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言天》等等余生

9、原来不止这些人

　　继窃听事件过后，我知道事情不能再拖着了，必须找个机会跟洛天坦白心迹。到了现在这个局面，我不怨谁，就怪自己爱得太被动。
　　记得有这样一句话，在爱情的世界里，总有一种方式是适合你的。我曾主动过，但我的热情得不到慕言的任何回应，至此我坚信自己并不适合主动。可有的时候一次失败并不能代表全部，或许我的主动只是不适合用在慕言的身上，至于洛天，要试过才知道。我并不缺乏再一次面对被拒绝的勇气。大不了两年，我依然可以忘了他。
　　我总感觉这几天，我躲慕言，慕言躲洛天，洛天躲我。除了三个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间，几乎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
　　我不明白洛天为什么躲我，他以前从不这样。闷在家里也不能得到答案，还不如出去逛逛，反正最不想遇见也见了，并且还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糟心了，在遇见，估计也是好事了。
　　我和慕言打了招呼，就出来了。巧的是在门口碰见了寿星。
　　他应该是开找洛天的。 “哟！这不是肖美女吗？”他满腹狐疑的盯着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左手拖着下巴，嘴里发出不可思议的吱吱声。我就知道是这样的一个表情，坦白说，他就是认为自己捉奸在床了。我就是贱，喜欢这样的以为。
　　“来找洛天？” “本来是，现在改变主意了。”
　　“你还真是识时务啊！他刚好不在。”
　　“那你这是独守空房？”他笑着调侃我，嘴角杨起了一丝得意。我没搭理他，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不回答，那就是承认了。没事，哥带你去喝一杯，上次还没和你好好聊，你就不见了。平时你哥又把你藏得深，好不容易见着了，怎么样，给个面子吧”他走到车旁，倒是挺绅士的为我打开车门，半伏着腰，结果一个不小心踩到脚下的石头身体稍微酿跄，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脸红。顾及他的面子，我可是忍了好久才笑出来。他嘛，一看就是生手，连个邀请的姿势都做得这么勉强。哥说他是个可以做朋友的人，原来刚刚那副流氓范都是装出来的“你就不怕被我哥知道？”
　　他摸摸头说“你哥在美国，一时半会回不来。”
　　我正愁着去哪，现在有人请客，也挺好的“走吧”我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关上了车门。他也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你还真是不给任何机会啊。”
　　我笑笑“按你这么说，我该下车才对。”
　　“别，我开玩笑的，你坐好。”
　　确定自己能和他聊的开吗？跟贼船没什么两样。我开始后悔了。
　　“伯芬” 我听到有人叫我名字，伸头探出车窗看见是慕言，她朝走过来递了一把钥匙给我说“我今天要出去，可能你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外面，这钥匙你拿着。”
　　“好的。”我说别的，她也没逗留太久，估计是没有看清寿星。可寿星却看得清清楚楚。
　　等她进去了，寿星才启动车子“你们这是搞什么，三角恋？”
　　“我睡会，到了叫我。”我身子侧向车门那一边，没和他缠。
　　“喂，喂。”
　　“到了吗？”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刚好被正要下山的夕阳刺了一眼，有点模糊。广州我自认是挺熟的，这个地方我还真没来过“我们是在广州吧？”
　　“花都区，没来过吧”
　　“跑这么远干嘛？”
　　“这不关我的事，本来早该下车了，结果你老叫不醒，你是有多缺睡啊？”
　　“你就该给我一拳。”
　　“我好歹也是怜香惜玉的人。”他抢着说。
　　我们下了车，进了一家叫阎火的酒吧，这里的热闹和拥挤让我想起了short-spoken的冷清和宽广。我们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
　　“喝什么？”
　　“白兰地。”
　　“这么烈？”
　　“难道来酒吧喝果汁？”我反问他。
　　他耸耸肩“两杯白兰地。”对着服务员说。
　　我四处看了看，多数是年轻人，我是说还未成年的年轻人“中国现在都这样吗？天还没黑酒吧就这么热闹。”
　　他扫了一眼四周“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但这里基本上都是这样，你要是天黑才来，也没什么位置了。”
　　这里的服务还算可以，我们才说了两句话的时间，白兰地就端上来了。我看他抿了一小口就知道他酒量不行，在我面前装得一副“好模样”，原来也是那种喝果汁的。
　　“说说吧。”他问得莫名其妙。
　　“什么？”我不解。
　　“你是真不知道该是假不知道？”他放下满满的一杯白兰地，凑近我的脸旁看我，我本能地推开他，给他一个眼神警告他。
　　“别废话，有话就说。”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绕来绕去。
　　“你还真不知道啊！” 我冷笑，一口干了那杯白兰地，烈酒下肚的时候还真想给他一拳，奈何这酒纯度不够，我的发泄对象也就变成了这个摇摇欲坠的杯子上，苏建伸手抚稳了这个杯子。我重重锤下杯子的时候多少引来了一些关注，其中还有个酒吧管理员走了过来，被苏建一个手势叫退了。
　　“那个女孩子叫慕言吧？”他问。
　　“你认识她？”真傻，上次他生日慕言不就和洛天一起去了吗？我摸着眉毛马上做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你还真认识她。”
　　他居然敢拍开我的手“我认不认识她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哥认识她。”
　　我不以为然“上次你生日，我哥也去了，认识也没什么奇怪的”
　　“知道你哥为什么去美国吗？”
　　“不就是开店吗？”
　　“你哥一直不喜欢美国，这次会为了开店再次陷入美国吗？”他似笑非笑。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真的是一头雾水，哥不就是找到了自己热衷的事吗？所以才愿意去美国的，再说了不是你们股东大会全票选举他去的吗？
　　“你哥熟悉美国那边的业务，股东也一直有这个想法，推举你哥去美国筹备新店的事宜，但上次股东大会，你哥是明确的拒绝了！”他盘腿换了个姿势“可是隔天你哥又突然同意了，还是即刻出发，我琢磨这事肯定和那个慕言有关。”
　　“跟她有什么关系？”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你哥喜欢她啊！” 起初我以为是这里太吵听错了。可是隔了几秒，那句话还一直环绕耳边，一次比一次清楚。我哥和慕言，这怎么可能？哥在上次聚会才认识她，短短时间，这怎么可能“你确定吗？”
　　“你哥都跟我坦白了，那个慕言我没觉得她有什么好的，整天像衣服没穿够一样，冷得要死。你哥喜欢她，还真是闷骚。”
　　“我哥...我哥怎么说的。”我冷冷的问，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我脸色的难看，声音还颤抖得厉害。
　　“还能怎么说，跑去跟人告白，被人拒绝了。”他又抿了一小口白兰地，可能是发觉了我的情绪，故意做出一个被酒呛到的囧态，其实酒都已经到肚，要装也要装得像些。我没心情嘲笑他。
　　“我要知道过程。”
　　“我只知道结果……”他看了看我，又漫不经心地说“过程大概就是撕心裂肺吧，我猜的。”
　　“送我回去吧。”我还是那副表情，语气倒是冷静了。
　　“不是……怎么快啊，你主要是出来睡觉的是吧？开车两个小时你一路睡到这里，进来还不到二十分钟就走。”他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比谁都认真。
　　“我先走了。”我提起背包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苏建赶了上来说“你还真是倔。等我，我去买单。”他直径走到收银台，没一会就回来了。
　　我全程不在状态，到了车里也一样，苏建几次想要调动气氛，我都没搭理，他只好识趣地闭嘴，偶尔也听到几声叹息。他不明白我在沉默什么，就像我不明白他又以为了什么一样。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慕言，没空理会那么多。一心想着赶紧到家，和她好好谈谈，哥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又做了什么？哥为什么突然去美国？就因为她的拒绝吗？哥不会这么脆弱的。我内心焦虑不安，唯恐得不到任何答案，又怕得到的是自己最不愿面对的答案。这种感觉就跟快要窒息了一样，我并不曾体会过窒息的痛感，此刻，算是领略了。最可悲的是，没有谁可以跟我感同身受。直到我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我才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活着，还有血流。我咬破了上唇，却一点也不痛，可能心里的痛大过一切。
　　我没有流泪，却流血了。眼睛长在明显的地方，流了泪大家都知道，我不肯接受任何异样的眼光，而嘴巴只要不张开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喝干自己的血跟擦干自己的眼泪有很大的区别。
　　苏建把我送到了洛天家门口，因为担心我的状态再三坚持要送我进去，都被我拒绝了，我将仅存的一点理智交代他不要跟我哥说我知道这件事。他答应了。
　　苏建走后，我在门口蹉跎很久才进去，真正的心灰意冷是手足无措。慕言也在。
　　“伯芬，你怎么比我还晚回来，吃饭了没？”
　　我点了点头，没敢看她。
　　“我去给你热饭，再吃点吧。”
　　“慕言，我们谈谈吧！”我叫住她，这句话我憋的太久了，终于说出来了，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是预见了有些东西正在流失。
　　这些日子我躲她躲得很明显，现在主动找她，她应该奇怪才对。但她总是那样与众不同，和我面对面坐着，惊讶的永远是我。
　　“你跟我哥怎么回事？”
　　她沉默了大概几秒。
　　“跟你知道的一样。”
　　“我就是什么也不知道才会问你。”
　　“假如你不知道也不会突然怎么问。”
　　“慕言，我求你告诉我！就算你们都过去了，我还没过去。”我歇斯底里的吼着，没哭，只是喉咙很沙哑。
　　……
　　“你哥他喜欢我。”
　　我终究还是从她口中确认了这个事实。哥喜欢她，这就是事情的起因。
　　原来不止我们这些人，曾经的我，一如既往的唐颖，现在的洛天，还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肖恩。我知道的就这些，在我看来这已经够罪孽深重了，而我不知道的可能还有更加错综复杂的。谁知道呢！
　　苏建说她整天像衣服没穿够一样，冷得要死，我们大概就是在夏天里没有空调，热得要死，总渴望得到一些冰块。知道溶得快，却还是想要。
　　她又有什么错呢？我不懂她是事实，我了解她也是事实，她从不会去招惹任何人。哥是单方面的欣赏她，是对她一见钟情，是跟唐颖，从前的我，甚至是洛天产生了一样的共鸣。
　　她继续说“我和你哥是在我姑姑公司的周年庆聚会上认识的，但那次也只是匆匆的照过一次面，我们话都没说上几句。后来一次是在苏建的生日派对，我那次根本没想去，可不巧洛天前不久出了车祸，那只受伤的脚还不是很灵活，我让他打的去，他像个孩子一样始终不肯，我只好跟着去当个司机。那是我和你哥第二次见面，我跟他一直鲜少交谈，不过是聊了几句寒暄话。走的时候，反而是苏建要了我的电话。”她停了下来，看了我一眼，我避开了她的眼睛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不敢看她，现在连恨她的理由都找不到。看着她，我只会觉得她也是可怜的，无辜的，我们的一厢情愿没理由要她照单全收。
　　那我还怎么和她争洛天。
　　“第三次见面，也就是最后一次。那天晚上我收到一条短信，是你哥发的，他和我表明了身份，约我到天河北路的一家咖啡厅。我本来是拒绝的，但他后面又连续发了十几条，没办法就只好去了。后来发生的事就和你了解到的一样，他和我告白，被我拒绝了。”
　　“那我哥为什么去美国？”
　　我最想问的还是这句话。
　　“你哥走的时候跟我说离开是为了重逢，而重逢是为了下一次机会。”
　　“就为了和你再一次重逢的机会，他又回去那个讨厌的地方。”我像是听到了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爱情故事一样，心有余而力不足。
　　哥也沦陷了，他和我一样从没谈过恋爱。第一次都是无法自拔的，我懂。他需要时间，幸运的话和我一样不出几年就忘了，不幸的话，则像唐颖，他是最可悲的。这么看来，我还是心疼唐颖多过哥的。
　　慕言一直都是那种让人一见钟情的人。真要怪她，也就只有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