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建丰来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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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瀛居北，平京在南，若要前往，除非绕路，必经建丰。
载泽国内正有战事，完全不能为喜事借道。既不便绕道，就干脆进入建丰境内。建丰也很批了通牒，放入关内。日氏定了条道，踩在建丰领地，但尽量挨着东边的载泽，若真有个什么事，李二也便立即调动现在载泽的李家军。
建丰边境，沙尘漫天，联姻车队，前后列军，日氏打头，李二垫后。
顶是顶着个“副将”头衔，明摆着是个摆设，不过是个送亲的。不会骑马，得了允许，钻进了载着月歌的华丽大马车。
华泽金黄长发，一盘而上，精美头饰穿插其中，最后一连丝下，有如瀑布，黄金瀑布。
出了明瀛，便代表明瀛。脸被上了精美的妆。
先是眉心被绘上一朵艳红盛放牡丹，红色，明瀛王色；再来，眼角，两条长蓝烟丝纹，平京国色，他一双海水蓝眸，因此更蓝更妩媚。
腮上胭脂，唇上朱丹，再加上一身华丽无比的凤绣红袍，本来就美丽无比的脸，更显精致。
我看着他的脸，回神时才发现已失神。呵呵一笑，平京的万俟晴信，我只见过一面，不算很能鉴别美丑，但他全身上下洋溢的浅笑温暖气息，却算是很有印象。
这两位，碧人一对。
“静……哥哥，在想什么呢？”
月歌看着我脸上的笑。
华丽车内，软垫四铺，我俩对立卧坐。头上发饰太繁多了，只能趴着。
“没什么。”翻身，对这车很满意，转头，仰着脸侧回望他，“就是觉得现在的月歌，真是佳人丽质。”
他脸一红，双眼一瞬不瞬看着我。坐起，手支在大软垫上，缓缓爬了过来。
“哥哥才漂亮呢。”
不以为意，我头扭了回来，倒在了软垫上。虽说因为是豪华王族大车，但毕竟是坐车，轻微的摇晃免不了，行走了将近十天，我处于晕晕欲睡状态便也十天。
月歌趴在了我旁边，柔柔地，学我趴姿而卧。
“哥哥……”
“唔？……”快睡着了……
“哥哥说，唯有我嫁去平京，才能保住母妃，保住舅舅，保住……哥哥……”
“嗯。”
“等太子顺利登基后，便又可以回来，回到哥哥身边。”
“嗯。”
“……”他默了默，“道理我明白，父皇是吾君，什么都该听他的。若然太子登基了，事情就由他说得算。为谋长远大局，唯有暂忍小我。道理我都明白，因为都是些没办法的事……”
他悄悄地，爬近我二寸。
“但我就是舍不得哥哥……总会在想，若有那么个万一，我回不了明瀛怎么办？太子登基前，父皇那么不喜欢哥哥，哥哥遭遇了什么不测，那叫月歌如何是好？甚至太子，登不了基……”
“放心，他会登基的。”
月歌便不敢再继续说了。
我睁开眼，对他柔和一笑。
“从小到大，父皇最喜欢的便是太子。太子如今又如此出息，会继位的。”
因为我要他继位。
月歌乖乖地点了点头，越靠越近的身子，终于贴了上来，鼻息在我很近的地方停住。那美丽朱唇，张开，便清楚看到里面颗颗贝齿。
“……这一去，定会委身他人之下的觉悟，月歌早已有了。这点耻辱，于月歌来说不算什么。只要……”
很近很近地与这么双浩蓝眸子对望，很难说不会被吸进去。
“只要，回到哥哥身边时，哥哥不会嫌弃月歌。只要哥哥不嫌弃，身为夜纣族人，我不会连那点胆量都没有的。”
他说着说着，闭上了双眸，眼皮小鹿般地轻轻颤着。
他这番话，到底是说于我听，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手挪了挪，轻轻触在他的掌心。他轻轻一抖，睁开眼，看我。
我反是闭上了，唇角微笑。
“月歌无论变成怎样的人，在哥哥心里，你永远是那个可爱听话的月歌。”
月歌的小鼻尖轻轻顶开我的衣领，触到了洁白脖颈，凉凉的，像小狗。细细吸吐着气，人不再颤抖。
“……嗯……”
红纱车窗外，艳阳正烈，缕缕辉光，透过朱帘，一射而入。
我俩便这样相拥，几近入眠。
忽然车子猛力一晃，停了。
我俩半梦惊醒，支起身子。车外好大阵骚动，阵阵士兵大喝拌杂着连连马蹄声。隔着朱纱，日氏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车外，紧接着李二的声音一并响起。
“太子殿下，是建丰！”
月歌慌作一团，缩进了我怀里。我闭眼静默了一下，再睁，两瞳明然。
果然还是来了。
只听李二又道。
“太子请守住皇子马车，待属下上前一探究竟。”
“我上前探明，你在这守车。”
“太子，太危险了，还是让属下……”
“这是命令！”
话音一落，车窗纱外只剩下一道身影。
月歌在怀里悄悄抬头。
“哥哥，好吓人的动静啊，发生了什么事？”
我抱着他。
“没什么事，毕竟是边境荒野，总会有些小麻烦出现。月歌莫怕，外面有太子与李二将军呢。再睡睡吧。”
月歌两眼惊慌，还是乖乖点了点头，脑瓜靠回我怀里。
我抬头，隔着朱纱，静静望着外面已摆好阵形的士兵。
建丰军队近年四处讨伐，名声不算好，军队却得了个“沙漠雄狮”之称。虽无李家将那种天将之材，可倾建丰全军雄狮之力，又岂是日氏李二二人之力便可抵挡的？
月歌在我怀里，自然并无真睡，也屏着气，注意着外面。
外面先是一阵安静，日氏应在阵前与敌军首将交涉。
过了一会儿，厮杀声四起，烈阳下刀光铛铛，在车内也被晃得清楚，外头一片混战。
“哥哥？”
月歌惊慌抬头。
我只抱紧他。
“别怕，万事有哥哥在。”
车四周喊杀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车却一直无人能碰撞上来。日氏李二定然在拼死作战。
忽而，帘子被猛然一掀，是李二，她冲着坐在里面大喊。
“四皇子，请跟属下来！”
于是她拉起便走，冲出了车外。直奔她的坐骑，手却还没来得及触及马身，本来攥在她手里的手被一把夺走。她想反应，喉已被剑锋锁住。
“到此为止。”
剑的那方，高坐马上，全身褐灰皮革甲衣，肩处一圈黑羽风中很是嚣张。阳光之下，狂卷黑发被严密的头盔压住，脸被护起，看不清，唯其那双暗淡金黄瞳孔，忽个猛然盯上，很是骇动人心。
我们四周已被一片褐甲包围，军旗上，蓦然一个“步”字。
已剑起的李二，依着马上人指示，乖乖退开。
“你就是，建丰新起的将军，步将军？”
被剑锋顶着喉咙，李二看起来却毫无慌色，冷静地问道。
马上那人嘴角一抿：
“不过才当将军两个月，比起李二将军来不算什么。”
猜测被证实，冷静的李二居然脸变了变色。但还是沉住了气，声音放厉。
“明平联姻，仍两国国事。建丰如此掺入破坏，不怕惹得个围剿之灾吗？”
建丰的步将军仰头一笑。
“把他们的太子拖过来。”
那边，日氏被两兵用枪架住脖子，走了过来。看来摔到过沙地里，盔甲中尽是沙泥肮脏。李二看见自国太子被如此对待，眼里怒火渐渐燃起。
“来人。”步将军平冷一笑，“把这太子的手剁掉一只。”
李二立马倒吸一气，冷静全失，抬头，眼里净是惊骇。日氏双眼也睁得很大，双唇紧闭，不发一声求饶。
步将军方才的话是对着士兵说的，眼却一直盯在李二身上。看来李二方才脸变色是有理由的，这个将军，能一眼辨明敌方中谁才是最大关键。很不简单。
只见他直视李二。
“我呀，最不爱受人威胁了。”
架着日氏的一士兵，抽出腰间大刀，高高举起。
“剁了。”
步将军一声令下，士兵令到挥下。
“慢着！”
“慢着。”
李二大声吼出，响起的却是两道声音。
步将军眼光斜了过来。被马上的他一手抓着，凌吊在半空的，是一身华丽凤袍，发饰复杂精美，眉间牡丹绘，眼角蓝烟纹的，我。金发，随大风而狂乱飘扬。
步将军转了过来，眉间很是傲慢。
“四皇子，不知有何吩咐？”
正要下手的士兵被这两声吓了吓，停住手了。我眯着眼看着，并不望那个眼光凌厉的步将军。
“那边。”
“……那边？”
步将军且信且疑，随着我望的方向望了过去。不远的载泽边境，狂沙大作，隐隐沙黄中混杂着的是，一线绛红。
日氏见了，望向李二。李二点了点头。
她早暗地里布了一支李家军，在载泽境内，与联姻车队并进同行。而敢私自抽军支援她的，是她四弟李宇央。
步将军竟不急着撤，他居然还有余暇目测了下那赤黄混杂的天际，接着，把我扯到一旁，反手一剑迅猛横劈，好大一声巨响，送亲的马车盖子被劈飞开去。他往里面扫视了一番，之后，一勒坐骑，马仰头嘶起，大剑冲天一划。这才大声下令道。
“撤！”
建丰士兵比比皆是威猛大汉，但被反袭得如此之快，不少还是眼露惊慌。他们的将军见了却完全没将对方放在眼里，继续冷静行事，便又全部镇定下来，快速听令行事。
我心里很是一阵犯怵，想着肯定要被当货物驮在马背上。这个步将军却没有，他更干脆，一把拉我过去，扛在了肩上。高空中好大一番天旋地转，他鞭马疾奔，我被摇得上下晃动，比起驮在马背上更欲干脆昏死了之。
只是心里明白：再怎么的建丰雄狮，被如此反戈一击，也来不及吃下到手的猎物。相信若再给这个步将军一点时间，他定会发现我乃假冒。现在，日氏他们全被原地丢下，包括，被我哄进车底暗箱的月歌。
边被晃欲死边心底叹气：烂计一条，果然还是不能保住个全。不过总归，也算是保住了。
静静地，睁开双眼。只看到一片暗然。
此刻醒来才知，原来早已昏去。
转动眼珠，朝四周打探，应是在一个帐篷里，沙土褐色的，也分不清外面是白天还是夜晚。察觉不到四周有人气，我猜篷里没人。于是想动，却发现完全不能，身体像没了知觉，力气全失。唯有脖子还能略略倾斜，一动即剧痛，肌肉像被人拉扯着似的。
“你醒啦？”
一道光射了进来，接着，篷内烛光微亮，我艰难看去，是一个手拎篮子的少年。
借着烛光，恃着好眼力，努力打量。
没穿盔甲，普通布衣；长有张鹅蛋脸，鼻子塌塌的，唇瓣薄薄的。一条青色布巾，包在头顶，在脖背子处一系，把一头不算长的黑发束在了后面，仅留两鬓长发垂在两侧。看起来像个小姑娘，如果不是看到他有喉结。
见我在看他，少年冲着我咧嘴，笑得很开，里面的大白板牙，看得清楚。
“怎么样？有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我眯了眯眼。
声音太温柔了……温柔得，不像在对待俘虏。如果这里还是那个将军的军营，我不觉得他会善待我。
见我不说话，微笑了一下，像想让我放松戒惕。
“是不是饿了？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滴水未进，想必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吧。”
他走了过来，手中一碗水跟一碗粥。
“来，喝点水，吃点粥吧，好好补补力气。”
看不透这到底是在唱哪处戏。便继续沉默。
他等了会，忽而把粥跟水往床边地上一放，走过来，伸出双手。
既然无法用力，便干脆任人鱼肉。只能随意他想如何。
“你肯定累得没了力气吧？是我想得不周了。来，”他小心地把我扶起，“喝点水吧。”
眼珠子轻转，往右上方他脸凑得很近，昏暗中便也能看清了。忽然一顿。
帐子内很暗，方才烛光也灯影晃晃，一直没看出来，原来他那一双眸子，是美丽的琥珀红。
他见我盯着他的眸子，身体渐渐绷紧，眼神里起了慌意。
“什……什么事？”
没力气给他任何反应。碗等在唇边，我眨了眨眼，喝了下去。
见我喝了，他又笑开，琥珀红的眼眸儿，配上咧在那的大板牙。像某种小动物。
喉被水润，终于能开声。我张唇，一声嘶哑嘣出。
“你的眼睛……”
他听了手一抖，一碗水撒在我身上大半。
“啊！对不起啊，我赶紧给你擦擦。”
说着他作势要去拿抹巾。
“漂亮……”
与谦上的血红眸子并不一样，却一样红得漂亮得可以，加上同样的那头黑发……
映在眼里，一解相思。
少年愣住，手上要做的动作一并静止。慢慢地，回头看我。忽而鼻头一动，咧嘴，又是一欢笑。
“谢谢～”
便颇是欢愉状地，翻包袱去了。
我嘴里夸的是他，心里想的是谦上，算不得真正夸他。可此少年像并不能察觉，开开心心地翻出件干净衣服，努力给我脱下湿掉的精美凤袍外掛，里衣留着，新衣服披上。接着又乐呵呵地给我喂水喂粥，看着地上的凤袍，夸个不停。
“明瀛就是厉害，这凤袍看起来好精致哦。想必让裁缝师傅掉了不少头发吧，呵呵。建丰的王族凤袍我见过一次，也很大气……说了你别生气哦，其实我也没说有特别喜欢褐色，只不过相较而比，可能红色还是不怎么……也不是说你们明瀛的红色不好哦，只是我……”
他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堆，我只是不断喝下粥水，渐渐地，感觉体力有所恢复。
才问了句。
“这里是步将军的军营？”
他张嘴欲答，恰巧这时有人大揭帘子而进。正是那个步将军，依旧穿着那身褐色战甲，带着头盔。
径直往桌旁矮凳上一坐，把脸遮了大半的头盔也不脱，翻开篮子就吃起里面的点心。那种狼吞虎咽……跟我对他的印象，好像有点不一样……
“哦，醒了呀？”
一顿开动后才注意到少年怀里的我，那双暗黄色眸子转了过来。问话，也不顾嘴巴塞得满满。
我眨了眨眼：他确定他问的是我？怎么，那语气里……毫无敌意……
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步将军便又继续专心狂吃。咽下好大一口糯米团子，才满足似地呼了口气，又说道。
“抓错人了，你连眼珠子都是黑的，不是明瀛四皇子。”
捞起自己一缕发丝，俨然乌黑，果然那金色假发早被摘下。
却发现喉上瞬间抵着个匕首。本来还坐在那边的步将军，不知何时闪到了跟前。昏暗中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头盔中只有他那双褐眼，正在泛着残酷冷光。
“说，你是谁？军中什么职务？”
正在喂我的少年对此好像并不见怪，只把粥碗放到一边，两眼澄澈地看着我，也等我回答。
眼中冷光轻轻微转。
会问，应该是一无所知，至少也是并不确认。若已确认，套话便太多余。目的是要威胁明平废除联姻的话，三皇子的身份，足以交差。
看来李二听了日氏的话，直接放弃搜救，先速进平京了。这么一来，向来朝野无人关心的三皇子我，建丰应是更无所耳闻才对。
大致摸了遍对方的底，心里有了个数。做到如此只需一瞬，在步将军的话音刚落那刻，我已经立即接话，语气掺杂了点对匕首的慌张。
“两，两位大人，其实在下只是明瀛一个刚当上文书官的书生。因为长得跟四皇子殿下有几分像，这次特别被命在联姻车队里当四皇子殿下的替身。还请饶命。”
匕首并未因为这番话移开，步将军那对暗淡褐眸只紧紧盯着我。显然对我的说辞存有疑意。
少年倒很快接受了我的说法。
“我就说嘛，给你把脉时探到你无丝毫内力，还在想这样的人怎么会呆在军中呢。”
他敲了敲步将军的手肘。
“小步，这个人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你用不着在意了。明瀛都根本没人来救，很可怜呢。我们送他回去明瀛边境吧。”
步将军这才收回匕首，空中丢呀丢地玩弄着。
“小希要放他，现在就放了便是。”
少年皱了皱眉：“这里外面全是沙漠，他就一弱质文生，走不了多远就会力竭干渴而死。送他到靠近明瀛边境的哪个小镇也好呀。”
又一个空中回旋，再下来时匕首准确回鞘。步将军一脸怕了少年的样子。
“随便，既然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好吧。”
见他松了口，少年高兴地站了起来，像想上前拥抱步将军，却又忌着手中碗筷。步将军伸手，一把把他抱住起，他也不惊，只笑着怪道。
“小心，我手里还有碗呢。”
步将军显然心情大好，往那个少年怀里蹭了蹭。厚背浅腰，与身材瘦削的小希相嵌在一起，很是一股融洽感。
“你别……”少年叫了起来，“满嘴的糯米粉子！”
“这里是我的军营！”便往他怀里蹭得更多了。
“什么逻辑？”
少年失笑，一脸无奈，从怀里掏出块手帕，为他细心擦拭。又眼角瞅见了我，一脸不好意思。
“对不起，他就爱这样胡闹。”
我只好陪着笑了笑。本以为醒来不是鞭打也定是酷刑。没想到竟是这番奇遇，左想右想，他们无法对我有所图才是……
突然那个步将军望了过来，我立马思绪打住。明明少年还在帮他擦掉粘在嘴角的糯米团子，很是一副温馨景象，我却还是觉得，他那双褐色眸子昏暗中骇人得厉害。
“我问你，你们的夜纣王族里，有没有特别强悍的人？”
不明白他问来作什么。但是，这个步将军，少年面前装得再愚，也抹杀不了我对他精明冷血的第一印象。不清楚他知道多少，实话回答比较好。
“不知道将军关于强悍的定义是什么。但是如果说到厉害，吾君王修君陛下乃公认的一世明君，二皇子殿下也理政甚强，功夫上佳。但是功夫最好的，应数五皇子殿下……嗯，在下知道的，差不多这么多。其实在下才当的官，民间传闻还听得多些。可能都不可信。”
纯粹适当地说一些，不知此人居心何在。
“我听说你们的太子也是打仗好手。前日一见，不过如是。你刚刚说的人，是在他之上，还是他之下？”
“这个……在下……”摆出一脸苦恼状。
少年放话了，终于把将军的嘴角抹了个干净。
“别难为人家。人家都说才当的官，不知道的逼不出来。”
步将军晲着他。
“我说杀了你又不让，说随便放了你又不肯，现在话都不让我问了？”
少年一把捂住他嘴，朝着我尴尬地笑了笑。
“别听他瞎说，其实小步很温柔的。”
我显出迟疑地点了点头。想到了会拷打逼供，因为总得看看有无利用价值。没想到这将军直接想到杀掉……难道我看错他了？终究莽夫一匹？还是只图己谋，其他一切皆懒得理顾？……
想了想，回话。
“以在下的民间耳闻，至少修君陛下与二皇子殿下，是盛名在太子殿下之上的。”
步将军听了，随意“唔”了声表示听到，想起什么似的，又把少年抱紧了点。拉他过去，俯在他耳边说话。
“啊？那要去几天？”少年问道。
“很快回来，十五那天，肯定会在。”
少年露出一脸忧虑，点了点头。
步将军见了脸上闪过一丝疼惜，作势上去，似要吻上少年。
少年立即想到旁边还有个我，一把推开步将军。
步将军瞪了我一眼，抱起少年，站起便出了帐子。
帐外传来少年的声音，像是大喝了句“住手”，离去足步声却在继续。比起俘虏问题，这个问题步将军似乎更不好商量。
我愣住，回味刚刚的问答，半天没能捉摸透其中意思。
这两个人对“文书官”的我像是真的并无恶意……总觉得，这个将军此番行动的重点，压根就不在抢亲。比起打乱两国盟婚，他好像对王公贵族本身更感兴趣……步将军，步将军……没听符在提过这么号人物……
又思虑了会，觉得累了，正欲躺下，忽而见到少年一脸热气地又跑了回来。
“步将军呢？”我问道。
他脸羞得更红。昏暗炷光中，唇略略带肿。
“你别管他，他就一小鬼，不爱正经。是不是要睡了？我帮你躺下吧。”
我点了点头，借着他力道躺下。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边给我整理整理枕头，边问道。
隔着布料，手抚在胸前扳指上，黑瞳中倒映着少年同样的黑发红眸。
“我叫慕玉，姓苏。”
“苏慕玉呀……真是好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文人。”他夸道，“我叫董希。小步叫……你还是唤他步将军吧，毕竟是在军中。我其实没有官阶的，随个军跟着打打杂。现在的任务是照顾你，谁叫小步不小心错抓了你呢。都是他的错，你别担心，很快送你回去哈。”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建丰来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