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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骋马纵横江湖，快刀挑乱红尘。
宋棠斜靠在城头上，侧手取过腰间酒壶，松松晃了晃未见几滴酒液，略微蹙起眉来有些不虞模样，将佩刀交与亲信侍卫，低声吩咐其一些事宜，一拂衣摆下城头没入人流。
自古繁华长安道，人多难免有个磨蹭，可这样放肆，当真以为自个儿出门没带脑子？宋棠逮住正在自己腰间钱袋上犹豫的手，啧啧，这样漂亮的手，砍断倒是可惜了。
抬眼望去，入目是一张沉静温婉的脸，宋棠略一打量她，诧诧扬起眉头来，这人一身绫罗，虽不说多么富贵，至少温饱有足，怎的来干这些偷鸡摸狗的行当？
沈楚收回手恰好勾留对方小指，老茧堆积得极厚，目光瞥见那人腰间的令牌倒也明了，约莫是宫中某个侍卫，自己失礼在前，便欠一欠身，面上略有歉然。
“此番是沈某失礼，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宋棠目光掠过自己平斜暗纹深色的衣裳，对待对方公子的称呼也就解疑，斟酌拿捏出一个分寸恰好的笑，温声道了一句无妨。
毕竟自己是官吏嘛，虽然只是个小官，但也不能和黎明百姓鸡毛蒜皮的计较啊。
小官宋棠在心里为自己这般理解黎明百姓的好官狠狠地感动了一把，眼睛不自觉弯成了浅浅的小月牙，手指触到空荡荡的酒葫芦瞬间惊醒，抬眼打量了太阳的高度。
沈楚打量了眼前有一双明亮眼睛的公子，眉目清秀得却像是个姑娘，低下头略一沉吟，刚想说些什么表示自己的歉意，再抬眼却发现那公子早已不见。
宋棠娴熟地打了一壶的杏花村，眯起眼睛深嗅酒香就被打了一个暴栗，险些失手将刚打的酒翻出去，回过头去瞪打自己的人。
宋珏唇角微翘，透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瞧着面前人一副狐狸的狡猾模样，从小被坑到大的宋棠不由得浑身发寒，打了个战。
“哥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那什么，还有事儿等着我去做呢……”
说到后头，宋棠的声音倒是越来越低，底气愈发不足，自己如今的这个官，大抵就是饱受唾弃的那种白拿工资不做事儿的米虫，忒清闲了，以至于偶尔逃职都没人发现。
“我若说，你要有嫂子了呢。”
宋珏似笑非笑的眸光扫过宋棠紧握着的酒葫芦，唇角略微撇了撇，嗤笑一声，表情里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转瞬即逝，让一贯擅长察言观色的宋棠都不大明白。
“哪家小姐？还是公子哥儿？唔…人家若从小便有眼疾，哥你怎么能趁人之危呢。”
宋棠有些义愤填膺地挥了挥小拳头，斜眼瞅见日头着实升得高了，用拳头敲了一敲自家哥哥的臂膀，招呼他一声。
“嫂子的事儿咱晚上说。得了，我先走了。”
宋珏叹了口气，看着冒冒失失的人离去，敲了敲柜台示意来一壶好酒，几碟下酒菜，是他一贯的作风。
宋棠接过被人当作烫手山芋的佩刀，见人一脸饥馁的模样笑啐了他一口，骂了一句饿死鬼，单手握住佩刀别在腰里，重新坐在城头发愣，看着远方依稀可见的大漠。
日光灼人，宋棠觉得自己坐了不过片刻，就有黑了八个色度的嫌疑，矫情了一下，随手拿过以前带来的伞，亭亭的竹伞之下一片阴凉。
嗤笑一声，宋棠掂量了酒壶，重新想起先前宋珏提起的嫂子，京城里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叫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依自己对哥哥审美的了解，估摸又是谁家千金，娇滴滴的弱不经风的大小姐。
宋棠一向看不起锦衣玉食目光挑剔的大小姐，虽说宋家也是大府，门楣也算光耀，但宋棠从小就是仰着头从自家门下过去的，她十五岁就混了个衙门里打杂的小官做做，吃喝自得，虽不说多么无缺，倒也自在。
宋棠信奉的人生信条一向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谁要是不服气，握着拳头把他揍服气了。倘若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挨揍。挨揍还得咬着牙不能服软。
这项人生信条的第一个实验者就是宋珏，宋珏从小就爱欺负人，第一个倒霉被欺负的就是宋棠。宋棠被捉弄之后，顶着一脑袋的臭鸡蛋黄，抄起比大人都高的木棍，愣是追了宋珏两条街，最后逮着了宋珏一顿痛揍。
自然，这事后被爹娘责备不少，爹爹更是抓着竹扫帚满庭院追着宋棠打，宋棠被打得疼了，又拿起那根木棍和爹对着干。
于是两条街的人都知道了宋家的宋棠，以及宋棠和那根棍子的传奇，宋棠在当时简直就是那两条街小孩心目中的天神级人物。
宋棠回忆起陈年旧事，低声笑了笑，看见吃饱喝足的小四从远处踱步走来，摘下佩刀丢到他怀里，趁着他还没塞回来的时机，飙起当年追宋珏两条街的速度跑下城头，扬起黄沙一片。
“小四——我先回家看看我嫂子——你替我当个职啊——”
宋棠两只手拢成喇叭状，气沉丹田地冲城头上吼了一句，也不管对方的回应，转身就跑走了，留给目瞪口呆的小四一个潇洒的背影。
“宋棠，你大爷！”
气急败坏的陈小四拎起佩刀，嘟嘟哝哝地在城头踱步消食。
“你他奶奶的要瞅你嫂子，老子也要回家看媳妇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