
　　“没关系，今晚就能交给你！”
　　他笑着点点头。
　　这时，白明一个箭步便冲到诗韵的面前，热切地说：“走吧，你差点要饿死我啦！”
　　“嗯！”她的眉梢带着笑意，偏过脸对楚树说了一声“拜拜”。
　　“拜拜！”他淡淡地回道，想要说的话被自己硬生生的堵回去，看着他们牵手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抿嘴一笑，然后转身向校门口走去。

　　一起吃过饭后，白明与诗韵手牵着手，脚步均匀地走在美食街的道路旁，这个时候的摊贩们还没有过来，只有到晚上的时候才叫一个热闹呢，现在走在街上的空无几人，有些小店门可罗雀，不免觉得寂寞冷清。
　　她扬起头看他一眼，又垂下去，轻声地问：“怎么不说话？”
　　“突然想不出赞美你的词了。”
　　“就会贫嘴。”诗韵用力捏一下他的胳膊，看着他装出十分惨痛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接着一起朝前方几棵大树下的混凝土组合式公共椅走去。
　　“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吧。”她提议说。
　　“好。”
　　两个人依偎着坐在一起，诗韵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放。
　　“从敬老院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
　　“在想什么？”
　　“等到有一天，我们老了，到了春天，我们一起看花开满院；到了夏天，我们坐在樟树下乘凉；到了秋天，我们一起看花落叶黄；到了冬天，我们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只是那个时候，你还会爱我年老时的模样吗？”
　　白明低下头，嘴角的笑意让人觉得温柔，说：“即使有一天你双鬓染霜，我也觉得那是你最美的模样。”
　　她抿嘴一笑，笑容仿佛让全世界变亮。
　　“喂！你忘了我们那会儿已经儿孙满堂了！”
　　“对哟，”她掩口而笑，又突然停下，眼皮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也跟着颤动，继续说：“感觉敬老院的老人有些可怜，没有儿女在身边陪伴，他们很孤单。”
　　白明迟疑半响，知道她这句话是另有深意，问：“所以呢？”
　　“所以我一定要代替爸爸一直陪在妈妈的身边啊！”
　　“那我陪你一起，”他握紧着她的手，回答得毫不迟疑，然后眉头一皱，又说：“在这儿等我一下！”
　　“你去哪儿？”
　　白明站起身摸摸她的头，叮嘱道：“不许离开，等我！”
　　她微笑点头，望着他朝前面的路口奔去。

　　静静等待十几分钟后，白明还是没有出现，诗韵的心里有些焦急，正当要从包里拿手机打电话给他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一束鲜红的玫瑰花。
　　“当当当当……”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被笑容所填满，连忙转过身去看，而白明正对自己笑。
　　“你最喜欢的玫瑰花，以前不能送给你，现在终于可以用男朋友这个身份送给你了。”
　　“真美！”诗韵欣喜地接过他手中的玫瑰花，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坐回到她的身边，望着那张比玫瑰花儿还美的笑容，让他不禁想起南北朝·梁·何思澄《南苑逢美人》中的“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
　　“花儿再美，也没你好看！”白明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粉色的纸质小卡片，说：“怕你笑话，就没放在上面，可还是想拿给你看！”
　　“嗯？”诗韵讶异地接过小卡片，在心中默念：我也想有一天，和你牵手一起，漫步在田野里，让风自由地吹在脸上，你看着花开，看着草长，而我只想看你。
　　她知道这字里行间是他对自己的爱，不由得涌起一股立刻亲吻他的冲动，于是，她像闪电般迅速起身亲一下他的脸庞，笑着说：“谢谢你，白明！”
　　白明笑着凝视她的白皙脸庞，有一个问题从恋爱的那天起就一直积压在自己的心头，他很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诗韵，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说吧。”
　　“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诗韵的眼神变得坚定，说：“我喜欢的是你！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忘记了什么是孤独，就好像在漆黑的星空中，找到属于我的那颗星星，他也没有在我的记忆里留下半点影子。”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不见，你会找我吗？”
　　“会啊，如果找不到你，我就等你，”她毫不犹豫地回答，仿佛一瞬间回过神来似的，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你怎么舍得消失不见让我一人苦等！”
　　“啊，家暴啊！”他大喊。
　　诗韵听到他的大叫后停下，擦掉留在他衣服上的口水，问：“疼不疼？”
　　白明吹鼓起嘴巴，捏着她的脸说：“不疼。”
　　她笑着眨眨眼睛，像个孩子似的赖在他的怀里，若有所思地感慨道：“说真的，如果每天都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那么流浪也是好的。”
　　白明紧紧搂住她的肩膀，握住她的手，没有言语却胜过任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