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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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这样和你贴近……很舒服呢。”
……
“冥，你知不知道，和你分开的那段日子，我好难受，好寂寞，好……害怕啊。”
……
“冥，我习武了。。。。。。虽然活了这么久，那个老头子，却不曾教我习武，他只教哥哥。我不懂，为什么我不能习武，现在，或许猜到了一些吧……”
“以前，在谷里，每日每日，都重复过着相同的日子。抄心经，心经，他们为什么要我抄心经呢？”怕你成魔啊。
“冥，我已经一百一十七岁了……为何，我会活这么久？”
……
“冥，我不懂啊。”
……
“冥，这段日子，我很开心。谷外的世界很特别，但是，寻到哥以后，我们一起回沁谷吧。。。。。。”背上的人沉默了片刻，他轻轻侧过头，搁在她的颈边。青冥却仍旧默默听着，步子也不曾停过。好像，离那最顶层越来越近了。可是她似乎不那么想快点到塔顶了。
胸中的闷热压抑着，踩在木楼梯上沉闷的声音，让她更为难受。但是，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种莫名的悲哀。很悲哀，很伤痛。
眼睛徒然睁大着，望着那一级级楼梯，更加用力地踏了上去，一步又一步。很重很重的踏上去。想把那份悲哀踏走。
“冥。。。。。。你，怎么哭了？”干净温润如玉的手覆上了青冥的脸颊，背上的人楞了。身下的人，也楞了。
我哭了？
青冥微微张开嘴，想要解释，她没哭啊。可是，在张开的刹那，一种苦涩的味道从嘴角渗入口中。正是她自己的眼泪啊。
原来她真的哭了。
良久。
她异常坚定地吐出这个字。
“好。”
“琉溪，找到琉风，我们就回沁谷！”
鼓足一口气，说出这句话，也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喉咙的腥甜味愈发浓重，胸口火热的仿佛将要烧起来。眼前一抹黑，身子像终于完成使命般倒下。她笑了，终于到了。
“冥！”预料之中，落入一个温暖，令她安心的怀抱中。鼻尖萦绕着那似有似无的幽香。
“这位公子，不必担心，这位姑娘并无大碍，让她闻闻这个，她便会醒过来。”
“滚！”
——
迷迷糊糊中，似乎被人紧紧拥在怀里。虽然累到四肢酸痛，可是，这个怀抱让人好安心哦。她试着抬抬手，动动脚，可是却感到异常沉重。仿佛被千金的石头压住一般。想动却动不了。
这会她才有些急了。脑子逐渐清醒。
琉溪！
对了，他们还要去见澜夫人！好不容易到达了最顶层，胜利就近在咫尺啊！她现在是怎么了？晕了？琉溪在哪里，琉溪在哪里？！
没有预兆，眼睛徒然睁开。她惶恐地望向四周，直到对上了那双琉璃一般的美眸，这才松了口气。见他一副紧张的模样，便对他宽心一笑。
可破琉溪却将她更加用力地拥紧。仿佛害怕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琉溪。。。。。。我没事了。”努力想要站起来，却双脚开始颤抖，发软。
破琉溪皱眉，想要把她抱起来。没料到青冥偏偏反抗起来。
开玩笑，被他这么一抱，一定更加引人瞩目。她从来不认为被大家关注是好事。做人要低调，低调。却忘记平时他们俩的一切举动已经不算低调了。
深知破琉溪的脾气，赶忙回头，讨好地微笑。“琉溪啊，扶着我就。。。。。。好了。”忍不住抖了两下，妈呀。目光有点吓人。
最终，他只是皱着眉，抿抿唇，扶着她向那个垂着卷帘的房间缓缓走去。
“慢着。”二人被拦在卷帘外。
“恩？姑娘，我们二人不是过了前三关么？”青冥疑惑。
“不错，可是这是我们尘埃塔历来的规矩。进塔和进夫人的房间都得通过评断。”卷帘外左侧的美女淡淡说道。
“评断？”
“既是按照夫人的要求进行评断。这段日子，夫人只见相貌出众的美人。”右侧的美男答着。
“。。。。。。”青冥无语了。她自己这模样也叫美人？他们眼睛没问题吧？还是审美观念的差异？
“怪了，我说，嘉岚怎么也会玩忽职守。放了这么个人进来。”那美男打量了破琉溪一番，最后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是呀，相貌普通至极，全无美感可言。”美女赞同地点点头。
美男思量片刻，又左右仔细瞧着眼前的紫衣青年。
青冥也正斟酌着，要不要让琉溪露出真面目呢？否则他们不是通不过？但是他那样惊世的容貌，究竟，要不要露呢？
左侧的美女在这时也加入了观察破琉溪的行列。
终于在某人要爆发的时候，这二人猛然恍然大悟。两根手指纷纷指向他。异口同声道，“易容！”
“死小鬼，这么慢！”
“闭嘴，你有轻功，当然快！”
楼梯口传来两声对骂声。
随即，一个锦衣瘦弱小公子和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满诗意的女子出现在顶层。
“你你你怎么上来的？”青冥惊讶。这个小鬼比自己还瘦弱怎么背人？难道他有什么神功不成？
“哼，冷血的女人！干嘛告诉你！”骄傲地抬了抬头。
“这两个长的不错，进去吧。夫人在里面。”美男朝忆诗兮微微一笑。让开道。
于是，臭屁小鬼和泼辣少女就这么微微昂着头，在青冥羡慕的眼神下，通过了卷帘，进了房间。
想要进门的急切心情更加强烈了。可是她仍然犹豫了一会。
“还不摘下面具，让我们看看你长的过不过关。”
破琉溪冷眼斜睨着帘外的二人，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们是什么东西？
美男美女也有些怒了，“不摘就快走。别打扰夫人。”
青冥衡量许久终于作出决定。就这么一次。被情况所逼啊。就露一次吧，天天带着这么个面具，会不会对皮肤有影响，千万别捂出疹子和痘痘哦！琉溪这么好的皮肤，就给他透透气吧！
“琉溪，我帮你摘了？”青冥做最后的询问。
眼前那长极其普通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个紫衣青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了允许，青冥微掂起脚。手有些颤，紧张啊，一个月没见到破琉溪那张真实的脸，她还有没有免疫力啊！？紧张啊！期待啊！
……
“进，进去。”美男和美女终于找回了他们自己的声音，愣愣地让开了道。目送那道紫色的身影，进了屋子。
——
帘内，青冥二人按要求，再次脱了鞋袜，踏在那雪白的毛毯上。走向里屋。
房间内铺着雪白的毛毯，一张圆形大床摆在屋子的最里边。床的周围，围上了深紫色的纱帐。床榻上正斜躺着一个人。被深紫色的纱帐遮掩着，瞧不清那人的相貌。房间内点了熏香，漂浮着淡淡的略有些沉厚的香味，很有催人入眠的效果。多嗅了嗅，浑身上下便无比舒服，软软的，让人此刻就想躺在绵软的床铺上沉沉睡去。
“来了？”
纱帐里飘来一声低低的嗓音，听的并不真切，分不清性别。
“是的。夫人。”床边侯着一位面容娟秀的婢女。
“啊——挺快的嘛。”
接着屋子内便开始沉静下来。
房间内几道目光自然而然地聚到了一个焦点上，那个美似妖精的少年。
“你，你是！？”那个傲慢的小公子正眼看了过来。只一眼，就楞住了。不由得出声问道。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异的光芒。
青冥瞧瞧身边的人，再瞧瞧屋子里的人，最后把目光落在那个锦衣小公子身上，笑道：“刚才不还见过，小公子你怎么记性这么不好啊？”
“刚才见过？”小公子皱着眉头，努力思索着，在记忆里寻找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突然恍然大悟。“是你！你，怎么会是那个丑八怪！”
破琉溪不理会他，兀自把弄着青冥的头发。仿佛对周遭的一切目光和声音全都隔绝了一般。
“丑八怪？我怎么不觉得？”青冥嘀咕了一声。却叫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小鬼头一脸鄙视地望着她，你什么品味啊！
身旁的紫衣少年却笑了，轻轻揽过青冥，一脸亲昵地微俯下身子，把下巴搁在青冥肩头。调皮地似有意无意朝她的耳根吹着气。
他这一颦一笑，一个吹气的动作，愣是把气氛渲染的更加暧昧，众人瞧的均是面色潮红。青冥便更不用说，虽说破琉溪这些特别的动作，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毕竟还是没有适应和男生如此接近，可她终究没有再拒绝过他。因为她并不反感这样，甚至感到心跳如鼓和一丝奇异的感觉。
“啊~~怎么不吵了？”纱帐内伸出一只手来，床边的婢女立即掀起了纱帐，里面的人终于显出面目来。
狭长的凤目微眯着，赭色的长发慵懒地垂下，蜜色的肌肤。一身烫金的宽袍，色彩鲜亮，却不刺眼。前襟微微敞开，微露出锁骨。端的是一派风流。
众人再是一片沉静，静默。
惊天异事！天下闻名的澜夫人，竟然。。。。。。是个男人？！
青冥眼中的惊诧之意尽显其表，却不动声色。经过跟着如烟他们在江湖混了这么些日子，她多少学到了些东西。
“你究竟是男是女啊！？”小孩子果然还是最心直口快的，最不会顾及那些复杂的利害关系。锦衣小公子‘不负众望’的替大家问出了这个问题。
床铺上的人，眸光淡淡一扫，瞥过青冥和破琉溪时，略有停顿，当目光落定在房间中的小孩时，微微一笑。道，“女人。”
“怎么可能！别以为本公子小，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我何时看错过人！你绝对是个男人！”
锦衣小公子叫嚷着，对这个答案很是不满意。没错没错。青冥也在心里跟着叫嚷着。不过，很快她又有些动摇了，在现代，不就有许多中性美的女孩子么，这个澜夫人，说不定就是走中性路线的呢？
“哦？那你眼力还真不怎么样，认错两次。”澜夫人若有所指地飘了眼那紫衣少年。
“你竟然！”
“出去，本夫人已经回答了你一个问题了。”床上的人挥了挥手，垂下眼睑，笑容骤的消失了。
“我明明还没问呢？！”小公子怒。
“咻咻”两声，小公子便成了‘木头人’，一根手指保持着伸直的状态，嘴巴仍半张着。原来床边的婢女也不是等闲之辈啊。就这么嗖的一下把刚才还叫嚷着不停的小鬼就这么制伏了。
锦衣小公子被拎到角落里。娟秀婢女袅袅回到床边，双手交叠垂在身前。
胸腔里的那把火腾的一下被烧旺起来，双目冒火，怨恨地瞪着房间内的众人，从澜夫人瞪到娟秀婢女，从婢女瞪到忆诗兮，再从忆诗兮瞪到破琉溪，很快把目光又瞪到青冥身上，便不再把怨恨的火热目光移开，瞪的青冥站立不安。
浑身上下不舒服极了，她委屈地别了别嘴，无奈地回望角落里的小孩，我说小公子你瞪我干什么，还瞪上瘾了，我可没惹你啊！
“你的问题？”澜夫人半睁开眼，声音沉沉的，漫不经心的问。
青冥不急，没回答。也不知道她问的是不是自己。
“既然你有神力，怎么会不知道我要问什么。”忆诗兮淡淡立在那，仍旧带着一股子的诗情画意。
“啊，我是知道。但这也就一个形式而已。”澜夫人不在乎地随口回了句。
青冥不由得纳闷，若是这个澜夫人规矩严苛，那忆诗兮刚才的话，就可以被当作是一个问题给答了，可是澜夫人却没有这么做，看来，她只是有意刁难那个小鬼了。
“塔下的那个甄长命，什么时候会死。”忆诗兮也不再多说，报出自己问题。
“今日。”
“多谢。”面无表情的少女得到答案后，没有多余的动作，转身潇洒地走了。
——
房间内的熏香依旧淡淡飘荡着，让人放松下全身的戒备，身心更为放松了。屋子又陷入了静默，澜夫人不再说话，青冥不知道她什么意图，怎么不来问自己要问什么问题，便不敢冒冒失失地直接问出口。
良久，角落里被点穴的人开始昏昏欲睡。胳膊有些酸疼，却没有瞌睡虫来的折磨人。青冥也显得有些放松，眼皮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缓缓有闭上的趋势。破琉溪却依旧同一开始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被瞌睡虫折磨的情况下青冥忍受不了，正欲开口。
澜夫人换了个姿势，狭长的凤目完全睁开来，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里沉淀许多他们看不懂的东西，“你们一起的？”
“啊，恩。”青冥没料到她竟然会先开口问自己。
“送你们三个问题。不能关于你们自己的。”那双眼睛认真地看着他们。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楞是让青冥没反应过来。
“澜夫人，你为什么？。。。。。。”天下怎么有这么便宜的事？一个问题换三个问题？可是为什么不能关于自己的？是这里的规矩?
角落里的小鬼也来劲了，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充满希望的望向青冥，似乎在说，那把你的愿望给我吧，给我吧。
青冥暂时无视他。
澜夫人拢了拢赭色的长发，微微一笑。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沉默半响，竟然从圆床上下来，踏在雪白的毛毯上。烫金的宽袍松垮地套在身上，长长的衣摆拖沓在地上。几步移至青冥面前，浅笑道，“因为，我瞧不见你们的命轮。”
青冥一怔。命轮？
“呵呵，是啊，我也奇怪着呢。以前也就一个人的命轮我看不真切，而你们，我却是完全瞧不见。怪了，怪了。”澜夫人轻轻拍拍青冥的肩，让她回过了神来。却遭到了破琉溪一个冷冽的眼神。
澜夫人也不介意，摇了摇头，仍是笑，“你的命轮，我是完全不知道，就好像，你根本不属于这里一般，世上连你的一点痕迹也没有。”她垂下眸子，望着青冥。
青冥被她这么一瞧就仿佛整个人由内到外都被完全曝露出来一样，隐隐有些不安，和难受。她不属于这里吗？是啊，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因为琉溪，琉风，她都差点忘记了呢.爸爸，妈妈，姐姐。。。。。。
“至于你，我也瞧不见，但却能感觉到，你确实是这个世间的。至于怎会如此，我也不知。”
“所以，你们二人，我瞧不清未来，也瞧不见过去。怎替你们解答？只有通过周遭的人来回答你们的问题了。”
澜夫人就这么玄玄乎乎说了这么几句话，青冥一知半解地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少年，想询问他，却见此刻两道清淡长眉微蹙。他懂了？
“还不懂？”声音竟有些愉悦。
“那个。。。。。。有点。。。。。。”对于琉溪的那点。
“啊~也是，简单来说，他——”
“就像死了一样。”澜夫人仿佛又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认真地盯着他们二人，收起了笑容。
这句话却如晴天霹雳一般打了下来，他，就像死了一样？
对啊！按理说，琉溪刚出生的时候就是个死婴，却因为魔性和戾气太重而成魔从而活下，后来是被神仙爷爷给救下，活到现在，那他，现在究竟算什么？是生，还是死的？澜夫人看不见他的命轮，正是因为他在一百一十七年前就已经死了啊！！
那现在，他？！！
青冥脸色开始有些泛白，不是因为害怕他是人是什么的，而是强烈的心疼和绞痛。没有命轮会如何，他会怎样？一直不死下去？她只想过找到琉风就一起回谷，可是她却忘记他们独特的生命。他们的七年才如自己的一年。那么，自己很快就会死去，有多少个七年呢？到自己死的时候，琉溪，琉风，你们会难过吗？
额上的冷汗开始不住的冒着，她不敢往下想了。
“冥！不要听她胡说！我不是死的！我不是怪物，你！你不要怕！”身旁的紫衣少年紧张不安地看着她眼睛中流露出的惊恐之色。顿时浑身冰凉，一想到，她曾经与自己的分离，便心如刀割。他此刻就像个无措的孩子，慌乱地把她搂怀里，用力地搂着。想证明自己是活着的。
青冥知道他的害怕，原本想解释，她并不害怕他，却因为被他死死地按在怀里，很快，被闷的喘不过气，挣扎了几下。
破琉溪以为她是真的恐惧了。才要挣扎离开自己。琉璃一般透彻的眸子满是恐慌，他有些语无伦次了，“冥，我不是怪物，不要怕啊。要不，你咬我吧！像上次一样，狠狠地咬我吧。你不要怕我，好不好？不要怕。”他的语气到后头近乎哀求。
青冥听的心中一片酸涩，心脏仿佛再次被那只无形的手抓的死死的，要捏碎一般的疼痛。他果然一直在意着，那次溪边发生的一切。咬他？她再也做不到了！
一双手环过破琉溪的腰，其中一只柔软的手温柔轻轻拍抚着那个惊慌如孩童般的紫衣少年。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安抚着他，“不要怕我。。。。。。冥，不要怕我。。。。。。”头顶上仍不时传来他不断地重复着的话。却能感觉到他渐渐放松下来，青冥这才仰起头，努力扯开一个笑容。
“不怕，无论你如何，我都不怕。所以你不要担心。还有，我不会咬你的，也不想再伤害你了。我刚才并不是因为害怕你，而是害怕会和你分开。只要我们想，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的。琉溪。”青冥温柔至极的轻声安抚道，如同软软的羽毛轻轻飘在破琉溪的心间。她的承诺，他一直都愿意相信。
他平静了下来，重重地点了点头“恩。。。。。。”只要他们想。。。。。。。
总是这样，她的一番话，一个拥抱，就能让他安心了。但是她的一番话，一个动作有时也足以让他。。。。。。
澜夫人静静望着他们，浅浅地笑着，眸中有了丝毫落寞和一丝讥讽。黝黑深邃的瞳中沉淀出更多的却是一片悲悯。连她都未察觉，自己望着他们二人的眼神是如何的悲天悯人。
传说，澜夫人的眼神也是对未来的预示。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