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门玲珑传》坞月

23、争执

　　这事除了在程勐眼里不算个事，程家上下都认为这位六小姐到了不管教不行的地步了，当然除了老夫人外没有人敢在老将军面前提这茬。
　　“老爷，玲儿如今长大了，以后也是要说人家的，婉欣这么大都学管家了，样样都是出挑的，你看看玲儿现在，会些什么？三从四德都不知道吧！”鉴于某人还小，现在也就从父，不过在程老头的庇佑下，武定候对这个女儿也一直是和颜悦色，重话也不敢说一句，倒不是说他和老将军一样把这个混小子当宝贝，而是就历史经验来看他施加在某人身上的管教最后都会由他父亲还给她。久而久之，他这个爹也就半隐型了。。。
　　程老头心里翻了个白眼，会干什么？会造大炮，会造兵器，会排兵布阵。。。你还想会什么？可这些我能跟你说吗？程勐一边安慰着夫人一边派人去寻玲儿，决定做做表面功夫。
　　“玲儿啊，不是爷爷说你，这安王世子第一次来，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好？就知道人家要欺负你姐姐？”
　　“给个下马威啊，输人不输阵嘛！”
　　“住嘴！”老夫人第一次发这么大火，某人心下暗叹：完了，踩钉板了，和爷爷这么说惯了。程婉玲十分清楚老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至今为止，她一直借着爷爷的势活成一个纨绔子弟的样子，为的就是不让自己活成自己最反感的样子。
　　“旁的话我也不便多说，这本〈七诫〉打小你就该学了，闹到现在怕是还没翻几页吧，这次旁的也不罚你，一个月内你得把这书给读熟，否则别想出门！”老夫人边说边把书往桌上一拍，“老爷，妾身这罚得不算重吧？你可不能再给妾身下不来台。”
　　程勐一想，不就看本书吗，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落下玲儿平日的课业，不就多读本书，玲儿，别让你奶奶小瞧了。”
　　武定候也在一旁承热打铁，好容易父亲松口了，这回怎么也让这女儿收了心，省得整天闹腾。
　　程婉玲心下苦笑，“奶奶，当初先生要教我女诫，我便说这书不好，后来还气走了先生是吧？”老夫人脸色不好地“嗯”了一声，心想这丫头真好意思提这事。“我要没读过又怎知不好？”
　　“〈女诫〉分七篇：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对吧？”老夫人一听她说得还真不错，不禁一愣，程婉玲继续说道：“卑弱篇有云：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对吧？敬慎第三。陰陽殊性，男女异行。陽以刚为德，陰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我说的没错吧？奶奶，我从来不会武断地说一件事是不是好，这本书我要没读过我也不会说它不好，相反，我很清楚书里说得什么。”
　　程同学一口气背了一大段,在场的程勐、徐氏、武定候三人都面面相觑，徐氏怎么也没想到程婉玲能把一本书记得七七八八，那是不用再学了，武定候在一旁也颇为满意，程老头更别说了，虽然他没怎么听明白，但玲儿背起书来信心满满的样子让他更是得意，眯眼看了眼徐氏，心想这下你有什么好说的！就这点玩意还要看一个月？
　　“你都懂，怎么。。。？你倒是说说这书怎么不好了？”
　　“这本书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逆来顺受。恕我直言，读是读懂了，可孙女做不到。人各有志，我可不想这辈子仰人鼻息。”
　　“你。。。”老夫人被气得哑口无言，本以为是小孩子不花心思，这下好了，人全懂，就是不愿意做。“你这样以后在孔府怎么办！你是想被休弃出门给我们将军府丢脸吗！”
　　程勐脸色一沉，心想老婆子是气得口不择言了，孔府联姻的事自己还没点头呢。
　　“我被欺负得抬不起头才丢将军府的脸呢！人肯定说程老将军的子孙各各是怂蛋！他敢，我轰了他！”程婉玲本就不喜欢那刻板的人，被这么一激也是口无遮遮栏了。老夫人等人没注意到程同学说了个“轰”，程勐却一个机灵，怕她说漏了嘴，连忙上去打岔：“就是，咱们程家的人怎么能被别人欺负！再说，孔府的事容我再想想，还没定下来呢，别吓唬孩子。”
　　“老爷，这事也不是妾身自作主张，只是宫里和宁王妃都有那个意思，若是孔府，皇上看在孔府的名声上还能过得去，不然玲儿这性子进了宫或做个王妃，不给家里惹祸吗！”说着瞪了某人一眼，一幅你拎拎清的样子。
　　“这？宫里有着意思？还有宁王妃是怎么回事？”程老将军一头雾水，他这一家之主怎么不知道。程婉玲心下一想，定是小皇子百日宴那会，不会是认真的吧？。。。她还小阿！
　　“是呀，五皇子和玲儿可不年岁相当？宁王府的小世子也大不了几岁。宫里规矩更多，宁王那边离得又远，有个事咱也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是孔府最合适了。”老夫人觉得当着当事人的面谈及婚嫁很是不合适，但看这小孙女一脸怏怏，决定敲打敲打她。比起婉欣听到自己婚事低头含羞的样子，某人气鼓鼓的样子显得分外讨打。
　　“爷爷我不嫁，嫁不出去也不嫁那个小古董！我一辈子为咱家添砖加瓦！”程勐听到这么个说法不觉好笑，又觉得此时场合不对，硬生生忍住了。
　　“婚姻之事，哪由你做主！”“爷爷~”老夫人刚吼完，程同学就一个箭步躲在老将军身后，眼下能治住老夫人的就这一家之主了，程婉玲庆幸，还在老夫人是个传统的女人，不然爷爷这会也得干瞪眼。
　　“行了，吵什么？八字没一撇的事，还当着孩子的面说了！就算真是孔府没跑了，他们敢，我让他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程老将军三两句就将这场争论草草了结了，当然并没得出什么有用结论，程婉玲向父亲奶奶告退后，也一脸闷闷不乐往回走，心想什么叫“真是孔府没跑了”？不会吧。。。也太倒霉了。
　　老夫人看着桌上的书，气得直抹眼泪，难怪这闺女生下来就不省心。。。武定候低声安慰着母亲，翻来覆去无非就是“玲儿还小，长大就会懂了”，下人们见府里几个大人物都火气旺得很，都低着头一门心思地做事生怕火烧到自己，偶有几个机灵的在六小姐生母面前献下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