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妆》林鱼安

1、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明天便是上元节，整个宣城都笼罩在浓浓的节日氛围里，连空气中都溢满了香甜的蜜意。对于宣城的人来说，上元节是一年一度除了春节之外最重要的一个节日，在这一天，几乎全城的人们都会前往莱芜山上的佛光寺拜佛进香，一来是求福禄安□□活和顺；二来是莱芜山上春色好，在山上任意方位均可观赏宣城不同的地理风景，是踏青的好日子。而最有意思的是，晚上在城隍庙前会有花灯会，护城河边有各式花灯画舫，各地来的杂技团戏班子都会搭台子表演唱戏，一般的达官显贵都会花钱上画舫近距离观赏，而平头百姓都是在岸边，但就算在岸上也能清楚的观看的。这一天每家每户都张灯结彩，整个宣城都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好不热闹！

　　徐府这会儿正忙的不可开交，下人们像穿梭似的布置屋子，到处挂彩灯掸灰尘打扫卫生，御龙轩却更是格外的忙。御龙轩乃徐府大少爷徐昭恒的居所，位于徐宅的东侧，明日便是他十八岁生辰，徐府上下都在忙着筹备宴席。在大梁，年满十八岁的男子意味着已成年，可以考功名出仕为官和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这一天是男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之一，同宗族的亲戚还有朋友会来祝贺其成年并见证成人礼。所以家里会摆延席宴客。

　　徐家在宣城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徐昭恒的祖父徐孝嗣乃太尉文忠公，父亲徐绲是侍中信武大将军。所以来道贺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西边凤鸣苑这边动静也不算小，徐昭恒的成人礼似乎连徐昭佩也要跟着一起参加了。她的院子里也是各种下人鱼贯而入，各种翻新修整。

　　“徐昭恒这回可算是害苦了我，他一成人礼搞得跟我的成人礼似的，弄得我的院子也是面目全非。”

　　“小姐，您是想说，这么多人进你院子进进出出你不好逃出去是吧？”旁边徐昭佩的贴身丫鬟青禾说。

　　“你个死丫头，你哪只眼睛看我想逃出去了？再瞎说本姑娘可饶不了你！”徐昭佩心虚的翻了个白眼儿，说着就要去揪青禾的脸。

　　青禾边跑边求饶到：“哎呀小姐，我说错了，您就饶了我吧！您那两只龙虾钳要真下来我可就毁容了！”

　　“死丫头，你是说我力气大啦？！”徐昭佩仍不肯罢休追着青禾在院子里疯跑。

　　“不敢不敢，小姐虽是练武之人，但是天生一副杨贵妃娇弱的身子骨儿，哪能力气大呢？！”

　　“哈！你又说我胖啊！什么杨贵妃，你才杨贵妃呢！给我站住！别跑！让我逮到决不饶你！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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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着，两个少女犹如两只蝴蝶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多么美丽无忧的画面啊！

　　“徐昭佩！你看你，长得那么壮实还欺负人家青禾，羞也不羞！”徐昭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鸣凤苑的围墙上，正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儿呢。

　　还没反应过来一颗瓜子儿箭一样的速度往徐昭佩的额头飞来。

　　徐昭佩顿时停下了追青禾的脚步，蹲下身来双手按着自己的额头，很吃痛的样子。

　　青禾见状赶紧回头去看蹲下去的徐昭佩“小姐，你怎么样了？让我看看！”心疼的把徐昭佩的手拨开查看伤处。

　　徐昭恒倒是很无所谓的说：“甭理她，她那金刚头一颗瓜子儿还能怎么伤着她！”说完继续吃瓜子儿。

　　“我说大少爷，您每次见面都这样动手，好歹小姐是个女生，您能高抬贵手吗？”青禾气的小脸通红毫不示弱。

　　“青禾，我可是在帮你，她刚刚可是追着你要打你呀，你怎么能不识好歹呢？”徐昭恒很委屈的看着青禾。

　　“我谢谢您啦喂大少爷！然而我并不需要您的帮助！你要再敢对小姐动手我青禾第一个跟你绝交！”边说青禾边对着徐昭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徐昭恒，对付你还需要我动手？一颗瓜子儿就想伤我，我看你脑子里都是浆糊吧？哈哈哈哈哈……”徐昭佩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摊开手掌，一颗瓜子儿躺在手掌心。

　　“叫哥哥！叫哥哥！叫哥哥！个死丫头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没大没小，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徐昭恒抓狂的嚷嚷道。

　　“叫哥哥行是行，但是首先你得有哥哥的样子，不然我不服！”徐昭佩道。

　　“我怎么没哥哥的样子了？要才华有才华要武功有武功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身为我的妹妹那是你十世百世修来的福分！宣城不知道有多少少女惦记着我呢！”

　　“是少妇吧！哪个少女会惦记你那肯定是瞎了眼！”徐昭佩毫不留情的反驳。

　　“个死丫头你怎么说话呢？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我看你还敢不敢对我没大没小！青禾你闪开啊，要不然待会儿伤着你了。”说着徐昭恒就两步跳到了徐昭佩面前，作势要收拾她的样子。

　　“等等等等，”徐昭佩双手画叉，不让徐昭恒靠近自己，“不是我怕你，我是怕待会儿你打不过我面子挂不住，再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要不然这样，咱不比武，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做到了我就叫你哥，怎么样？”

　　“不怎么样，做或不做我都是你哥，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徐昭恒我停下了脚步，“再说了，你个女孩子家家的整天的就喜欢舞刀弄枪，像个男孩子似的上蹿下跳，安安静静做个女孩子不行吗？你这样的以后嫁不出去我还得替父亲和母亲养你一辈子我可不愿意！”

　　“行了行了，别说了，你到底帮不帮我忙，就一句话！”徐昭佩急了。

　　“我帮你是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帮你什么忙，还有帮你有什么好处？”徐昭恒得寸进尺道。

　　“明天是上元节，虽说是你的生辰，但是到时候必然少不了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毕竟我也十六岁了，你懂的。”

　　“那敢情好哇，赶紧把你嫁出去就少了个麻烦精来烦我了！”

　　“我是认真的！我可不想这么早嫁人，再说了我喜欢谁你知道。”

　　徐昭恒沉默了一会儿。

　　“还想着他吗？都这么多年了，他连封家书都没寄回，也不知是死是活。若他真的对你有情这么多年也不会渺无音讯。你就甭想着他了，说不定他都已经成亲了！”

　　“你别说了。我相信他！我会一直等他的。”徐昭佩有点黯然道。“我真的不想留在家里，你就帮帮我，带我出去吧！”

　　“好吧。我可以带你出去，不过你得去我指定的地方待着，不许瞎跑。晚点我会过去接你回来！”徐昭恒道。

　　“好的好的。谢谢！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徐昭佩脸上的愁云一扫而光，取代的是如同朝霞一样灿烂的笑容。

　　徐昭佩与徐昭恒还有青禾从小一起长大，还有楚离。四人感情自不必说，青禾虽为徐昭佩的丫鬟，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拿她当下人过。而楚离是徐昭佩姨母家的长子，是昭佩的表兄，二人从小就亲近，大人都说他们是一对儿金童玉女。徐昭佩也是这么认为，以为长大就可以嫁给离哥哥为妻。但是离哥哥十二岁那年就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出门游历，生逢乱世，他想要知天下而治天下，救黎民百姓于水火。本也无可厚非，少年壮志，胸怀天下，乃属正义。无奈出门这么多年连封家书都没有寄回，昭佩自己心里也没谱儿，离哥哥还是当年的离哥哥吗？还记得一心等他回来的佩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