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凤自来》幺菂

30、决意要离开

　　云淡凤自来
　　决意要离开
　　回到青云剑派已经半个月了。
　　满月高悬，凤榕岚一个人现在青云剑派的一座山峰顶上，静静地看着远方。半个月前，他跟着云深开到了这里。他一直没有理会云深时不时的搭讪，就像他自己所说，他累了。
　　“小榕。”
　　凤榕岚没有回头。只是听这个声音，他就知道，是云深来了。
　　“饭菜我给你摆在屋里了。”云深的声音很柔和，像三月春风，暖人心脾。
　　凤榕岚依旧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云深叹了口气:“小榕，我跟宁姑娘真的只是要走个形式而已，并没有实质。这就只是青云剑派和宁家的联姻，你何必为这事闹别扭？”
　　自己是在气这件事吗？凤榕岚自问。在听到云深早已有了未婚妻，那人迟早会结婚生子时，内心确实有过一瞬间的痛苦绝望。从十五岁认识云深开始，他的世界里，就只有这个人的位置。云深和颜竟他们不一样，颜竟是与他一起长大练功的朋友，是最可靠的伙伴。但云深是他初出江湖时认识的朋友，同甘共苦过，互帮互助过，也此次拆台过。凤榕岚清楚地记得，当他第一次被提亲时，他们俩正住在月凝教分舵郑州总坛熊震坛主处，熊坛主唯一的千金看上了心高气傲邪狷狂魅的凤榕岚。熊姑娘是远近闻名的才女，而熊坛主更是亲自当媒人。凤榕岚原本是想答应下来的，这样也为在帮颜竟争夺教主之位时多一分把握。可云深却当场生气了，原本温顺的不像话的小孩暴跳如雷地抓着凤榕岚离开了。也正是在那天，那个比自己整整小了五岁、武功与自己差了十万八千里、还不懂得江湖险恶的孩子仰着头认真地对他说:
　　“凤榕岚，你不要再练武了。我一定会超越你，然后好好保护你。所以你不要为了得到别人支持而娶妻。”
　　当时凤榕岚有些气云深的不知天高地厚，责问他:“云深，你凭什么管我。”
　　“因为我喜欢你！”
　　小小的少年涨红了脸，大声道:“凤榕岚，我喜欢你！”
　　在还不明白喜欢为何物的年纪里，在还不懂得喜欢意味着什么的年纪里，云深承诺喜欢他，承诺一直陪伴他，承诺一直保护他。所以他信了。甚至在后来云深背叛他把他亲手送到宁家手里，凤榕岚都没有怨恨他。凤榕岚认为自己比云深大五岁，一直都是保护指引云深前进。即使被出卖了，凤榕岚也不会后悔当初的完全信任。云深有自己的苦衷，凤榕岚除了受了点苦，也没有其他什么损失。最后，他成功逃了出来，杀回去辅佐颜竟上位。所以那时他只是觉得，他与云深没有缘分，那段懵懵懂懂的感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十一年后，他与已经是青云剑派首席弟子的云深再度见面，原本以为也就是萍水相逢，却没想到云深失去了以往的记忆。云深的行动再次打动了他，他在心里默默决定，若是这次可以，那就在一起好了。可是宁笑笑的出现让他清醒了，云深是堂堂青云剑派首席大弟子，怎么可能和他这种邪门歪路的恶人厮守一生？
　　一生？凤榕岚心中嗤笑，原本没心没肺的自己竟也想过一生，还是跟一个男人共度一生。
　　“只是形式？”凤榕岚讥讽，“明媒正娶就是一个形式？”
　　云深心中有股无明业火，他不明白，凤榕岚为何因为这件事闹别扭。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就算娶妻生子，也不会影响他对凤榕岚的感情啊！
　　“我在这里只是因为花宗主让我在这里待上半年。”凤榕岚摇摇手腕，上面扣着一副银色的金属手铐，手铐中间银色的链子一直缠在腰上，限制了他的行动。凤榕岚自嘲道，“你们青云剑派想要扩大在北方蛮族中的影响力，而我们月凝教在长白山以北，会影响你们的动作。可你们又打不过我们，就只能想出把我从五大家族手里救出来的方法。这样欠了你们人情的月凝教就不会轻举妄动，又把我软禁在这当人质，以防月凝教干扰你们的动作。”
　　云深看着那双银色手铐中那双修长的手，白皙纤细的手腕被紧紧拷住，勒出一道深红色的血痕。他有些心疼，上前想要碰触，却被凤榕岚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云深有点压不住火气了，“我说了，我会永远喜欢你的，你到底在气什么啊？”
　　“你会结婚。”凤榕岚道。
　　“是！”云深道，“可这对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影响啊？”
　　“你会结婚生子，那我呢？”凤榕岚问，一双凤眸没有焦距的看着远方，“我要一直在旁边看着吗？”
　　云深一滞，随后道:“你一可以结婚……”
　　“我做不到。”凤榕岚终于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云深，“喜欢谁，就没有办法让他属于别人了。”
　　云深愣了一下，有些欣喜:“你喜欢我？”
　　“是。”凤榕岚直接承认，“不过现在不了。半年之后，我会离开，永远离开。”
　　云深犹如被一头冷水泼在脸上，内心瞬间冰凉:“凤榕岚，你……”
　　一阵凄厉的鸟叫声突然响起。云深抬起手，一只黑色的大鸟落到了他的手背上。伸手解下缠在鸟爪上的信纸，云深缓缓展开纸条，眼神逐渐冰冷。
　　“又出什么事了？”凤榕岚轻笑。
　　云深将纸条碾碎，道:“宁得韬死了。”
　　凤榕岚撇撇嘴:“死了好，免得我出手。”
　　“是中毒身亡。”云深眼神冰寒。
　　凤榕岚忽然明白了云深的眼神，失笑:“不会认为是我干的吧？”
　　“我知道不是你。”云深叹口气，“但别人不一定信。宁得韬是肩膀中了毒针，而那天你恰恰拍了他的肩膀。”
　　“这又不是第一次你们往我头上扔什么奇怪的罪名了。”凤榕岚不屑。
　　“宁得韬在宁家地位不同寻常。”云深道，“我得去宁家一趟，你在这里，不要惹是生非。”
　　“不用你担心。”凤榕岚讥讽，“我死了不正好吗？你可以跟宁姑娘没有后患的在一起了。”
　　云深心中火气更大，他一只手迅速封住凤榕岚周身穴道，，另一只手抬起凤榕岚的下巴，不由分说吻了下去。
　　凤榕岚穴道被封，身体无力反抗，只能被云深撬开牙关，口腔立刻遭到全方位的侵略。不像以往的温柔，这次云深的吻霸道有力，一吮一吸仿佛在宣布自己的主权。过了很久，云深才放开眼睛几乎喷火的凤榕岚，捏着他的下巴，云深的声音有些悲哀:“小榕，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的真心？”
　　凤榕岚不答。
　　“那好。”云深眼神一黯，突然俯身在凤榕岚那浅色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凤榕岚吃痛，浓烈的血腥味立刻传便了口腔。云深在凤榕岚的嘴唇上吮吸着，就如同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美酒。
　　良久，云深放开了凤榕岚。闪烁星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凤榕岚，认真道:“小榕，我不会结婚了。你等我回来，我解决完宁家的事，就带你走。”
　　凤榕岚不说话。
　　“乖乖等我。”云深最后看了凤榕岚一眼，当然他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与凤榕岚心平气和的说话。
　　“等我。”云深纵身一跃，几个闪烁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等不到了。凤榕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冰冷。
　　“怎么你才来？”
　　一个灰色人影从暗处缓缓走出。那人身形高大，声音清脆:“来了就不错了。要走吗？”
　　“走吧。”凤榕岚看向饭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走，不回来了。”
　　那人笑了笑，走上前，抱起凤榕岚，身形一闪，立刻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