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王小二

6、第 6 章

　　6.
　　冯小贵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又看到了那张狂妄不羁的脸，被包围在圈子中间的少年，然后，场面开始变得混乱，打架、受伤、玩笑以及慢慢消失的单薄的背影。
　　冯小贵的生活，在那个拳头满天飞的下午，就已经注定要慢慢脱离既定好的轨迹。
　　在打架的一周后，冯小贵就在自己所在的学校看到了张凡，脸上的伤已经好的快要看不出来了，冯小贵看着远远一大串人跟着那个单薄瘦弱的男孩儿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很滑稽，这是冯小贵的第一感觉，随口问了一句，竟然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同学一一罗列张凡的丰功伟绩，什么打架狠、讲义气……忽然冯小贵愣了一下，□□？同学讪讪的笑着解释说：“只是谣传啦，你想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哪有本事扯上那种社会上的人啊，我是看咱们大秀才头一次对书本以外的事感兴趣，当然把所有情报都汇报给您老人家啦！”
　　呵！原来还是个有名的风云人物啊，看那天的那些人，空穴来风，未必没有原因的。应该也不会再有交集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于是，冯小贵选择了和张凡相背离的方向走去。
　　但有的时候，事情往往并不会按自己的意愿去发展的。因为命运永远不会让你知道，下一次他会出什么牌。
　　冯小贵看见张凡的同时，张凡也看见他了，想当然的，张凡记得他，他在等，等他过来，臣服，然后一起，招摇过市，但是…但是，转过的身子、慢慢远去的背影，浓黑的眉慢慢拧在了一起，“认识那个人吗？”“那个啊，那个可是咱们学校的尖子生，学校重点的培养对象哦！”张凡不屑的哼了一声，便再没有人说话，后面的那些人，没人知道张凡此时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对有着天地之差的人感兴趣，不过，大家也只是想找个强硬的靠山，贪些小便宜而已，没人会傻得去做炮灰。
　　于是，浩浩荡荡的招摇过市继续进行，同样的，也是背离的方向。
　　此时张凡的心里就像翻腾着巨浪似的，他觉得很气闷，躲我吗？怕我怀了你好学生的清誉吗？好学生？哼！
　　那天之后的张凡，大家都可以看得出他的变化，尤其是他那群总是追随在他后面所谓的“兄弟”，狐假虎威的游行已经好象是上个世纪的事了，他们的老大现在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似的，整天跟那个学校的尖子生，叫什么小贵的，搞在一起，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他们竟然是在钻研见鬼的物理、化学习题耶！竟然是那些让人头大的习题。十来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相信脑子里现在都浮现着同样一个疑问：那些是我们该去钻研的吗？
　　当然，没人知道张凡打的是什么主意，冯小贵也不知道，但是他却发现，张凡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而且相处了一阵子之后，他觉得也许是自己的成见吧，对所谓的“霸王”的成见，而张凡这些天的表现，根本是对自己看法的一个颠覆，有礼貌、认真好学、讲道理，尽管别人看到这样的张凡，都一副好像是看到天上下红雨似的表情，可是冯小贵却觉得很惭愧，为自己妄自的评断与无礼。
　　期中考的成绩已经贴出来了，冯小贵和张凡挤在人群中找着各自的名字，自然的，冯小贵的目光只是在榜单的前方搜索着，而张凡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跑到榜单的后半部分，认真地找着自己的名字。
　　终于，冯小贵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第二名，第二？下意识的看了前一名的名字，愣了，偏头看看仍然在那边认真找的张凡，心里涌起了一股自己已经不熟悉的情绪，好象自己心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情绪了，不甘心吗？可是为什么呢？并不是自己退步了，而是别人在进步，那为什么还会觉得不是滋味呢？冯小贵愣愣的看着人群中的张凡。也许是感受到了冯小贵的注视，张凡看向冯小贵，是错觉吗？那张脸虽然带着笑，但是看过来的眼神却带着一丝戏谑的神情，稍纵即逝。
　　张凡慢慢的走向冯小贵，抬头看了看榜单，笑了。
　　“没想到考得还行啊。”张凡看着榜单云淡风轻的说着，没有人知道为了今天，他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是啊…是啊，挺不错的，年级第一呢！”
　　“这样的话，你还会看不起我吗？”张凡脸上挂着笑，问道。
　　“哎？”冯小贵有点跟不上张凡的思维，至少他现在听不懂张凡的话里想表达的意思。
　　“我知道你一直都看不起我们这样的人，没关系，看见了吗？”张凡指了指榜单上头一位的名字，“尖子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是吗？想的话，我也可以成为你这样的人。”说完之后，张凡没有理冯小贵错愕的表情，独自向外走去。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四个月不眠不休的挑灯夜读，很苦，但是经过今天，总还是觉得，不值！
　　出轨的两条平行线终于回归各自的轨道继续前进着，冯小贵和张凡，已经被大家认为是朋友的两个人，再碰面的时候，却已然形同陌路，冯小贵能了解的只有一点，张凡的突然示好是在报复自己，又或者说是想证明些什么，但是让他不明白的是，动机，他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