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温储》俞灼

2、chapter.2

　　温桦的想象中，这样大公司在进行面试，来场的一定是老学究般的工作人员，他们应该会带着黑色边框的眼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微眯着眼睛，一丝不苟地记录着什么。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声冉的面试官竟然会如此年轻。
　　而面前的男人一身灰色西服套装，凸显出其刚硬利落的线条。此刻他正微笑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盯着她看。
　　拥有这样坚定眼神的女孩，作出这样美妙旋律的女孩，该有多么美好的声音呢，褚邯想。
　　他看到温桦站在钢琴面前，有些无措地回望着他。
　　“我唱歌挺难听的。”怕他不相信，温桦又补充了一句，“真的。”
　　“没关系。试试看。”
　　温桦拗不过他，只好重新坐在琴凳上。
　　那你可别后悔，她想。
　　......
　　温桦回家的时候正是午后，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到阳台上，空气中弥漫着慵懒的气息。温桦正打算晒晒被子的时候，就接到了于曼雪的电话。
　　是来询问她应聘得怎么样的。
　　温桦就如实回答，“估计是没戏了。”
　　于曼雪马上猜道，“你唱歌了？”
　　“嗯。”温桦伸手把被子铺平，“差不多吧。”
　　“那真是种灾难啊，我挺心疼你们面试官的耳朵的。”
　　温桦想起那个男人的表情，默默地为他点了根蜡。
　　“不过小桦，是不是快到你复查的日子了。”
　　温桦用肩膀夹着电话，慢慢移到日历旁，就看到10月3日上用红笔画了个圈。
　　“还远着呢。不过到时候又要麻烦你了。”
　　她和于曼雪有一搭没一搭的煲了一会电话粥，就开始挂在网上找招聘信息，繁杂的信息映入眼帘，看得温桦频频叹气。她还是编辑好简历投递到了几家觉得还不错的公司。
　　很久之前她也是这样编辑好信息，一家一家地寄过去，希冀他们给自己和裴子昱一个机会。
　　不过那时候是为了他，现在是为了自己。
　　温桦打开电视的时候，各大媒体正争相报道当红小花旦裴子昱的新剧。剧本是民国初期的，温桦当时很不看好，其一是她觉得裴子昱的长相偏洋，驾驭不了民国时代的造型，其二是因为女主角是周敏。
　　当时裴子昱迟迟没有决定，没想到才过了1年，他就重新拾起了这个剧。
　　不过这些都和现在的温桦没什么关系罢了。
　　她不再是裴子昱的经纪人，也没必要为他出谋划策。
　　还会有人对他好的。
　　.......
　　和温桦这边的气氛不同，整个声冉公司都感觉到自家董事长这几天心情不太美丽。诸如“董事长是不是失恋了”，“董事长可能要裁员了”的猜测层出不穷，不过这些人里只有褚盈知道真相是什么样子的。
　　回想起那位温小姐，褚盈只觉得后背一凉。
　　“这是今天开会的资料。”
　　褚邯的心情似乎不太美丽，“嗯，知道了。”
　　褚盈就在他面前坐了下来，“哥，编辑部的新人选好了，一共录用了5个人。你赶紧看看，要是可以就签字吧。”
　　褚邯用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着桌子，“说了多少次，在公司别叫我哥。”
　　褚盈也不怕他，存心提他的糟心事，“我觉得那天的温小姐挺不错的。”
　　“温桦？”
　　褚盈再次劝说：“经纪人转型作编曲？也是很有意思啊。再说那首曲子真的不错。”
　　褚邯叹着气说了句“我考虑一下”，就打发褚盈出去了。
　　能够在面试的这么多人里“脱颖而出”让他连名带姓地记住，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凭借摧枯拉朽的，歌声。
　　早期声冉没什么名声，褚邯人手不够的时候只能亲自上阵，前来应聘的人里也不是没有唱歌难听的，可他多半都是听过就忘，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没想到竟然栽在温桦这里。
　　那天他无意间路过面试厅，心血来潮地想看看褚盈会怎样为难今年的新人，却在门口听到了十分美妙的钢琴声。
　　公司每年都会推出无数新曲，摇滚，轻音乐也绝不在少数，却没有这样一段旋律，撞进他的心底，让他毫无防备。
　　不禁想要看看演奏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出所料，是位长相精致的女孩子，说话声音也轻轻的，很好听。
　　听到她说曲子是自己创作的时候，褚邯心里生出一股欣喜之意，仿佛回忆起自己还是毛头小子的时候，对音乐的那种痴迷与执着的心情。
　　所以温桦说自己唱歌很难听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觉得对方是在谦虚。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曲子很好，词也清晰明了，就是不在调子上。
　　没有一个音符在调上。
　　整个演奏和唱歌严重脱节。
　　褚邯一阵眩晕，只觉魔音灌耳。他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简单点评了几句就让褚盈送人出去。
　　褚邯翻开褚盈送来的报告，发现上面果然没有温桦的名字。他抿了口咖啡，头疼不已。
　　的确，做出这样曲子的温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不是这个人才拥有令人感到恐怖的歌声，褚邯是一定会重金挽留她的。
　　可他又不舍得放弃。
　　说不定练练就能好呢，他想。
　　温桦接到声冉来的电话的时候，正在路边摊和于曼雪互相调侃，她放下电话，于曼雪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扒她的肩膀，发出奇怪的感叹，“我要是你，现在就把这碗牛肉面倒掉，买彩票去。”
　　温桦看她愤愤不平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
　　“你就不能相信我的实力吗？”
　　于曼雪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第二天早晨，温桦便早早出了门，坐地铁的时候特意上网查了查作唱片编辑的注意事项，确定都记牢之后，才拿着寄来的工作证进了公司。
　　前台是个笑起来很甜的女孩子，她看了一眼温桦的工作证，礼貌地朝右手边做了个请的动作。
　　温桦就顺着她指的方向，找到了自己的工作地点。她敲了敲门，果然听到里面答了声请进。
　　“新人对吧，这边来，先把这些近期的宣传资料登记一下吧，有点赶时间，咱们就不整那一套虚的了。”
　　说话的人是个年近40的男人，戴着一副黑色厚边眼镜，眼圈深陷，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他发现温桦正以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才觉得在小姑娘面前丢了脸，就摸摸自己的胡茬，解释道，“最近真的太忙了，呵呵，你看，连胡子都来不及剃，让你见笑了。”
　　温桦好奇的不是这个，“编辑部还负责宣传？这不是宣传部门做的事情吗？”
　　“谁跟你说我们这是编辑部了？”
　　温桦赶紧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刚想反驳，就看到工作证上的职位一栏赫然写着：企宣部门现场策划。
　　什么情况，为什么不是编辑部？
　　我应聘的不是编辑部吗？不会是弄错了吧？
　　那男人有些不耐，“没错啊，你就是新来的温桦对吧，那你别在这站着了，赶紧干活吧。”
　　温桦也知道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就赶紧跟着忙活起来。一天搬了无数宣传文案，画统计图，填名单，忙得天昏地暗。中午的时候那男人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心带了盒饭给温桦，两个人交流之际温桦得知这人名叫张博文，27岁进的声冉企宣部，从小部员开始做了10年才升到今天的位置，按资历算是声冉为数不多的老员工了。
　　温桦就问，“声冉不是近几年才崛起的吗，那之前的日子肯定很难过吧。”
　　张博文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之前确实不好过，不过自从褚总接手咱们公司，业绩就开始好了起来。”
　　“褚总？”
　　张博文双眼放光，整个人看着精神了许多，和早上那副颓废的样子截然不同，“你刚来肯定不知道，咱们公司最开始是个小经济公司，被褚总收购之后才开始做唱片这行的。褚总从国外留学回来，26岁接管咱们公司，只用了3年就让一个声名狼藉的经纪公司，变成现在炙手可热的唱片界新锐。”
　　温桦就想到，人家26岁的时候就开始琢磨怎样带领一个公司走向巅峰，她那会还是个没什么作为的经纪人，不禁汗颜。
　　“那我们这些新人的调动问题，褚总参与吗？”
　　“人家可是老总，要是事无巨细地参与每件事，还要别的职位做什么。”张博文看出温桦不太喜欢自己这一部门，就以为她是在惋惜没能进得了公司最捞油水的财务部，便宽慰她道，“没事的，我最开始也是想进财务，但是后来想想，和那些老油条做事，成天都要提着心，实在太累。我们企宣虽然累了点，胜在开心嘛。”
　　温桦无语地回忆着早晨他泛青的眼眶，对这句“累了点”表示怀疑。不过经过一天的相处，她觉得张博文这人还是很好说话的，好歹把这天安排的工作做完，温桦揉揉发酸的肩膀，打算下班。
　　却在电梯里碰到了个想不到的人。
　　那天面试的那个女人。
　　温桦等到电梯的时候，正好碰上同样要下班的褚盈。
　　是褚盈先打破了沉默，“温小姐。”
　　温桦猜到这人身份绝不仅仅是面试官这么简单，财务部和版务部在2层，3层是企宣部和营销部，一整个4层是编辑部，而她等到电梯的时候，这人已经在了。
　　她很可能属于5层的人力资源部，或者更高层。
　　想到这里，温桦便谨慎地答，“是的。请问您是....”
　　那人轻笑，“我叫褚盈，你作的歌很好听。”
　　“谢谢。瞎写罢了，褚小姐...”
　　电梯到二层的时候进来了一位男人，温桦急着问部门的问题，又怕到了1层没有机会，便专注地盯着褚盈，对周围毫不在意。
　　“褚小姐，我应聘的是编辑部，可我的工作证上写的是企宣部。”
　　褚盈对着来人征愣了几秒，才看向温桦，眼神里带着丝丝玩味。
　　“这个问题我建议温小姐去问褚总，人才调动是要褚总签字的。”褚盈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弯着嘴角，俏皮地指着电梯的8字键，“褚总的办公室在八层，随时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