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人》泡泡沫子

52、(五十一)

　　热气蒸腾着自浴桶中袅袅升起，水波柔柔晃荡，晕染开微辛的药香，层层递递地充斥于整个空间。
　　床上，曾晟嵘正将内力缓缓传送至契天炎体内，窗外，已然渐渐泛白，驱走了昨夜的漆黑。
　　张矽守在一旁，神色冷然，只有那紧盯契天炎脸色的眸子透露出他依旧的担心。
　　半响后，曾晟嵘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水准备好了，现在就把他放下去？”下颚微抬，指向屋内的浴桶，张矽望向曾晟嵘询问。
　　“恩。”冷声应下，曾晟嵘看着张矽将人打横抱起走向浴桶。然后微微敛下眼帘，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真没想到，居然能看到你如此惊慌的模样，天启。”
　　知道“玄域”的身体在傍晚时开始有些异样，明白“天启”留在了他的房间照顾，更清楚眼前的人绝大多数可能不是“天启”。但是，但当他以天启的模样那样不整，焦急，失态的冲进房间时，曾晟嵘还是震住了，而且荒唐的让脑中产生了瞬间的空白。
　　“………”曾晟嵘的话让张矽的身体不由得微僵，不过这也只是一晃而过，然后他便将怀中的人和衣放入了浴桶。
　　但是，曾晟嵘并没有错过张矽的僵硬，于是他起身步至张矽身后，将手搭上其肩膀，“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说出来，说出来你到底是谁？凭你的功夫，你的能力，你的易容技术，都是我可以不计你假扮天启的资本。不过，这还是要看你的表现。
　　“………”一手托着契天炎不让其倒入过大的浴桶中被水呛到，张矽感受着肩上手掌的温度微微沉默，片刻后他开始用空着的另一只手解自己的衣物。
　　一件一件，直退至最后的內衫也未停下。
　　收回手，曾晟嵘诧异的注视着眼前人的动作，双眉伴随着衣物一件件落下而越皱越紧，直至那人上身□□的转身。然后曾晟嵘的目光便紧紧的锁住了那心口处那道狰狞的刀疤，眸中猛然闪耀起惊疑不定的神色。
　　“认得吧？这个刀疤。”低沉的声音，张矽抬手指了指胸口，“这是那次留下的最严重的伤。”
　　不自觉的抿唇，曾晟嵘的眸色中缓缓参入一丝深沉，他认得，这是让天启差点送命的伤口。这样的伤居然出现在眼前的人身上…那就表示…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以自己的近日的所作所为，不怀疑就不是曾晟嵘，那个沉稳，内敛，冷静，精明的曾晟嵘。“不过，你可以检查一下这疤痕是否有假。”
　　“……得罪了…”僵硬着脸从刀削般的唇瓣挤出这几字，曾晟嵘用力展开紧握的拳头，缓缓伸了过去，他实在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契天启。只是…
　　“…对不起，天启…”手指下的疤痕因裸露于空气中而表面微凉，但却有着皮肤应有的弹性与肌理，没有一丝作假的可能。如此的铁证摆于眼前，纵使曾晟嵘有再多的怀疑，最终也只能吐出这几个字。
　　其实在看到这伤疤的时候曾晟嵘便知道那是真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去确定，因为他根本无法想象眼前的人是契天启。否则的话，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一个完全不像契天启的契天启？那还是契天启吗？这是他所担忧的，也是他再怎样疑惑猜测却没有用强硬的手段去撕开张矽真面目的原因，因为他心底也不确定，那样完美没有一丝瑕疵的面容真的是经过“易容”而来？虽然另一个“玄域”的易容也相当成功，却多少也让他感觉到些不舒服……
　　“不用对不起，”转身跨入桶中，将依旧昏迷而体温却有所好转的契天炎圈进怀中，张矽抬头，面无表情，眸色也是一片死黑，“我说过，过去的我已经死了。”
　　“………”
　　“从宫里醒来的那天，契天启就已经死了，也从那一刻起，我就是张矽。”故意这样解释，让曾晟嵘自己去理解。他觉得灵魂转入别人躯体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还是就让契天炎一个人明白就行了，毕竟现在的他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让曾晟嵘相信这样荒谬的事实。
　　“………”这就是你当时要退位的原因？你决定不再做“契天启”？而做“张矽”？
　　“你想知道我独自出宫的原因吗？”突然将话题转掉，张矽闭上眼，睫毛微颤，眉宇隆起，似回忆什么不堪。
　　曾晟嵘沉默，他明白眼前的人并不是真的在问自己这个问题，那只是打开话匣子的钥匙，直觉告诉他，他将会明白所有自己疑惑的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战场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张矽低沉着嗓音开口，带着丝回忆的空澈。“不过，我觉得那应该跟炙阳有关…”
　　“什么叫你不记得了？！”皱眉，曾晟嵘猛然抓住那几个让自己感觉不安的词语。
　　“在战场上突然醒来踹倒契天炎那一刻，我的脑中对于这个世界就是一片空白…”睁开眼，丝毫不被曾晟嵘不自觉散发的戾气影响，张矽静静的直视对方，缓缓的叙述…
　　“……”握拳，直至出血却尤不自知。“这不可能……”
　　“在那个充满压抑的宫中醒来时，我就决定要离开，而无意中得知契天炎的身份后，我便决定将王位传他…”没有回应曾晟嵘的否定，张矽依旧缓缓的解释…
　　沉默半响后，曾晟嵘咬牙替他接下了后续。“然后你发现似乎不能如你所想的顺利传位，你便装病偷偷离开王宫？！”
　　“是。”
　　“炙阳是谁？！山中跑掉的那个？！”虽然已经猜到，但曾晟嵘还是询问道。
　　“…对。”沉默，然后肯定。张矽眼中渐渐蓄起一股隐忍的冰寒以及嗜血的霸气，“他告诉我，他受人之命杀我，而你见到的那次，则是他第二次刺杀。”
　　“谁！指使他的是谁？！”
　　“这就是我将一切告诉你的原因，”直视过去，“我需要你帮我察出那人的身份。”
　　“你准备怎么做？”努力强迫自己平复下心绪，曾晟嵘这样问道。
　　“我要当回契天启，引蛇出洞。”信任的凝视，郑重的委托，“我需要你的帮助。”
　　“帮你掩护失去记忆的事实？”虽是提问，但是曾晟嵘已在心中肯定了这样的想法。
　　“是。”
　　“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把一切告诉我？难道我不值得你相信？”一切的话似乎都没有破绽，但曾晟嵘依旧难以接受。而且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你值得我相信，可正是因为如此我反而无法相信…”小心地计量着话语，张矽沉着的回答这个有些困难的问题，“若那时我坦白告之，然后表示自己出宫的念头，你认为你会同意？”
　　不会。没有出声，但曾晟嵘在心中给予了否定的回答。
　　“再见面时，我也只是刚刚从炙阳那知道这些，所以我需要时间思考，直到你方才的追问，我才最终决定告知一切。”继续解释，张矽不给曾晟嵘任何疑惑生存的空间。
　　“………”一切的解释都是那样的合理，没有一丝反驳的余地，曾晟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睁开时，已恢复以往的深沉冷静，而后视线投向一点，
　　“最后一个问题，他是谁？”
　　将曾晟嵘的一切反映看在眼里，张矽明白他已经认同，于是，
　　抬手，舀水，拍上怀中人的脸颊，张矽浅笑，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我弟弟，契天炎。”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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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完全亮起，人们也开始了每日重复的作息，原本清冷的街道渐渐的喧闹起来，偶尔还能听到孩子们欢乐的笑声，让暖意自人心底缓缓的晕染开来。
　　契天炎感觉着环绕身体周围的温暖，那丝丝荡漾的柔动让他觉得舒服，寒意已在不知觉间消退，只剩下背后不断传递过来的热度充斥全身。
　　缓缓睁开眼，迷蒙着视线好一会，然后才渐渐看清了自己现在的位子。
　　恩```首先是在桶中，其次…还是在原先的房中，最后…
　　脸色渐渐发黑，契天炎清楚的看到了环绕着自己腰部的光裸手臂，感觉到紧贴背部的胸口，更甚者是那两粒明显的凸起…于是，他华丽丽的彻底的石化了…
　　“醒了？”曾晟嵘走后，张矽也放松了一直紧绷的心绪，抱着契天炎半迷糊的睡着，直到感觉到怀中身体的僵硬。
　　耳边的声音更是让契天炎浑身一震，然后如机械般一点点调过头来，对上张矽略带询问的双眸，静默…
　　片刻无声……
　　“你搞什么？扮僵尸啊？”契天炎的反应让张矽不爽的挑眉。他可不希望忙了那么半夜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张矽…”缓缓的，生硬的开口…
　　“啊？”有些不耐烦的口气。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眼神突然变得凶恶，契天炎狠狠的瞪视。“不然我宰了你。”
　　“哈？”莫名的样子。
　　暴怒！然后…是毫不留情的一拳……

　　毒素并未排清，所以离开浴桶里的药水后，契天炎的体温又开始降低，不过已不再像之前那样严重，而迷尘的药性也渐渐消退，不过还是无法太过用力。
　　然后，张矽将昨夜的事情全盘告知……
　　“他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你了？”听完张矽的陈述，契天炎沉默了半响。
　　“轻易？这里面可涉及到心理学，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张矽反驳，“我是利用他对契天启的信任，结合他会有的疑惑，掺进真真假假的解释，再加上恰倒好处的演技，还有…”
　　被契天炎的冷冷的瞪着，张矽最终停下念叨，“别那样看我，我这是利用正派契天启的身体打消他的防备，让他相信我就是契天启。而你认为他会怀疑契天启吗？”
　　“不会。”没有一丝犹豫，契天炎给出最直接的答案。
　　“那你还想说什么？”看着契天炎严肃的表情，张矽不解。
　　“我在想怎么解决你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啊？”
　　“你会让‘弟弟’把你解决掉的哦？‘哥哥’！”突然满怀感激的将目光投向张矽，契天炎微挑起嘴角，咬牙切齿的加重“哥哥”两字。
　　契天炎的眼光让张矽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浑身汗毛倒竖，不过却依旧嘴硬，
　　“这个``````再怎么说，我也已经二十六了，你叫我声‘哥’不过分吧```”
　　“我没说过分啊，‘哥哥’”笑，很甜的笑，笑得张矽浑身发寒。
　　“……我…我还是先出去看看…，马上应该出发了…”
　　说完，转身逃离，可却依稀还能感觉到契天炎灼在背后的两道杀人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