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山庄》南方小道

44、第四十四章 私下

　　应无悟声音虽是不大，但群聚堂安静一片，这句小声的话便也落在每一个人的耳里。
　　林怨儿。
　　应无悔不知应无悟是怎么认识林怨儿的，但是应无悔感觉得到身边的人身体轻微一颤，立刻接口道：“是。怨儿就是五年前璃宁城温柔山庄的庄主林怨儿。孙儿自易远镖局回家途中遇见怨儿，一见倾心，一路相伴相知，孙儿立誓非怨儿不娶，怨儿也是同我一样心思。”顿了顿，“孙儿知怨儿不易，想护她周全，想与她白首……”
　　“你给我闭嘴！”
　　应无悔一番真情切意的话打动了大堂兰莹和应无悟，却没有打动惊诧未平的应老夫人。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人，应老夫人第一次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应无悔，又指了指低着头不发一语的林怨儿，“你，你们，这算什么？私许了终身，逼着我点头吗？无悔，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应老夫人这一通火来的莫名其妙，比起应无悟以前做的糊涂事，应无悔这次所出的蛾子并不算大，而且在情理之中。应无悔也是到了该婚娶的年纪了，情窦开窍的还算晚了些，不过都是合常理的，只是这应老夫人的怒气来的古怪。
　　应无悟忙赶上前劝慰着，“奶奶，无悔年纪也不小了，有了喜欢的人也是正常的。现在这样，左不过是不大合礼，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您消消气。”
　　“是啊，姨母。无悔向来是懂事的，您好好说，他听得进去的。”兰莹也适时帮腔，为应老夫人顺顺气。
　　“你从小懂事，奶奶对你最是放心，可你怎么……”喜欢上她了呢？应老夫人一时气闷，一下又坐回椅子上，未说出口的话堵在心头，却是如何也不能说，只能一味地叹气。
　　跪在地上的应无悔与林怨儿更是不解，应老夫人如此的反对出乎他们的意外。
　　门外一直盯着堂中的蓝珊却是明白，应老夫人气从何来，火在何处，又为什么不能言。地上跪着的林怨儿，那张脸，那样的出身，是令许多人都怨恨的，更何况是应老夫人。
　　“出去。”盛怒之下，又是恐惧，应老夫人稳住心神开口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们。出去！”应老夫人的手顿了顿，划过林怨儿直直地指着应无悔。
　　将坐在椅子上的应老夫人安抚好，兰莹连忙把跪着的应无悔拉起来，又将低头的林怨儿扶起，小声地说道：“你们突然的来这样一出，姨母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等姨母平静下来，过几天再讲这事吧。”
　　林怨儿依着兰莹站了起来，兰莹这才算看清楚能把应无悔迷得神魂颠倒的林庄主生的什么模样。秀丽姣好的面容，眉眼平顺，颇有大家闺秀娴静的气质，兰莹不由感觉很是亲切，笑道：“你先在府中住下，有什么需要与我讲。姨母这边，无悔顶着，我和阿悟也会帮你的。”
　　“嗯。”林怨儿点点头，悄无声息地看了一眼兰莹，便随着应无悔离去。
　　当局者，兰莹与林怨儿不知，旁观者，应无悟却看得清楚。尤其是兰莹与林怨儿均在眼前，这对比起来看，应无悟意外的发现这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居然和林庄主长得有几分相像。直愣愣地盯着，直到不见了身影才回过神。
　　大堂里，应老夫人的思绪没有回过来，兰莹乖巧地奉上茶，轻声地说着宽慰的话。却不知，应老夫人听进了多少，无力地摆了摆手，扶住额头。
　　应无悟见应老夫人面有倦色，冲兰莹使个眼色。兰莹了然，犹疑不安地放下茶杯，三步两回头地跟着应无悟走出群聚堂。
　　“唉。”兰莹出了门，扭头张口欲言。正巧看到门外呆站不动的蓝珊：“你怎么在这儿？”
　　蓝珊回神看向兰莹，应无悟此时也想起，忙道：“莹儿，你也给无颜安排一个住处，先让她住下。”
　　兰莹脸色不好，但也没有耍小性子，蓝珊毕竟是应无悟带回来的朋友，自己若是不让蓝珊住下，那就是驳了应无悟的面子，恐怕应无悟还会带着蓝珊出去住。思及至此，兰莹“嗯”的一声应下。
　　应无悟轻抚一下兰莹的头，目光慈爱，转瞬又对蓝珊道，“我们走吧。”
　　兰莹站在群聚堂门口，神色愤然地看着远去的两道背影。应无悟素来爱闹，时常还会戏弄小姑娘，但是言语中都只是当妹妹那般，就如同刚才抚头的那个动作，温柔的像位父兄，这可不是兰莹所希望的。

　　“无颜，你在想什么？”
　　应无悟领着蓝珊在应府里随意乱走，没过多久，便无法再沉默，先开了口。
　　蓝珊目光放空，不知神游几许，久久没有回应。忽然，身边的脚步停了下来，蓝珊开口：“你见过林怨儿吗？”
　　应无悟道：“没有。”
　　“你觉得她是吗？”
　　蓝珊没有说那个她是谁，但是应无悟一下就明白了。那个她是应无悔带回来的姑娘，是应无悔心悦的姑娘，他说她是，林怨儿。五年前失踪，生死不明的人，现在出现了。不是出现在璃宁城，也不是温柔山庄，而是在应天府邸，如果是在五年前，自己应该会很高兴，而现在，“我不知道。”心下一沉，张了张口：“她是吗？”
　　走在前头的蓝珊身形晃了晃，清冷的声音响起：“是。”单看那张脸，很像，只是很不对劲。林怨儿的出现，应无悔的求亲，都显得很不对。应府的人也许不知道，但是蓝珊知道，在临安易远镖局时应无悔喜欢过一个女子，彩蝶。时间不过半年就已经物是人非，那份感情就这么快转移到另一个女子身上了？
　　冬日的天，过早的暗下来，带着凄寂与惆怅慢慢散开。应府也慢慢笼上一层淡淡的黄晕，悠悠远远，传来几声叹息。

　　应府的客居有三间，分别以松竹梅为名夹在内外院之间。似乎是有意，兰莹在询问了应老夫人的意思之后，将蓝珊与林怨儿安置在隔着竹居的另两间客居。以至于，应府的两位公子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将遇见和分离来来回回过了好几遍。
　　而这日冬至，应老夫人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面色说不上的好坏。稍稍热闹的吃了晚饭，应老夫人将应府两个公子以及兰莹留下，独留蓝珊与林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