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梵音坠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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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滔滔不绝的梵音仿佛变得有形质起来，慢慢化成了一圈圈无形的壁垒将她困在中间。
她端坐在石台上，边缘围坐着诵经念咒的法师。面前架子上供奉的金色经筒绽放出夺目的光华，一个个金色的梵文开始凭空浮现，与那无行的光壁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层结界，将她与世界隔绝。
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的想要摒弃杂念，静心凝神，却始终也做不到，脑中不断的浮现出漆黑湍急的水流中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那双眸中满是痛楚和悲伤，让她想起来的时候心痛的无法呼吸。
每当她心绪波动的时候，光壁中浮现的梵文就会闪烁不定，即便周围的法师已经用了最大的努力，那些梵文还是如同星辰般渐渐陨落。
一个穿黑色锦袍的人影从斜刺里缓缓走出，面色阴沉道：“怎么回事？”
“教主，她开始产生了抵触，您也知道，修炼生死经最紧要的就是心甘情愿。”外侧的法师有些无奈道。
“她才练到五层你们就没有办法控制了吗？”花寒衣眼神微微闪烁，抿了抿唇道：“那就用六层的法力来压制她心里的抵触，还不行就七层、八层，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一个人的自主意识能有多强，可以对抗我们斑衣教无上的神功？”
“可是教主，这样容易摧毁她的心智，以后即便大功告成，也只是个杀人的傀儡而已。”其中有人困惑道。
花寒衣挑了挑眉，眼中泛起一丝森冷，道：“我需要的就是一个杀人傀儡，不然呢？留着自主意识让她反噬主人吗？”
法师们唯唯诺诺，不敢再说什么了。
周围的光壁忽然增强，光波流转之间开始一点点的冲撞着她的意识，脑海中原本模糊的记忆碎片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她看到了夕阳下的蝴蝶泊、看到了无名居，也看到了万马堂，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地方，那些连梦里都不会想起的记忆，忽然变得触手可及。
那些记忆虽然扑朔迷离，在眼前一闪而过，但她却无比真切的感受到了爱和痛，她曾经那样不顾一切的爱过他，九死不悔，至死不渝。怎么能真的忘记呢？就算记忆失去了，可是感情也还会在心底留下痕迹的吧？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只要她想起什么就会立刻忘记，想起来的越多忘记的越多，而且再也想不起来之前忘记的是什么。那种排山倒海的般的力量扑面而来，容不得她有半点反抗。
“不行，等一下，啊……”她奋力挣扎着，然而刚刚想要违逆那种横扫一切的力量时，却感到头痛欲裂，颅脑中似乎有东西要炸开一般，她疼得伏倒在地用力撞着坚硬的石台，大声哀求道：“主人、主人救我，救我……”
她的世界混沌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唯一记得最清楚的人就是花寒衣，从始至终，那个人都主导着她所有的意志。她知道他一定在，因为在她的世界里他无处不在。
“主人救我，我头疼，头好疼，呃……”她开始疯狂的尖叫着，使劲捶打着脑袋，像是要将脑袋敲开释放出那令她痛不欲生的东西。
“你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对过去的留恋。”花寒衣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渐渐安定下来，抱着头聆听训诫。
“你现在练到这一关尤为重要，也异常凶险。可是你却无法静下心来，任由那些过往的魔障动摇你的心志。我现在命巫师诵经作法，用无上法力为你抹去那些令你痛苦的根源，你却为何还要苦苦挣扎着去反抗呢？”
“你知道吗？在此期间你若是有半点违抗，就会走火入魔，经脉俱焚。”
她满心凄惶，爬起来道：“什么？你说我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她像是有些不信般喃喃自语道：“我会失去所有的记忆？”
花寒衣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缓缓道：“你的记忆里只有痛苦跟仇恨，试着去忘记它，让自己解脱。”他的神色陡然一变，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咄咄逼人道：“告诉我，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诵经声已经消失了，那些束缚着她的无形力量似乎也消失了，她挣扎着大喊道：“可是你以前从来没有说过，我会丧失所有的记忆，”她痛苦的嘶喊道：“你没有跟我说过。”
花寒衣振振有词道：“你现在已经丧失记忆了，说什么都没用了。何况当初是你自己说的，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诵经声又响起，脑海中叫嚣着的记忆又开始涌了出来，她神色一变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姐姐说过你想利用我作为你杀人的工具。叶开也说过，说你是坏人，你在利用我，可是，叶开是谁？”她歪着头神色又变的迷惘起来，她记得那个人叫叶开，无比熟稔无比亲切，可是他说过什么呢？转眼间似乎又想不起来了。
“是不是，你说呀！你就是想把我变成你杀人的工具？”她索性也不想那些，只是厉声质问道。
花寒衣终于露出了狰狞的嘴脸，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无话可说，”他冷笑了一声道：“好好修炼。”然后拂袖而去。
诵经声再次响起，开始无孔不入的沁入了她的灵魂，刮骨洗髓般将她所有的记忆一点点剥离。这次任由她再怎么挣扎再怎么抵抗也无济于事，仿佛灵肉分离一般的痛，她扑倒在石台上辗转翻滚，痛苦号叫，但是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仿佛只是一瞬间，她唯一能记起并叫得出来的也只剩下爹。可是马空群不在，也不可能出来救她。这个世间已将她抛弃，那她为何还要再苦苦留恋呢？到底为什么？她拼命想要抓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渐渐的渐渐的，原本一直想要死死抓住的执念也开始变得稀薄清浅，她原本就残缺的意识，又怎能抵得过斑衣教上百年流传下来的秘术？既然这样痛苦，为什么还要再留恋呢？
不如就忘记好了，再也不要想起，彻底的忘记吧！她在最绝望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终于再无力去抵触，开始不再反抗，任由那强大如洪流般的力量冲击着她的灵魂，将她的过往洗涤一空……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梵音坠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