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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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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的时候,齐铁嘴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他梦见另一个自己,只是那个人看起来如一缕魂魄般不可触及,他看到那人不知在对谁说话,声音如同笼在钟罩里,轰轰隆隆的却听不真切,只依稀听到两句:
生死离别一枕黄粱,
当断则断。
齐铁嘴不明白他的意思,待他想要问时却突然感到阴寒之气浸入心腑,登时睁开了眼睛。借着月光,他发现自己正对上一张惨白的满是刀痕血迹的脸——一个女鬼伏在他的上方,眼睛空洞漆黑,杂乱的长发垂下来将两人的脸笼罩在一片阴影里。齐铁嘴登时愣了,冷汗瞬间爆体而出浸透全身,惊骇半晌才爆发出凄厉的尖叫。
“啊!救……救命啊!救命啊!”齐铁嘴一边惨叫着一边翻下床铺,连滚带爬的取下挂在墙上的一把短剑,剑出鞘,他两手紧紧握着剑柄指向女鬼,却因全身的颤抖而毫无气势,“别……别过来!有话好……好说!冤有头债……有主,好端端的你……你找我做什么!”
女鬼看了看他,张开嘴露出黑色的牙齿,尔后猛地扑上前来,紧接着硬生生的停在七尺开外,月光穿过她的身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这样一人一鬼僵持着,站了足有小半个时辰。齐铁嘴琢磨着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设法联系张启山,让他过来救自己,以邪制邪,这一招屡试不爽。他壮着胆子一步一步向客厅挪去,但他每挪一步女鬼便跟进一步,待他好不容易拿到话机,哆哆嗦嗦的拨完号码却是占线,他试了好几次仍旧无法接通。这一来齐铁嘴彻底慌了——他的家里四处悬挂着驱魔辟邪之物,寻常孤魂野鬼均不敢靠近,而他手里这把短剑是张启山常年佩戴的中正剑,属极为刚正之物,这样的武器也只能保他七尺的安全,由此可以猜想,这女鬼生前仇深怨重执念太深,而其死状也必定格外凄惨——这样的厉鬼甚至在白天也不会消失,更为凶厉的能画皮为人存活于人群之中,言行举止均与常人无异。
“姑娘……”齐铁嘴几乎带了哭腔央求道,“我就是个穷算命的,你要索命何苦非要找我啊……要不这样,你要是有什么冤屈或者放不下的,尽可告诉我,我帮你解决。”可女鬼仍旧是凄凄厉厉的看着他,不言不语,只是漆黑空洞的眼睛里竟流出黑红的血泪来。
齐铁嘴这时已经稍微冷静下来,他能见鬼,大大小小的鬼见得多了,也帮着超度了不少,但这种凶邪的厉鬼却是第一次见,既然她不能近身,说明自己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必须找到张启山,就算他身上至邪的煞气不能克制这女鬼,好歹也能讨个安心。正当他想着怎么去找张启山的时候,有人急急的敲响了他家的房门。
“八爷!有急事!”
是张副官的声音!齐铁嘴得救了一般用尽全力大喊道:“张副官!我在客厅!有鬼啊!!”极度惊恐和喜出望外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以至于声音尖锐扭曲着破了音。话音未落,只见张副官已破门而入,带着一身的血腥味和暴戾的煞气,慑得女鬼连退数尺蜷缩在墙角里。
“怎么样八爷,”张副官略显焦急的看向齐铁嘴,后者卸了气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啊!”齐铁嘴呜呼哀哉的顺着自己的胸口,脸色惨白,“大半边的魂都吓没了!”
“你打算怎么办,”张副官看了眼墙角,拔出了随身匕首反握在手里全身呈戒备状态,“要度她吗?”
“不行不行,”坐在地上无力的摆摆手,齐铁嘴有气无力的解释,“这个太凶,若不了了她的执念,光凭我这三脚猫功夫可度不了,你是看不见,不然你也得吓掉半条命。”随即又对女鬼道,“姑娘,你的苦衷都可以跟我们说,有仇帮你报……”不等他把话说完,张副官突然冲向女鬼,手里的匕首刺入她的心脏,只一瞬,女鬼凄厉的尖叫着魂飞魄散。
黑暗的客厅里空旷寂静,齐铁嘴愣愣的,一时无法从方才的尖叫声中回过神来,张副官远远的看着他,即使在黑暗里也能感受到他那份嫌弃的眼神。齐铁嘴喘息了半天终于缓过劲来,将手里的短剑入鞘扔在沙发上,随后把自己也扔在了短剑旁边。
“你能看见?”半晌齐铁嘴终于想起来似乎哪里不太对。
“你都说是厉鬼了,能看见也不奇怪吧。”
“也是,今天多亏你来的巧,不然我真的要死了。”
“我找你是有正经事,”张副官一边收了匕首一边开了灯,房间里霎时敞亮起来,“你去佛爷那儿帮我带个话,告诉他日本人集结了近20万的兵力南下,并且兵分三路大有包抄长沙之意,恐怕这次日军的作战方式与之前完全不同。”
“什么……什么……”齐铁嘴听得一愣一愣的,张副官说的这些像浆糊一般糊在他的脑子里,根本转不过弯来,“你有空来找我带话,还不如直接去找佛爷。你说的这什么跟什么,完全记不下来嘛。”
“那就写下来。”张副官冷着脸森森的盯着齐铁嘴,仿佛只要他不照做就会像弄死女鬼一样弄死他。齐铁嘴见他又是这副嘴脸立刻抱拳求饶,张启山不在,他可不敢招惹这个家伙,遂麻利的找了纸笔照着张副官的话一句一句的写下来。“行了,我走了,”张副官见他完完全全的记下了,起身就要离开,不想齐铁嘴突然朝他扑上来,顿时以为他中了那女鬼的邪,立刻闪身避开并再次拔出了匕首进入戒备状态。齐铁嘴扑了个脑袋空磕在沙发扶手上疼的嗷嗷直叫,“你别走啊,天还没亮呢,万一又有厉鬼怎么办。”
“我还有要事在身,实在耽误不得,”张副官难得好言好语的解释到,“你这屋里才死了个厉鬼,但凡识趣的都不敢进来,况且我这一身煞气也够你镇两天宅了。”这么说着,竟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