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公主屠龙记》竹岚子

3、勇者与公主

　　吴一红想过很多种再次见到阿灰后的情景，他想她或许会怨恨他这么久才来救她、或许会因为终于见到他而扑到他怀里痛哭。他甚至担心恶龙有没有好好的照顾她，内心深处或许还有一丝不愿去细想的揣测——她是否还活着？
　　但那些可能里，绝对不包括眼前的这种——

　　少女披着一件薄薄的被单，露出的肌肤上肉眼可见的暧昧青红。可她却没有丝毫羞涩或者退避的意识，那双永远温柔如天空的眼睛里，只有看着陌生人的冰冷和警惕：
　　“你是谁？主人呢？”

　　“……”
　　那一刻吴一红觉得，即使万箭穿心悬崖失足，也比不过此刻万分之一的痛楚。

　　“阿灰……？”于是他小心翼翼的、仿佛怕惊动什么一样，看着眼前的少女出声，“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你的阿红啊。”
　　阿灰只愣了一秒，飞快的说：“我不认识你。”

　　她回答的太快了，仿佛完全没有经过思考，本能在意识转动之前，就已经将这个答案脱口而出。阿灰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迅速的给出答案，或许是因为配配龙曾经告诉她，他是她唯一需要记得的人；或许是源于早已被封锁重建的意识深处，一些早已死掉的东西。
　　……一些从来无关“灰”的东西。

　　很显然，“我不认识你”这几个字，带给吴一红几乎致命的打击。他只觉得心脏被凶狠的擂鼓重创，脚下几乎要站立不稳的后退，连呼吸都因此中断了几息。
　　但这不是结束，因为阿灰警惕的瞪了他几秒，又试探一样的、小心翼翼地重复：“主人呢？”
　　“……”

　　吴一红几乎要深深的呼吸，才能压抑下自己心头泛起的、几乎狂暴撕裂的情感。

　　这感觉早就存在了，从三年前作为自己恋人的公主灰被恶龙掳走，到三年间为了寻找灰而踏遍的万里远途、屠宰的千百怪兽。支撑着吴一红走到今天的，是阿灰最后望过来的那双宝石色的眼睛，让他愿意为此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也要将她再次完好无损的拥入怀中。
　　而现在，这份期冀，这份坚持，在距离终点仅仅一步的地方，碎成了千万片扎人的残屑。

　　“主人……”
　　看着吴一红仿佛怔忪的模样，阿灰像是渐渐明白了什么。她的呼吸渐渐加重，再次出口时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主人呢？主人在哪里！他是不是正在惩罚敢于挑战他威严的人？带我去看看他，请你带我去——”

　　“配配龙已经死了！那只恶龙、已经被我杀掉了！”
　　吴一红终于无法忍受对方尖锐的质问，特别是话语间反复的“主人”二字，以及声音中那种惶恐又努力掩饰不安的情感。被嫉妒和狂怒冲晕头脑的结果，是他毫不迟疑的吼出了非常直白且刺激的话，然后看着阿灰的脸色从因为激动而浮现的红，渐渐转为濒死的白。

　　“……不……”
　　他看到灰嘴唇微微的翕动，几不可闻的声音从她的唇齿间逸了出来。原本抓在手里用于蔽体的被单掉了下去，吴一红曾经熟悉又陌生的躯体上隐约能看到无法掩饰的痕迹，让他原本已坠入冰谷的心，再次密密麻麻的疼痛起来。

　　然后那双无数次出现在他午夜梦回时的眼睛，第一次、也是再一次的看向了他。从吴一红走进这个房间直至此刻，第一次认认真真的，专注地望向面前的他。
　　而不是另一个人。

　　吴一红觉得自己似乎在这一刻被重新俘虏了，又或许是心中生出了隐约的期冀，对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然后他看到灰说了句什么，因为距离太远没能听清，于是他下意识走近一步：
　　“什么？阿灰？”

　　她说：
　　“既然主人死了，那——”

---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看着啊噗噗和阿红相爱相杀[划掉]的吃瓜路人，谨以此文对万年存在感薄弱的万年路人女主角阿灰表示诚挚的挖墙脚之心
写完重新看了一遍，竟然觉得有点虐【抱人嚼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