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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甘道夫再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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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巫师再次到访密林是九个多月后,在此期间发生了许多事,包括矮人国□□恩三世猝死于后花园由于突然死亡没有指定继承人,原本皇位理应属于萨卡大皇子但与精灵王交战失利大皇子人望迅速下滑,后来又传出丹恩三世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人恰恰是大皇子并爆发过激烈争吵,还有侍从听到愤怒的国王提及剥夺萨卡大皇子皇储身份,对待大臣们的质疑萨卡按惯例试图用鞭子说服他们却收效甚微。
而安卡奇适时出现,数月前他身负重伤突破精灵的包围圈,据小道消息他是被某位嫉妒成性的兄长暗害,现在他却不计前嫌为萨卡大皇子辩护,于是大臣们以大皇子和二皇子为首迅速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爆发内战萨卡领着部下逃逸而铁丘陵由安卡奇占据,矮人国力从此一落千丈。
人类一边则由于艾达瑞安私自调动大军再次被人皇关了禁闭并重罚艾提拉,甘道夫记得他最后看到阿拉贡,这位的昔日战友颓然坐在王座上眼睛里是无边的失望和疲惫。
“孩子总会长大,我的朋友,就像大地永远会再次青绿。”甘道夫说。
“我感到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我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阿拉贡支着头说,“我太累了当我去国王之廊后,请你劝说阿尔文西渡,至于艾达瑞安随他去吧。”
乱糟糟的铁丘陵、暮气沉沉的伊利撒王室看来都指望不上了,风中邪恶的气息正在蔓延甘道夫这中土永不停息的智者奔赴夏尔拐人后,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便再次造访幽暗密林,刚迈进丛林甘道夫就感觉到弥漫在空气中的强烈不安。
加里安把白袍巫师带到一处位于地堡内部的花园里,早春时节各色奇花异草铺满了花圃,婉转的鸟啼彼此应答,风中还带着醉人的水果甜香精灵王正与人对弈。
那人身形瘦小加之佝偻着身体漆黑的长发几乎委地,精灵王落下白子后,那人就抓起一把黑子全部铺在棋盘上,稀里哗啦就像农民摆弄米粒,甘道夫虽然不精通但也知道围棋绝对不是这么下,那不可一世的精灵王却拨弄黑子柔声说:“还是你胜了阿芙。”
甘道夫心想正好人类女孩也在,便干咳一声:“伟大的瑟兰迪尔,我有重要的事必须面见你。”
“好久不见,米斯兰达。”头戴王冠的精灵王站起来,阳光让他的侧脸光洁嘴唇嫣红,“这次你又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好久不见?欧瑞费尔的儿子招呼我就像打发个卖纽扣的,”甘道夫老友般抱怨,他直奔主题:“我是来请你准许我要求阿芙兑现承诺——”
甘道夫说话看到阿芙,她在太阳底下打盹刚合眼全身一抖猛然撑起眼眶,随即又耷拉下眼皮似睡非睡,她眼窝深陷看上去萎靡极了。
精灵王视线粘在凡人脸上回答,“阿芙的话犹如我的意志,我可为她践诺。”
“最好不过。”老实说瑟兰迪尔看阿芙的眼神令甘道夫想起阿尔文为阿拉贡放弃永生那一刻,甘道夫本以为他不肯放人看来是虚惊:“远征队其他队员已就位,我和阿芙夫人越早动身越好,还有那个叫云翼的孩子呢,我给他准备了炮仗孩子们都爱这玩意,免得受洗礼时小家伙从头哭到尾。”
他张望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婴儿,而阿芙开始兴致勃勃地吃东西就说话功夫她吃光了三个拳头大的番茄正在从爱丽手上抢盘子那么大的面包,除此以外周围静的出奇,精灵王蓝色的眼睛变成淡紫色就像当年他和矮人交战时突然发现半兽人袭击时,甘道夫终于发现那里不对劲!
“这么说,云翼死了?”精灵王冰冷地瞥了甘道夫一眼就带着凡人扬长而去后,莱戈拉斯和爱丽抱歉地和甘道夫细细解释,巫师难以置信极了。
“我感觉到那孩子的气息异乎寻常的强大,如果预言不是指明最强大的精灵必定是梵雅血统我几乎以为那就是传说中的精灵,但如果是悲伤而死就可以解释了。”甘道夫没追问一个胎儿如何知道伤心,“那么阿芙她现在情况如何?”看刚才的情形她的状况实在不算好。
金发的莱戈拉斯站在甘道夫身边:“不知道怎样形容才恰当,有时候我觉得……”他扭扭脖子皱着眉,“您见过这样的母亲吗?明明知道孩子死了,每天就惦记着吃饭和干活,只要她看到别人在做事她就冲过去帮忙,永远是笑容满面看上去就像……一条老狗。”
莱戈拉斯知道这个比喻不恰当,可阿芙每次抢着擦桌子、拖地板、洗衣服干完了后那副讨好的嘴脸,除了濒死还在摇尾巴的狗密林王子真想不出别的样子了。
爱丽则说:“她从不提她死去的孩子,国王早就解除了禁言她也不说话,以前她发病时会惨叫会和我要九叶,可最近一次她不哭也不叫就把自己包在毯子里在地窖中坐好几天,最后我们找到她时整个毛毯都吸满了血液变成深红色。”
“她吃很多东西不停的吃却非常瘦,因为她很难睡着哪怕一刻钟,国王邀请过长湖镇长、带她重返伊利撒王宫、免除缇米丝的罪责甚至允许巨龙进入地堡,可这些都不能让她睡着一小会,我听说人类每天都要睡觉,从前她总念叨亨格利安没有噩梦能睡到傍晚,现在她只要合上眼,不超过一刻钟必定会满头大汗的醒过来,有次正碰上大王给她擦汗,她吓得尖叫这几个月来我唯一听到她的声音就那次。要说她怕大王却又不是,从前大王偶尔训斥她,云翼没了以后,大王待她极好,她什么就给什么,她不睡大王就彻夜陪伴,白天则带她四处游玩在丛林中漫步要不就是下棋,她现在一点都不会就是胡闹了。”
精灵们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甘道夫越听越明白永生的精灵、近乎神祗般的瑟兰迪尔用尽一切办法仍旧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凡人的躯壳和情感早已被摧毁,支撑着她的理智认为唯有讨好所有人才有食物。
白袍巫师在地堡住下到第三天的时候他再次求见精灵王,并对他说:“让我试试看吧,我也许能救那孩子——正如你知道的,那个凡人快要死了。”
“别愚弄我!”怒气冲冲的精灵冲他喊,“你要让她去送死,我不会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就算是伊露维塔也休想!” 悲愤像一张面具覆盖着精灵精巧的脸孔,他抓着权杖才能勉强站住,日夜煎熬着他的恐惧就这样被甘道夫说出来,他应该驱逐甘道夫,中土的未来、精灵的归宿、精灵宝钻都比不上挚爱女孩趴在他胸前的喃喃低语。
他不在乎了,他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做了,失去了她,他漫长的生命不过是永无尽头的凌迟,哪怕死亡,她也不会和他去同样的地方。
但巫师顶着精灵王骇人的目光寸步不让:“所以你要看着她在你身边慢慢死去吗?你比谁都清楚是什么让她失去孩子,让她噩梦不断,爱并不是统治,爱人也不是你的臣民,我的六千岁的精灵王啊,现在你还有机会来明白这一点。”
日落后的地堡格外宁静,在这间过于奢华的房间里尤为安静——死一般的寂静。阿芙帮侍女们铺床、又把名贵的东方瓷器擦拭了好几遍四下无人了,她就坐在房间正中间打盹再惊醒,直到有人来——给她送饭或国王到访。无论是谁这个位置都在门和餐桌正中间去哪里都好。
大门打开,阿芙脸上迅速遍布起热情的笑容迎上去,但这次来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是谁呢?她想。
老人像被她的笑刺痛眼,他选张垫子不那么厚的椅子放下法杖就坐下吧嗒吧嗒地抽起烟斗,阿芙看了会觉得没什么自己能搭上手就听老人敲敲烟斗:“要是没什么东西要收拾,我们就出发吧,蒙奇奇一个人看守半兽人我也不放心你应该还记得你的承诺,虽然是亨格利安也得说话算数。”
凡人带着完美诚挚的笑脸双手去接烟斗掉下来的火星,它们掉在她的掌心新生的嫩肉里她手掌摊开仍旧不发一言。
“你应该一直记得你为你的孩子立下的誓言——加入远征队与兽人换血易容进入乱石营地,你的孩子会为你的勇气和无私骄傲。”
甘道夫抬起眼皮目光温暖却能够刺透人心,凡人脸上灿烂的笑容慢慢隐没最后只剩下张毫无表情的脸,可甘道夫觉得这张脸比刚才生动多了。
“自然。”阿芙说,长久没说话她有点吐词不清,“可云翼未出世,交易不成立。”
“小姑娘你可说是为中土而同意加入远征队。”
“那我反悔了,比起拯救世界我现在更想安安稳稳地活着呢。”
阿芙的回答甘道夫一点也不吃惊,他看着阿芙慈爱地说:“我见过许多失去孩子的母亲,她们悲伤她们绝望,可生活还要继续。阿芙你失去孩子的痛苦我能懂得,可如果索伦再次组织半兽人大军大肆屠杀,会有无数的母亲失去稚子,还在襁褓的孩子没了父亲,这真是你想看到的吗。”
凡人点头:“是啊,我愿意着呢,终于有人和我受一样的罪呢。”
甘道夫并不意外这样的答案,他敲敲烟斗,往里面装满烟丝并不抽:“包括让你的孩子再死一次吗?”
阿芙愣了下,但很快她就冷笑:
“你骗我,云翼和所有精灵一样死了就会回曼督斯神殿,他怎么会再死!”
“精灵会选择父母,你的孩子还未诞生就以你希望的形态陪伴你,等他转世必定会再次选择你相信我会很快。若你放弃自己的责任等他降生,世界早已被邪恶统治,阿芙啊谁去保护他。”
“不,他不会,没人会要我这样的母亲。”阿芙说,“血脉断绝,我身体受损太严重已不能生育了,这不是诅咒是医生的诊断,我不会再有孩子了。”
甘道夫没料到这事,他突然明白为什么瑟兰迪尔会同意他来劝说阿芙了,狡诈的精灵王料定了甘道夫白费唇舌,而无论成功与否都必须要协助精灵王完成共生魔法,白袍巫师觉得自己被精灵狠狠的算计了,他点着烟斗用火星在丝绸桌布上烧了好几个洞,眼看着不能再赖下去只好干巴巴的说:
“就算不是你孩子那精灵还是会降生中土,那是他的使命我可是预言巫师从不瞎咧咧。”
他说着就往门外走在心里把瑟兰迪尔那老狐狸骂了一千遍,本想要他赔夫人结果是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却听背后阿芙道:“我愿意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