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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6.班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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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驼子将麻子打翻在地,我和小白都是亲眼目睹,驼子转身面向小白,小白脸上没有了丝毫血色,握着枪的手也是瑟瑟发抖,小白说道:“祁驼子,你别乱来,我上中学就打架谁都没怕过,小心我用枪崩了你。”
驼子笑盈盈地看着小白,说道:“你想当我爷爷,太嫩了点,我当你爸爸,倒还合适。”驼子说着将地上的枪又捡了起来,我和小白都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小白兀自举着枪,双手却不住地发抖,驼子却没有理会小白,走到大强的尸体跟前,一弯腰,将扎在大强腹中的砍刀拔出,大强顿时血流如注,顷刻间整个人都染红了,驼子拔了刀却没有直起腰来,驼子又变回了驼子。
驼子的每一个举动,都让我觉得头晕目眩,毛骨悚然,我突然能想象到驼子在过陷坑的时候,用的那杆大铁枪是怎么从那两具死尸身上拔出来的。他像欣赏一只宠物一样看着趴在地上的麻子,蹲下来探了探麻子的鼻息。站起身后说了一句:“便宜你了。”
驼子在大强的背包里找出一卷绳子,扔给了我和小白,我和小白将麻子剩下的唯一一个手下捆成了一个粽子,丢在一个角落里。那人呲着牙哇哇暴叫,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他是个哑巴,驼子听到哑巴大叫,觉得心烦意乱,便将手中的砍刀塞到那人嘴里,让他用牙咬着刀尖,只要嘴再动,或者一松口,那嘴便会被割出一道口子,
哑巴不再叫了,驼子一人在三个墓门前来来回回地徘徊着,我问道:“驼子,我们能不能进去?”
驼子淡淡地说道:“当然。”
我又问道:“这开门的机关在哪儿?”
驼子抬起一只手说道:“在这儿。”
我和小白没明白驼子说的什么意思,驼子却走到左边的墓门,抬起手向着两扇石门推了过去,那门吱扭扭叫了一声便轻巧地打开了,石门少说都有千斤重,驼子却好像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我和小白赶忙躲在一边,生怕里面飞出什么暗器,驼子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望着里面,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小白探着头向着墓门里面望了望,里面黑洞洞地什么都没有发现,便问道:“驼子,里面是什么?”
驼子皱着眉头什么话都没说,我和小白来到驼子身后,借着手电的亮光看到,这道门的后面,是一间与外面石室规模大小相一致的石室,里面四壁空空,什么都没有,也不见再有门,墙壁上光滑平整,也没有什么壁画一类的雕刻,驼子难掩失望的表情,闭着眼睛不住地摇头。小白也是一阵叹息。
小白叹罢问道:“驼子,为什么是个空的?”
驼子睁开眼睛说道:“看来以后这风水不利的墓穴是不能来了。”我和小白都看着驼子,驼子却再没有说出半个字,他并未进入这左边的耳室,掉头奔着右边的耳室过来,驼子依然是用手轻轻地推动石门,那石门便又打开了,左右两边的石门都是如此轻易的被推开,让我难以理解,驼子转身在外面来回地走动,抬头看了一眼正面的那道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去推,我忍不住好奇之心,向着这右边的门走去,一脚塌了进去,见里面并无什么异常,便大着胆子走了进来,小白在身后为我照着手电,问道:“发现什么没有?”
我说道:“没有,和左边那间一样。”
驼子突然回头大声喝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我和小白都吓了一跳,小白赶忙说道:“没什么,进去看看。”我赶忙退步往外就走,却听得脚下有一块砖‘嘎啦’一声,我心中一惊,便听得身后‘啪’地一声巨响,四周便是一团漆黑。
我吓得‘啊’的一声大叫,原来那扇门已经关上了,那门严丝合缝,外面的光线没有透入一丝一毫,我站在地上没敢乱动,外面传来驼子微弱的声音道:“在里面站着别动。”
我大声喊道:“我没动。”
外面是小白的声音说道:“驼子,这门为什么--为什么--推--不--动--了?”
外面的驼子说道:“我试试。”就听着门的位置发出一声声的闷响,应该是驼子在撞门,却不见那门有丝毫打开的迹象,我在这黑暗之中,虽然没敢做出丝毫的举动,却已经是满头的大汗,如果这里有一丝的光线,倒还好说,可这里偏偏就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外面撞门的声音没有了,驼子说道:“这门是一次性的,这就是生死门,在这边的是生,过去了就是死,没办法了。”
驼子在外面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太大,不过我却全部听到心里去了,什么叫‘一次性’,什么叫‘生死门’,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一样,戳中我的心口,我绝望地大声咆哮道:“驼子,快救老子出来,哪怕出来之后你一枪打死我。”
小白在外面喊道:“你千万别怕,我和驼子想想办法。驼子你别胡说了,快想办法把门打开。”
外面的驼子说道:“什么叫生死门?人死了还能活过来吗?”
外面传来小白气急败坏的声音道:“你为什么不说清楚,那门不能进,你就应该提前说明。”
驼子冷冷说道:“小白脸儿,我又不是你雇来的奶妈,我干嘛什么都要跟你们说清楚?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俩,在这地下都要听我的,我祁驼子走过的路,你们才能走,我见着阎王爷都是绕着走的,你们偏偏要往上撞,我有什么办法?”
我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大声叫道:“祁驼子。”当我喊完祁驼子的名字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啊啊地大喊了两声,悲愤地大声哭了出来,驼子的话,已经让我彻底的绝望了,我认为自己就要死了,我恨自己为什么就不拿一只手电进来,那样的话,即使是死,也不会那么可怕了,这回真的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外面的小白依然央求着驼子:“驼子,你一定有办法的,哥,你就是我亲哥。”
驼子依然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你就算是认我做亲爸爸都没用了,这个门就是给你们这些不知深浅的人预备的,明明里面什么都没有,却偏偏要有人进去看个究竟,哪怕里面有一件东西,或者墙上留着一个字,中了圈套被困在里面倒也情有可原,可里面什么都没留下,你们站在门口便可看得一清二楚,可你们非得进去,这机关的设计者,不是不给这些闯入的人机会,他留了机会,是你们没有把握而已。”
驼子说完一席话,我便安静下来不哭了,我试着抬起了胳膊擦了擦眼泪,驼子说的有道理,这么多年,我和小白,再加上老殷,一直在外面打拼着,我们自以为是,一条道走到黑,明明前面什么都没有,大人长辈们都说过前面有路但那并非前途,可是我们偏偏不听啊,我们要证明给别人看,我们不服气不是吗?一路上吃亏上当,却有苦难言。想到这里,我暗自在黑暗里苦苦地笑了,说道:“驼子,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对吗?”
外面没有人说话,我深呼吸了几下,接着说道:“驼子,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把小白带出去,也尽可能的把老周救出来,他们都是我带出来的,让他们能平安地回到北京。”说完,我便试着抬起一条腿,向门的位置退了一步,心想着如果能踩到一个一下子要我命的机关该有多好,免得受这个煎熬,可是当我连连退了四五步,却没有任何的机关。
外面传来小白的啜泣之声,驼子说道:“在黑暗里等死不是个办法,你不如一头撞死在这墙上,一了百了。这墓里面的东西我们俩就平分了,真他妈好,又少一个人。”
小白大声骂道:“艹你妈的,祁驼子,你连畜生都不如。”
驼子现在说什么,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说到底,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贼罢了,反正都是死,那就撞死在这里吧。我咬了咬牙,想着门所在的方向,眼睛一闭,往上一撞,可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脑袋,当手触碰到门的时候,那门突然向外打开了,我身子还是往前扑着,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小白惊得大叫一声,用手电再照着那两扇打开的门,那两扇门背面左右各用小篆刻出一个字来,左边写的是个‘思’字,右边写着一个‘退’字。
我扭头再看麻子的时候,麻子已经倒在地上,笑得喘不上气来。
看着驼子在地上笑得直打滚儿,便明白驼子早已知道那门的秘密,他是在故意耍我,我心中一时气闷,站起身照着驼子的屁股猛踢一脚,驼子更是哈哈直笑,小白也过来踢驼子,驼子身子一滚,躲开了,看着驼子乐,我也忍不住笑了,最后连小白都笑了。
此刻的驼子笑起来却像极了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完全不像对付麻子等人时那副凶残模样,让人心生一丝怜悯,我看着驼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个古怪的人,驼子看见我在看他,便不笑了。
驼子说道:“傻小子,里面好玩儿吧?”我却无言以对,想着自己在里面那种绝望的心情,又想着驼子隔着门所说的一番话,此刻我心情复杂,已是不尽的感慨。
小白说道:“你怎么就知道这门的秘密?”
驼子将眼镜摘了下来,在镜片上哈了一口气,又撩起衣角擦了擦,一边擦一边说道:“这世界上有很多学问,你做哪一行,你就要研究哪一行,我不懂电脑,也不懂金融,我连古玩的市场行情都不懂,真假也辨不清,我也没必要去懂,我只懂盗墓,机关,这是我的专业,。”驼子说完又带上了眼镜,看着我和小白问道:“你们上学都学过什么专业?”
小白道:“电子商务。”
驼子哼笑一声道:“你不好好研究你的专业,却一门心思地往这古墓里面钻,你们不是明摆着找死吗?你们要能活着出去,以后别在这古玩行里了,更别想着捡漏,也别琢磨着盗墓,哦,对了,别说你们认识我祁驼子,我丢不起那个人。”
驼子话语间充满了傲慢与对我和小白的轻蔑,小白恼怒道:“我问你这门是怎么回事儿,你却东拉西扯教训我们一通,你就是想表现你的优越感吗?变.态。”
驼子哈哈一笑道:“这退思门,便是生死门,让人经历一次生死,你下次用刀架着他的脖子,他都不会再去了。”驼子说着转头问我道:“小刘,你还进去吗?”我赶紧摇头,驼子又道:“这便是生死门,往前就是死,往后就是生,设计这墓门的人,便是让你对他有几分敬畏之心,别不知天高地厚。”
驼子话音刚落,那小白却道:“他不敢进去,我敢,我也要体会一下什么叫生死。”小白说着,身子一跃,便进到这右边的退思门内。驼子忽然脸色大变,身子唿地一下站起,跑去要拉小白,那退思门却已然关上,驼子脚下没收住,身子已经撞在门上了,门里面的小白哈哈大笑道:“驼子,只有我才能推开这门,你就别想进来了。
驼子一脸的惊慌道:“小白脸儿,你真不知道这天高地厚吗?”
小白笑得更大声了,我走上前,伸手去推这门,那门关得严严实实,丝毫未动。我拍了拍门说道:“小白,你别闹了,里面真踩到机关就完了。”
忽然就听得里面的小白‘啊’地一声大叫,我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驼子已经闭了眼睛坐在地上不住地摇头,里面的小白发出颤抖的声音说道:“这这这,门上的字,变了。”
我顿时一怔,问道:“什么字变了?”
小白说道:“那‘退思’两个字变了。”
“啊?”我更是一惊,驼子却突然睁眼转身问道:“上面现在是什么字?”
小白颤颤巍巍地说道:“是,是是,是一个‘死’字。一个,一个‘求’字。”
“求死?”我心中顿感不妙,急忙叫道:“快推门出来。”
小白那边答道:“不好,推不动了。”
驼子又靠在门上又闭了眼睛,不住地摇头叹息,我上前推了他一把说道:“你让开,你倚着门他当然推不开了。”
里面的小白骂道:“驼子他妈的还倒什么鬼?”
驼子站起身来依然不说话,走到石室的中央,坐在地上只是摇头,闭口不言,我又冲里面喊道:“驼子挪开了,你再推。”
那石门便连续发出十几下沉闷的声音,却始终不见打开,小白喊道:“为什么推不开?你刚才是怎么推的?”
我说道:“就是那样推的。”
小白叫道:“驼子,快想办法开门。”
驼子背对着我们,脸冲着左边打开的墓门,始终一言不发,我走到驼子面前蹲了下来,说道:“驼子,怎么回事?里里外外都推过了,为什么这次打不开了?”
驼子突然冲着我大声喊道:“他妈的你现在又来问我?老子刚刚说过的话是放屁吗?你们两个脑子里都装的是屎吗?你们两个耳朵拉稀了?”驼子双眼发出冷冷的光芒,双拳紧握,让我大为吃惊。
我怯声说道:“驼子,我不明白。”
“我让你明白明白。”驼子说着猛然间冲着我的面门一拳打了过来,我淬不及防,那拳头便结结实实地打在我的鼻子上,我瞬间觉得两眼金星直冒,喉咙发咸,用手一摸鼻子,手上便沾满了鼻血,驼子依然厉声喝骂道:“你们两个王八蛋,都他妈死在这里最好。”
我怒道:“驼子,你抽什么疯?”
驼子却双手掩面,在地上缩成一团,再没抬头看我。我冲上前去,伸手拉他道:“驼子,你快说怎么回事。”
驼子低头说道:“那门的确是一次性的,向里面开一次,向外面开一次,门上有一个机关,里外一动,便自动锁死。”
我颤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驼子道:“这就是鲁班门。”
我惊叫道:“什么门?”
驼子扬起头,已经是满脸的泪水,伸手拍了怕我的肩膀说道:“鲁班门,这里所有的门,都是鲁班门,我们一进墓道时的两仪门,刚才的三象门以及玄武门,还有这退思门,以及在墓道墙壁上凭空出现的,那叫追影门,这些都是鲁班门。”
鲁班,这个中国人都知道的名字,可这些门,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我追问道:“驼子,这鲁班门和鲁班是什么关系?”
驼子道:“傻小子,这你不会听不出来吧,这些门都是鲁班设计的,每一个门都带着机关,每一个机关都带着致命的杀伤。”
我急忙问道:“驼子,这些门我们一路走过来,你都知道这些机关怎么破解,这退思门,你也应该知道,你是故意不说,你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就像那会儿吓唬一样,是不是?是不是!”驼子这一路上最擅长的就是演戏和编故事,人多势众的麻子一伙儿人愣是让驼子骗得团团转,最后也是非死即伤,就连我都差一点轻信了驼子的话,一头碰死在石门上面。
驼子已然闭口不言,我伸手去使劲摇晃他的胳膊,驼子却像一个木偶一般,任由我怎样地摇晃他,那门又发出几声闷响,里面的小白大声呼喊道:“驼子,你丫又使什么坏招呢?嘿嘿,老子可不怕,老子有手电,你吓唬不了老子。”
驼子回头大声骂了一句:“你小子好好反省反省,这回偏偏是从外面推,我和小刘商量好了,让你多呆一会儿。”
我急忙对驼子说道:“驼子,这门我刚才推了,推不......”驼子急忙伸手堵了我的嘴,小声说道:“我安慰他的。”
小白在门里仍然叫骂着驼子,我便对驼子说道:“驼子,你说说这门到底怎么破解?”
驼子摇头道:“破解不了,有一本书,据说鲁班亲手所著,里面记录了他所有杀人的机关,并且,每一个机关都对应着一个破解的办法,这本书人们叫他《鲁班书》,我记得一些,在这鲁班书最后记录的,就是他设计的这些可以杀人的门,其中这两仪三象,玄武追影,也都记录了破解的方法,唯独这退思门,却没有记载任何的解法,据说连鲁班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他为了破解自己亲自设计的门,为了激发出自己的灵感,便把自己强制关入门内,最终因为门没有解开,活活死在里面。”
驼子所言让我无比震惊,忙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驼子点头道:“这《鲁班书》还有一个名字,你知道叫什么吗?”驼子见我摇头,便又说道:“正因为最后一个门没有解开,这书的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缺一门》。”
“啊!”我大喊一声,便跌坐在地,驼子说道《鲁班书》的时候,我还不甚了解,可驼子突然说出这《缺一门》的时候,我却一下子想到了。
门里的小白似乎听见我的喊声,也不再骂驼子,大声问道:“艹,一惊一乍的,你们两个再商量什么呢?能不能演的再像一点?”小白依然以为我和驼子在合伙儿捉弄他。
我没有理会小白,对驼子低声说道:“这《缺一门》我听说过。”
驼子道:“在哪儿?”
我思付道:“那是一部电影,嗨,不对,是电影里说起过,鲁班书,缺一门,那是一本被诅咒的书,看的人缺钱缺德缺胳膊缺腿。”
驼子显然没看过那个电影,皱着眉头问道:“电影?什么电影能讲这些?什么诅咒?什么缺德缺胳膊的?”
我也不知该如何向驼子解释,闭起眼睛努力回想我所知道的关于鲁班的所有知识,可我想起来的除了电影,剩下的就是一些扳凿斧锯,其他什么都没有。
驼子道:“你看的那些都是扯淡,假的,不用想了,那个门,无解。”
我睁开眼睛急忙问道:“那怎么办?”
驼子仰着脸轻声答道:“我们在门外陪着他,和他说说话,看着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