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方与乙方》林斜阳

41、纪念日

　　蒋志远原本是个喜欢玩儿些浪漫花活儿的人，但这段时日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根本顾不上想这些。曲笙倒是想起来了，只是并不在意这些形式，也就压根儿没提醒蒋志远。没想到还是游悠悠一个电话提醒了他们。
　　游悠悠今年早早就把父母都接到国外过年，3月底就要在意大利正式办婚礼，来电通知他们俩一定要预留时间前来朝贺。两人对着视频电话跟游悠悠贫嘴，又隔空调戏了一下她那个中文说不利索的ABC小男友，答应她一定前去捧场，提早准备签证。
　　挂断电话蒋志远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看着曲笙问：“曲笙，咱俩这是一整年了？”
　　“嗯，是啊。”曲笙边收拾衣服边满不在意地应了一声。
　　“那咱们纪念日到底算哪天啊？”蒋志远认真思考了起来，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复杂：“肯定不能是去年元旦那天吧？”
　　“那必须不是，那天连个炮都没打成。”曲笙听笑了，索性也坐到他旁边。
　　蒋志远伸出手揽住他，又想了想道：“那是去年2月，跟悠悠吃饭那天？几号来着？我都忘了。”
　　“……我也不记得几号……那也不算吧，那天不就是说试试。”
　　“那是……”蒋志远拿下巴蹭了蹭曲笙的脸，因为近来忙碌，还没顾得上刮的短短胡须蹭得人发麻，他低声问：“是我第一次上你那天？”
　　曲笙推开他扎人的下巴，乐了：“那也不能算。”
　　“那你说，算哪天？”
　　曲笙想了想：“应该算是年三十那天。”
　　是那一天，蒋志远对他真正敞开心扉；是那一天，他们开始签订了一份契约，要做彼此一辈子的甲方和乙方。
　　此刻他们的两手相握，指间是一模一样的戒指，那就是他们后来为这个口头契约所做的见证。
　　蒋志远吻着曲笙的耳垂，轻轻地说：“今年的年三十，跟我回家吧。”

　　今年春节，曲笙父母本来也是要在国外过年的。曲笙原本想着买张机票，陪着父母在国外玩几天，但蒋志远的话让他仔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这半年吴秀丽对他们的状况越来越接受了，应该也主动对蒋志远的表姨透了些口风，蒋志远每次回去都会多多少少跟母亲聊起曲笙。
　　决定回去之前，曲笙主动给吴秀丽打了电话问候，只说今年过年，想来看看阿姨，吴秀丽态度倒是挺自然，电话里要他好好的来玩几天。
　　曲笙郑重又不那么郑重的去了——以蒋志远好朋友的身份，去看望一个长辈，将他想尽的心意都带到，又不愿多做任何让吴秀丽感到有压力的事。他想，如果吴秀丽只愿将他当作儿子的一个亲密的友人，也未尝不可。没有必要非让一位母亲直白的接受他们这样的关系。
　　但是事实上，虽然吴秀丽没有明确的表态，却一直用热络的态度对待曲笙，没有一点点的尴尬和不安。反倒是蒋志远的表姨那里，曲笙能感觉出她的不自在，不过他很能理解，也尽量不会在她们面前和蒋志远表现得逾矩。
　　他已经足够满足。从她们的态度上就能看出，这大半年来，蒋志远和他的母亲都在这件事上做了很大的努力。

　　C市的春节，有阳光时竟然还很温暖，春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让人心情舒畅。这天他们陪着吴秀丽在小区附近的公园散步，竟见不少花儿都提前冒出了花骨朵，含苞待放，非常可爱。吴秀丽虽然看不到，兴致却很好，一路让他们给他讲这一片的景象，又拉着儿子在公园的石椅上坐下，要拍合照。曲笙自觉的拿出手机，指导他们的动作，拍了好几张照片，又口才好的形容给吴秀丽听，夸得她直乐。
　　然后她笑了笑，拉住曲笙说：“小曲啊，你看看找找旁边的哪个人，帮咱们三个也拍张合照吧。”
　　她说完，曲笙和蒋志远对视了一下，都愣了。吴秀丽又轻轻补充道：“天儿不错，咱们仨正好了，拍个全家福。”又催了曲笙一句，“快去啊。”
　　“好！”

　　那张全家福是一个路人给拍的，技术不怎么好。但背景的天是蓝的，背后的花儿是含苞欲放的，色彩是暖的，人也是。
　　那是曲笙和蒋志远都将珍视的一张照片。
　　也是他们最好的纪念日礼物。

　　><啊啊啊感动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