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龙与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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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卡诺汉斯是一头活了很久很久的黑暗巨龙。
人类中学识最渊博的老学者也不知道卡诺汉斯究竟活了多久，他断断续续地活跃在人类的历史大海之中，从始至终。它曾经毫无道理地杀戮出一座血城，也曾经帮助濒死的人类敬重的国王——但这都是曾经，在近五百年里，他无所作为，只是偶尔飞过忙碌的城市上空，引起慌乱与惊叹。
大陆的主宰者，也就是人类，并不多喜欢卡诺汉斯。在人类中处于统治地位的，是信奉光明之神柯露娜的光明教会，而卡诺汉斯是一条堕入黑暗的龙，他把自己的灵魂献给了黑暗之神罗尔。他很强大，在时间长河中搜罗了一整座山的财宝，而他的身体本身也是炼金术士与附魔铁匠的挚爱。于是人类喜欢讨伐他，为信仰，为正义，为财富，为驯服，或是为挑战。
但三千年来，卡诺汉斯战无不胜。所有讨伐他的人不知所踪。
此时他正懒散地躺在高高的山洞中一堆闪亮纯粹的珠宝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他的鳞甲是漆黑的，密密地盖在健壮的躯体上。
“喂，老龙，我要晒太阳！”一个脆亮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卡诺汉斯慢慢地睁开眼，露出一双明亮的黄金色眼瞳，目光转向山洞角落的一株草。这株草长得很高，叶片柔软，散发着淡金色的柔光——光明女神柯露娜的信徒们可以认出，这是蒙受女神恩惠的神草，能净化一方水土。
卡诺汉斯随手连根带土拔起了圣草，一转身把它插到了洞口。阳光就流到了圣草身上。他又重新趴下，舒服地闻着金币的味道，想要睡个觉。“老龙，我很闲，陪我聊天。”神草不停地晃着叶子，“你这里真的好无聊，除了宝贝什么都没有。我好寂寞。为什么最近没有人类来找你，我想看看他们，他们肯定很喜欢我会带我出去……”
“闭嘴，迪利娅。好好晒你的太阳。”卡诺汉斯低低地回了一句。可是这语气中并没有多少命令的意味，于是神草迪利娅继续喋喋不休。过了不久，卡诺汉斯睡着了。她结束了这一大段自言自语，安静地晒着阳光。
晚上，卡诺汉斯醒了。他半睁着眼看神草，成熟的神草全身都是淡金色的，在夜晚格外醒目。这金色让他想起价值连城的宝藏。真好看，他想。这是一个活物，与舒服而沉默的珠宝不同，尽管她属于光明。
“呀，你在偷看我！”迪利娅突然兴奋地晃动起来，骄傲地卷起叶子，“不要害羞，大胆看！我好看吗？好看吗？”
“闭嘴。”卡诺汉斯又闭上了眼。迪利娅嘿嘿嘿地笑起来。
2.
这山上又来了讨伐者，一位全副武装的勇者，他的脖子上挂着有光明女神气息的项链。他笔直地站在山洞前，等待巨龙。
卡诺汉斯看了山洞内的迪利娅一眼，他感觉到迪利娅也在静静凝视着他。他站起来，甩了甩尾巴，走出山洞。那勇者迅速地抬剑冲了过来，卡诺汉斯飞起来，勇者背上闪起受神祝福的半透明双翼，跟着飞上天空。
他们在空中不断地碰撞，巨龙的利爪将勇者的铠甲划出大大的裂缝，勇者的大剑擦过巨龙的鳞片。
卡诺汉斯在作战中懒懒地问：“人类，你想要什么？”
勇者将手腕一转，大剑倒着要刺入巨龙的皮下：“你的全部！”
巨龙不闪不避，那能轻易穿透铁板的剑仅仅破开了一点他的鳞片，他借此在口中凝聚起一团黑火喷向勇者。
光明之盾阻挡了黑火的去路。勇者开始借助神的力量，附着着光明之力的剑一使力，深深插入巨龙的皮肤。
巨龙皱起了眉。
山洞□□出一道金光，包裹着勇者，勇者的身体与他的剑在这光中一点一点化为灰烬。卡诺汉斯飞回山洞内，迪利娅身上的金光又笼住了他的伤口，伤口愈合后，围绕在迪利娅周身的淡金色光芒消失了。这株神草耗尽了她的能量，无声无息地死亡了。
卡诺汉斯面无表情地趴下睡了一觉，起来时他叼起这株草，展翼飞到山后的一片墓园。墓园之上堆叠着无数金色的草，无一例外的，她们的身上没有金色的光。这场景能让任何一个光明女神的信徒震惊，也许除了卡诺汉斯，没有谁见过这样多的神草。
他松开了嘴。
正是天明。神草迪利娅迎着阳光，没有生气地乘上了风，在空中画过一道金色的弧线，最终落在那些金色的草上，再也辨认不出。
3.
卡诺汉斯飞到山顶，山顶上有一小汪清澈的池水。
他巨大的身躯背着光投下阴影，这阴影密不透风地盖住了整个天然的池塘。池塘正中央，一颗金色的幼苗在风里颤抖，幼草的周身泛着淡金色。卡诺汉斯盯着那颗幼苗。
柯露娜神草，受神明眷顾的出生即有灵气的草。生长于黑暗之地，为予其光明。整片大陆仅有一株，在前一任神草死亡后出生。
黑龙与神草之间，凭空浮现出契约书。那文字不是黑暗之神罗尔的语言，而属于龙族。
“以上古巨龙之名，吾将予你姓名、语言、思想、及生命。”
“而你应归顺于我，护我直至生命终点。”
红光闪过，契约成立了。
风带来了幼草细细弱弱的声音，“爸爸？”
“……”卡诺汉斯落在了山顶的池水里，眯着眼睛平静地用鼻子碰了碰幼草，“不，不是爸爸。”
总有一只龙要活下来。他想。只要活着，总会找到办法的，龙会“复活”的。这世界这么大，这么大——
4.
三千年了，三千年了。
浑身是宝的巨龙被人类联合起来一头一头宰杀。天知道得到神的祝福后联合起来的人类有多可怕。原本就繁殖困难、数量稀少的巨龙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除了卡诺汉斯。
因为他堕入黑暗，然后在山顶，找到了宝藏。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龙与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