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学院》清水吾心

2、二、

　　长这么大，第一次一个人离开家到这么远的地方，陈小一心里不能说不迷茫。
　　安咯市，比她住的县大十倍不止，她走在长长的柏油路上，第一次挥汗如雨，觉得格外吃力。
　　如果是舅舅口中那种光芒万丈的学校，真能容留自己这样平庸的女孩儿吗？

　　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都微微黑了。陈小一肚子饿的咕咕叫，被周围饭摊子散发出的香味勾引的口水直流。转了一圈儿，随便一碗没什么肉的拉面都八九块，还是从包里掏出中午吃剩的烧饼啃起来。
　　就是有点硬。
　　因为早来了一天，天又晚了，她也不算学校的正式学生，肯定是不能留宿了。
　　吃饭是小事，问题今天住在哪里呢？
　　陈小一四处无目的的溜达，想住网吧都不够年龄。

　　“同学，你也是特长生明天参加考试的吗？”
　　陈小一回头看，身后站着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笑眯眯地跟自己搭话。她点点头。
　　对方突然就笑了，伸手说：“太好了。我也是耶，太紧张了提前过来看看，没想到遇见你，好像我就没那么紧张了。你好你好，我叫李佳妮。”
　　“哦，我叫陈小一。”
　　“小一？”李佳妮笑笑：“真好玩的名字。”她看看陈小一的大小行李，问道：“你从外地来吗？家里大人都不陪你啊？”
　　其实本来陈小一的父母是要陪她来的，毕竟这么大了她也没出过门。可偏偏这种时候，父母的工厂因为一直效益都不好终于传出裁员的消息，每个人都沉浸在紧张里。虽然说国家有政策单位双职工不能一起都裁掉，可厂子如果真的就是裁了，你也没什么法子。从前也不是没有先例，两口子下岗的事也不算新鲜事。
　　思来想去，父母觉得小一也不算太小，自己去报道也不算啥大事儿，到地方打个电话就行，跟有没父母陪着差别不大，于是就没跟过来。
　　这样还省下几百块的路费呢。
　　“哦，我父母工作忙，这点事我自己来就行。”
　　“这样啊，”李佳妮笑笑：“你真厉害。不过我理解，我父母工作也很忙，我都很久没见过他们了。”李佳妮稍微打量下陈小一，觉得心里很喜欢这个灰头土脸，风尘仆仆，像瘦鸡一样的女孩儿。“这样吧，你还没订酒店吧？要不别麻烦了，住到我家去好了。我家也不算远。”
　　“啊？这…….”陈小一有点犹豫，但如果真能收留她，确实省了不少事儿。“会不会太打扰你啊？”
　　“没事，”李佳妮温柔地笑着：“如果我们争气考上，就是同学了，帮这点忙不算什么，而且跟你说说话，我都没那么紧张了。”“啊，这样，你先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跟家里人说一下。”李佳妮说着，从包里掏出手机回头走了，陈小一看见她在电话里说了几句就又朝自己走过来，依然笑着，伸手帮自己拉过一些行李，到路边去招手计程车。
　　叫了陌生人住到家里去，当然要跟家里大人汇报。李佳妮打电话汇报也不奇怪。
　　可是到了李佳妮家，却没大人在家。
　　“你父母呢？”
　　李佳妮笑道：“他们工作很忙，经常不在。我都习惯了。”
　　“哦，”陈小一四下看着，李佳妮家境很不错，房子挺大，三室一厅，至少一百多平，装修也挺花哨，比她们家是强太多了。
　　陈小一和李佳妮都是独生子女，两个人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陈小一却住进李佳妮的家里，两个人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都挺兴奋，一句一句聊着说着，全无睡意。完全不像第一次见面的生疏。
　　李佳妮从没这么畅快地谈着话，她知道时间已经很晚了，却希望陈小一不要睡，一直跟她说话才好。甚至偷偷地想，先睡过去的是赢家,在今后的相处中将占主动。
　　不知道陈小一是不是有这种想法，她辛苦走了一整天路，毕竟累了，大概两点多钟时，她呼呼睡着了。
　　“小一，小一……..”“你睡了吗？”李佳妮两手撑起来看了一眼，突然有种落败的感觉。

　　考试并没什么了不得的内容。
　　分批考场秩序井然。参试人虽然多，但规划合理并不混乱。
　　大概十一点多，笔试部分结束。考生们解散休息，下午两点钟继续专长部分的考试。
　　听说，下午才是重点。
　　李佳妮像卫星定位系统一样准确的找到了从考场出来的陈小一，邀请她一起吃中饭。
　　“考的怎么样？”李佳妮把一大杯可乐放在陈小一跟前。
　　“拜托，千万别跟我对题。”
　　李佳妮笑了：“好吧好吧，反正已经考完了。而且，据说笔试部分不是重点，重点是专长。”
　　“真的？”陈小一喜欢这个话题，说实话，她的功课真的挺一般，在这种大城市的重点高中里，菁英云集，她是真的没什么自信。
　　问题是，她也没什么专长。
　　报名申请表上填的：运动。其实她小时候掉了一次楼之后，也没有特别的。她是跑得比别的孩子快，跳得高，运动神经发达，可远远未到凭这个吃饭上学的程度。
　　全家人都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态报了名，但没想到提交申请后一周，超能高中专门派人来接小一做了个全面的体检。把她的骨骼、肌肉、五脏六腑的彻彻底底检查了一遍，再然后，就通知她来面试了。
　　“我就没什么专长。”李佳妮喝着果汁：“小时候妈妈让我学过画画、舞蹈、钢琴。但哪一项也没坚持下来，现在什么都是半吊子。”
　　“那干嘛报这所学校？”
　　“是呀，我也觉得不对口。但家长们决定了。好像是听到什么风声，从这所学校出来有前途什么的，就给我报了，随他们吧，反正都是要上学的。”
　　陈小一低下眼睛大口咬汉堡。李佳妮跟她不一样，人家是本地人，家境好像也不错，上不上这所学校无所谓，反正不会离开安格市。
　　“可是小一，你那边考场竞争挺激烈的吧，我听说运动专长人才特别多，有几个短跑的是专业运动员，拿过头衔的那种。你有把握吗？”
　　“唔…….”
　　“哎你别紧张，正常发挥肯定行。”

　　带着李佳妮的美好祝福，陈小一上了考场。她发挥的不错，但不一定“肯定行”。
　　综合运动专长里跟她一批参加考试的大概三百多人，分到一组的就三十多个，足足十个组。
　　最后陈小一的成绩，短跑也就是在二百名左右，跳高和立定跳远好一点，一百七八十名。
　　这个成绩是没希望留下的。
　　因为预留名额只有三个。
　　虽然最后一项急行跳远是她擅长的，可平均到每个成绩里，也微不足道了。
　　助跑、起跳、腾跃、落地。第一组成绩，五米零一。非常好。
　　第二组成绩，四米八六。
　　第三组成绩，五米零三。
　　小组第一。

　　考完试，陈小一心情很沉重。她知道自己完了，跟安咯市擦肩而过。这样的成绩不可能留在这里，这里人才济济，自己太渺小太渺小了。
　　李佳妮照样请她吃了晚饭。晚饭是在家里吃的，李佳妮叫得外卖，吃得还挺丰盛。
　　“怎么了？这就不高兴啦？别这样，成绩还没下来，你跳远成绩不是挺好的吗？小组第一耶，很有希望啊。”
　　陈小一哭着脸说：“十个小组，这第一没价值啊，别的成绩都稀松平常。”
　　“你这个人就是杞人忧天，人家不是看你最后的成绩，是看有没有培养的资质。这不是比赛，是入校考试。所以，只要有潜力，还是有希望的。”
　　李佳妮的话陈小一没信，就当成一种安慰。忐忑的等了三天之后，她和李佳妮一起去看成绩。说实话，她连回程的车票都想先买了。
　　结果，她跟李佳妮的名字都出现在录取榜单上。
　　陈小一高兴疯了。她抱着李佳妮一顿好啃，各种喜悦涌上心头，想想她妈妈跟人到处显摆的样子，也不觉得讨厌了，就是要显摆显摆吗！因为自己真的通过了。
　　陈小一兴奋过后，反复看榜单确认，确实是自己的名字和考号。她问李佳妮：“你说我的成绩一般，怎么就录取了呢？”
　　李佳妮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