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依心》秋天的树枝

2、2 命中注定要邂逅

　　湿滑的银白色洪流漫过桥板，顺着两边高起的护栏直接冲向惊慌失措的老酒鬼和他的老板们。那个可怜的老酒鬼显然还醉着，好像呼应艾贾一样，对着扑面而来的鲑鱼大叫——“完了！不！”——并徒劳地挥舞双手，以一种近乎哀求的姿态想要挡开那些鱼。

　　可惜那些死掉的鲑鱼不会有任何反应。更不会忽然活过来放过老酒鬼。

　　这场湿滑的突然袭击将一行人都淹没了。何依心想象着被一堆湿漉漉的死鱼砸到身上的感觉——还有那种腥味，顿时打了个寒颤。几秒之后，鲑鱼如潮水般涌过，剩下的鱼从桥栏的间隙中滑了出去，掉进下面的小溪里。

　　那四个看上去体面的外地人从一开始就蹲在地上，抓住了桥板以防摔倒，并互相搀扶着后退。老酒鬼则被海量的鱼冲进了水里，而且嘴巴里面还插着一条大大的死鱼，眼睛睁得前所未有的大。

　　不过这一点也不吓人，反而很滑稽——作为经常在河边睡觉，经常睡着了掉下水的人，那个醉鬼在水里也许比他在陆地上更自在。

　　当艾贾的家人和其她村民匆匆赶来，看见古隆滑稽的表现时，都笑了起来，市集方向喊叫声和哄笑声更是此起彼伏。

　　小乞丐的经验告诉何依心下手的时机到了。

　　她悄无声息地走出阴影，跟着人群一起向倾覆的小车跑去。以十岁的标准来看她的身体轻盈而瘦小，皮肤苍白，头发乱糟糟的，就连小脸也是黑黑的，唯一起眼的只有那又大又亮的眼睛。

　　只是这一切如果是在混乱的人群里面的话，那绝对是毫不起眼的。

　　在前方，何依心可以看见艾贾家的人正在设法扶正推车，而其他人则用篮子、锅子和围裙尽力收拾散落的鱼。艾贾走向四个陌生人，低着头向他们表达诚挚的歉意。

　　何依心本以为那四个外地人会对这场湿淋淋的“欢迎仪式”大发雷霆。可让她吃惊的是，他们居然在笑——当他们扫掉帽子上的鱼鳞，互相拍打肩膀时，温和而浑厚的笑声震动了整座桥。

　　那个看上去是小孩子的旅客还从斗篷里拉出一条钻进去的大鲑鱼交给艾贾，还对他点了点头。他们的宽容令鱼贩子松了口气，于是走到另一边去监督收拾工作了。

　　鲑鱼能卖出很不错的价钱，而他的小车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装得那么满过了。

　　何依心咬了咬牙，虽然不愿但还是靠了过去。她默默地跟着艾贾家的其她人一起收拾地上的鱼。

　　当她靠近那些旅客时，假装滑了一跤，并撞上了其中最小的那个。

　　当那个小旅客转过身来时，何依心愣了愣。这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和她现在的年纪差不多的小正太，小正太有着一双钟天地之灵秀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即使年纪还小，但是已经可以看出长大后是个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的大帅哥的模样，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

　　何依心自己现在的年纪和身体都比小正太还要小，装到小正太以后并没有把他怎么样。小正太只是小小的吃惊一下，然后微笑着扶起瘦弱的何依心，还提醒她在湿地板上要小心路滑。

　　“小心一点。路滑。”

　　他的声音很好听，并且很温柔而和善。让刚穿越过来的小偷对偷这个好心的小正太的钱颇感内疚。

　　“但好心是填不饱肚子的！”

　　何依心咬咬牙，像一个单纯的乡下孩子那样怯怯地鞠了一躬，然后走开了。这一切动作和行为全部来自身体原本的主人的经验。

　　当何依心背对那些外地人之后，她“稚嫩”而黑黝黝的脸笑了起来。从小正太斗篷里摸来的皮革钱袋就藏在她破旧的外套下，何依心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的收获了。

　　金币？好像不够沉。珠宝？有可能。

　　这也许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了。

　　在搞到那个小正太的钱包的同时，何依心同时也藏起了几条小鱼。她可以得到更多肥美的鲑鱼，可她并不想继续冒着危险贪得无厌。何况，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

　　她走到市集边上，假装拍打着袖子上的鱼鳞，一边观察着身后的动静。没有人注意到何依心这个小乞丐的离开，所有人都在抢收鲑鱼，以免它们被缓缓流动的溪水全部冲走。她从外套里拿出钱袋，迅速解开了收口的皮绳，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掌上。

　　结果那不是金币，也不是珠宝，只有一个卷轴。

　　何依心的心沉了下去。

　　这个愚蠢的卷轴轴杆是铜质短棍，两边有象牙的杆盖。她拿起这个精致的卷轴，刮开了上面的封蜡，想看看能不能把杆子抽出来。

　　她的眼睛扫过纸面，无意识地扫视着上面的文字。

　　“气死老娘了！这是什么鬼字啊？”

　　何依心在心底大喊着骂了句。原本以为会是金币珠宝或是其她值钱的东西，却发现是这样一副火星文字的东西。

　　何依心失望极了。

　　何依心当然知道这不是火星文，因为这里明显不是火星。这些东西大概是这个世界的文字，只是不管是何依心还是原本的小乞丐都不认识这些字。

　　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小乞丐你能奢望她认识字？

　　何依心的视线再次扫着这幅卷轴，她悲哀的发现只有卷轴底部的徽记她看得懂。这是一个非常简洁的徽记，在一个圆环中用曲线勾勒出一个怒放的花朵的图像。

　　突然，身后的桥上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