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二章 ...
-
男子盯着震动了好几次的手机，上面的联系人干净地高悬在屏幕的最高处，显得格外有耐心，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走上前去接通。
电话两边都陷入了一阵沉默，男子打了一个手势后走向窗边，他身穿着难得的正装，配着那条压箱底的领带，显着整个人严肃无比。窗外阴沉沉的云已经悄然滚了一遍，小跑的穿着羽绒服的路人随处可见，他眼里忽然划过一丝讥诮。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如有话直说？”
即便这样挑衅了，对面却只是隐约的传来一阵轻微的敲打声，哒哒哒的有点急躁，过了小会儿才像是卡着对面人忍耐的极限，又如同已经有办法了的样子，不缓不慢地说道，“我找到了怎么打败苏雪樱的方法，无论如何都需要你们的帮忙。”
“嚯？”男子的声音有点上扬，不知道是对这个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然而他的声音马上就降低了，带着警告和威胁，“……你想挑拨离间？”
似乎是触及了最不该动的那条线，话语里翻来覆去都是阵阵寒意，他走回自己的桌旁，放下手机将它平放在桌面上。
“呵。”那边的人听到对句话打从心底感到好笑，语气里也带了点隐怒，“要挑拨离间也是你们来离间我们。”
男子的声音又恢复成温润的样子，靠着木桌闲情地回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对面呼吸一下子沉了起来，却又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儿，“暂时就当做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男子挑了挑眉，似乎是有点意外，对面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从别人那里知道了苏雪樱的事，你说你要不要知道？苏雪樱的弱点，苏雪樱是什么存在之类的。”
男子马上就理解了对方的意图，皱起眉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他的语气并不舒服，说完还顿了一下，“而且还要看你想要我的什么，如果是太贵重的东西，怕是一个苏雪樱，还不足够。”
嗤。
那边瞬间发出了一声嘲笑，似乎是在笑在兴欣当家的现在他还在做着自己千秋一统的美梦，又似乎在自嘲庸人自扰的某个消散了的过去。
外面的乌云终于幻化下雨滴，噼里啪啦的打上了玻璃，也隔绝了下面匆匆忙忙的踢踏声，房间里只留下了来来回回的皮鞋声，像是时钟的秒针，哒哒哒哒的，清晰而细微的在房间里环绕。
“我要你轮回江波涛的支持。”
这话说得可真秒。男子坐上自己的沙发，看向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免提依旧开着，对面的人再说完这句话也陷入了沉寂，只有那一下又一下敲桌子的声音传来。
他轻轻地重复道，“轮回，江波涛，的支持？”话落竟然连自己都不小心笑了出来，带着讽刺和不屑，根本不认为能做到什么，于是又默默抿着这句话，在唇尖，在脑海里，翻来覆去。
“你得先给我看看，这贼船，我上去后能得到的回报是如何。”
名叫江波涛的男子倒也不别扭了，他的直觉总认为这后面有鬼，甚至认为踏上这一步去发现真相必定不是他自己所想要的，不是他所渴求的，得落个奇妙的结果。
他称它“贼船”，倒也贴切。对面的人听起来也不反对。
“你说的倒也是，那我们就先说说吧，我们这里有几个愿意一起的帮会，我已经联系过了，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将他们的话和我们的记忆补个贴切的话——苏雪樱的存在，”他顿了顿，像是为了给自己一点勇气，或者使自己义正言辞一点，亦或者至少不那么怪异，“我怀疑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说完他又慢慢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江波涛，大多都是断断续续的，看起来没有一个条理或者还没来得及。
江波涛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以为自己会惊讶的不行，以为自己会跳起来睁大眼睛，但他只是坐在原地朝着空气点了点头，非常冷淡地说了几句，“啊，是吗。”
竟然连点情感波动都没有，他怀疑地摸了摸自己胸口，甚至产生了自己是否活着的想法。
“越是离苏雪樱近的人，越是对她的违和看不见，就好像我们玩游戏自动修复bug一样。”
“哦。”
那边似乎突然有点高兴，江波涛几乎能够感觉他弯了弯眼睛，上扬着唇，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自己然后说，“对，就像你这样。”
仿佛一个巨雷，轰得在身边炸开了。炸的他之前没感受到的疼以疲惫的方式袭来。
没有任何回答，江波涛安静地挂掉了电话，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将桌子上的电话拿在手里晃了晃，露出一个坏心眼的笑容，“都听到了吧。”
虽说是疑问的话，最后一句的尾音却被深深压平，似是酝酿了许久的骤雨，只等一声雷鸣。
明亮的屋内不知为何渗透进了屋外稀里哗啦的雨声。那个坐在对面的男子听到这句话点了点头，他有着刚褪掉青涩的英俊的面孔，也有着稚嫩且坚定但多点了一笔沧桑的眼。他坐的笔直，火红的衣服似乎要把整个沉闷的空间给燃烧掉，又露出一点寒光，向上一挑，要划破这个漫漫黑夜与无尽的虚空。
江波涛看着他，每次看着他，总感觉自己在寻找什么，他甚至不太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但总归感觉自己要找的东西和眼前的人有点什么，所以他等了又等，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园丁默默守着他独一无二的绿苗，安静的等，等的连时间都不知道过去了多少。
“听到了。”他又开口了，像是蝴蝶轻煽起来的一场风暴，转瞬就把所有梦境给打碎了，“前辈是想……”他似乎是感受到了眼前人的痛苦，声调有所缓解，带了点疲倦起来的慵懒，“让嘉世也参与进来吗？”
他身旁坐着的嘉世老板夏仲天猛然站了起来，用着不赞同的表情，一只手撑着椅子，望了望江波涛，又回过头看向自家队长说道，“邱非，老实说我不赞同啊。”
那声音带有浓厚的厌恶，像是要把什么给极力甩掉一样，“苏雪樱这边一走对我们嘉世造成的伤害太严重了，暂时没有余力来插手这些问题，”他顿了顿，语气冰冷，瞪向江波涛，“再者苏雪樱和你们轮回周泽楷关系全联盟都知道，在这些情况下你认为你能让人放心？”
“全明星周末刚结束没多久，”夏仲天淡淡地补充道，“职业联赛还要继续呢。”
“说到底你只是认为我们没有共同的利益而已。”江波涛嘴角勾起一个笑，“现在联赛已经打了十七轮，老实说这个时候做准备是最好的时机，”他站起来，有点沉默，用着嘶哑的嗓子继续说道，“再者，小周和她关系暧昧则更是一张好牌。”
江波涛的声音不急不躁，像是在梳理自己最近得来的所有消息一样，“首先兴欣现在战局已稳，苏雪樱擂台战三分是各个战队都要解决的问题，那边还说还联合了几个公会我大抵也知道，最关键的是要怎么打这个牌……”江波涛顿了顿，似乎也没能理解到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大概答案在隐藏的苏雪樱的解决方案中吧。除此以外，我还听说有除了我们以外的人在针对苏雪樱，若真是这样到时候里应外合一口气解决也不是不可能。”
空气静了好一会儿，咖啡机里滚动的泡沫咕噜咕噜地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好半响一阵不知名的叹息从莫名的地方传了出来，邱非的声音响了起来，“前辈，你知道你所说的解决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知道。”面对这个问题，江波涛难得表现出了些许无奈，“我只想，哪怕一次也要将兴欣，将苏雪樱送下神坛。”
“这大概就是现在我的觉悟吧，之后的我就不知道了。”他敲了敲桌面，目光移到已经黑屏了许久的手机，“我不知道文州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是想要得到你们的支持呢？还是不想呢？不管如何，我都已经说给你们听了。”
他一点点抚摸上手机，眼帘微垂，像是思索，像是缅怀，“也许你可以去找一个出发点，所有事情的出发点，从那里能找到一切事情的答案，我的答案，文州的答案，这个世界的答案。”他的话语仿佛在千年雪水里反复洗刷过般，嘶哑着，沧桑着，遥远且疲惫。
“我想文州这个赛季会做准备，然后下个赛季动手。回去吧，等你们有意愿了，再告诉我。”
听到这句话，本来就并非来做客的两个人点了点头，打开门离开了江波涛的办公室，外面的轮回仿佛和里面是两个世界，吵吵嚷嚷，让邱非有一瞬间的恍惚。
直到到了停车场，坐在车子里，才知道那噼里啪啦打的人心闷的雨下的到底有多大，邱非抬起头望着上面暗沉着的云，往自己包里摸了摸。
白色的小轿车过了无数个街道，扰了连排的树，路过了连大雨也洗刷不干净的蒙蒙彩灯，又迅捷地从一个又一个桥洞穿过。
电话声在寂静里响了起来，像是两年前那次不欢而散的线正在努力伸长试图自己打个结，飘零着，连接着，朝向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未知的迷茫的未来。
“喂？”
略显粗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邱非握紧了手机，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挺直了自己的上身，白色的小轿车从最后一个桥洞钻了出来，无视着身旁的其他路，无视着震耳欲聋的雷声，一切细雨都不在，只化成笔直的银矛，不停往前。
“好久不见，我是嘉世的邱非。”
那边沉默了许久，才浅浅地发出一阵似嘲讽的轻笑声，“说。”
谈话的声音渐渐被碾过，被吞没，邱非和夏仲天对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终究变成一个点，消失在了这条高速公路上。
雨声被完全隔绝的白色房间里，叶修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看着屏幕上挂机的游戏形象。
“老大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包荣兴惊讶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似乎能想象到对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
叶修坐在椅子上转了一个圈，笑着回答，“这不是小安刚过了生日，我忘记送祝福了吗。”
“原来如此！”包荣兴完全信任地回答道，“我会帮老大给他说的！”
叶修头抵着椅子，整个人陷在里面，懒懒地说道，“别，光是说多不尽兴啊，你帮我办个生日party吧。记得把所有人都邀请下。”
“行啊老大！”对面的人带着略微有点困扰的声音，“不过雪雪可能来不了，好像说一个老朋友回国找她有点事。”
听到这句话叶修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那没她算了，你就约其他人吧。”
“行！”
“恩，那我先挂了，还有点事儿。”
看着手里显示着回到桌面的手机，包荣兴抬起头撇着嘴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看吧，我就说你只是他一颗可用可不用的棋子。”
在他的前方传来了无比清晰的女声，如同在嘲笑不自量力的谁一般，伸出手毫不费劲地抽走了男人手中的手机。
“所以，你们说了什么呢？包子？”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