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门玲珑传》坞月

16、问题

　　不同于孔府门生学子一心想踏上仕途，为国效力，天瑰阁不少学子志在江湖，甚或从事着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当然也有不少为朝廷所用。天瑰阁起源于前朝末，原是个无名书院，因其中多为奇才，亦有不少为朝廷出过大力的，可谓是人才中的瑰宝，后才有天瑰阁之名。说起来程勐当初请来铸炮的几位中亦有两位天瑰阁匠艺学子，当然这都是后话。天瑰阁创始人不知是谁，连他是否在世亦是个谜，如今管理天瑰阁的就是这位年近花甲的白老--白问津。
　　说起这位白老先生的出身，说法各异，上至前朝余孽下至猎户之子，可谁都没证据，除了谣传还是谣传。他与当今程老将军的渊源知情者也甚少：程老将军当年是他救命恩人，白问津接管天瑰阁之初亦向程老将军许了个诺，为报救命之恩答应其一个条件。然，这个条件在当今皇帝登基之初程勐就曾提过，希望他入朝为官为国出力，谁知白老当场递出一把剑有负恩人所托，程勐不愿强人所难亦无心取他性命，只得就此作罢，这也是程老将军一生中目前唯一一次没能完成皇帝的嘱托。当然，此事后续是白老仍推荐了几位得意门生给了朝廷，如今当年那几位也都是朝廷的顶梁柱了，其中就有程同学的玩伴肖沅的爷爷肖御使。
　　此事外人自无法得知，可当今皇帝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等白老给六小姐当私塾的消息传进宫时，纵使经过大风浪的皇帝也愣了一下，随后摇头暗叹：真是个怪人。亦觉得程老将军是不是年纪大了也有点糊涂，就算让他报恩也是收昭和为徒才对嘛！哎，也难为这位名声赫赫的白老不嫌斯文扫地，来教个女娃娃。
　　程同学被爷爷“引见"给了这位“新老师”，很是礼貌地向白老问了好，“拜见夫子”，“六小姐免礼，老朽受将军恩惠，如今能教导小姐也是了了一桩心愿。”恩惠？程婉玲对过去的恩怨自然一无所知，疑惑地望向爷爷。“玲儿，你白爷爷这可比太学的夫子有学问多了，你可得好好学，不懂就问！问津兄，劳您费心！”
　　“将军多虑，在下一定尽力。"白问津对程婉玲略有耳闻，程府的掌上明珠，连嫡少爷在老将军面前也得靠边站，自打自己婉拒朝廷任命之后，时隔二十年程老将军再次向自己开口就是为了眼前的小女孩，白问津心中暗自思量。程勐此次依旧没说大炮之事，只念玲儿天姿聪颖，可惜作为女孩无法入学，故请故人相助。
　　白老满心好奇地接下这个担子，成了程同学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先生。同时京城各家都伸长着脖子候着程家六小姐的动静，天瑰阁的白老啊，当太子太傅都绰绰有余的人，拒了朝廷的橄榄枝去给个黄毛丫头当私塾，新鲜！
　　程昭合在太学最近也略尴尬，接受着夫子同学等一干人略带惋惜的眼神，含着金汤勺的程家嫡孙，奈何摊上个不靠谱的爷爷，都说程老将军没读过书，看来为数不多的头脑都用在战场上了，怎么就分不清主次呢！太学的夫子此事上很是看不上这个粗人，私心想程老头就是为上次太学拒了六小姐较把劲，于是对教导程昭合更是费心，不能让那个武夫看扁了。
　　程昭合心中虽有疑问，可平日与爷爷妹妹相处较多的他隐隐也知道了些原因。说起来，他的学识不差，在太学也是排得上前几位的，但比起妹妹他似乎。。。想起玲儿那些古怪的问题，好似太学的夫子还真解释不了，上次自己问滚球的问题还被骂了，不知这位白先生会怎么说，真是有点好奇。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白问津很是负责地当起了夫子，大街上餐馆里也很少看到程同学上蹿下跳的身影，这位程家的金宝贝仿佛真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于是京城大伙都开始私下打赌白老什么时候会受不了这位刁蛮的小祖宗而辞行，之前程同学气走教养姑姑的事尽管老夫人千瞒万瞒，还是悄无声息地走漏了。程同学在贵妇圈中的形象直接飘负，并且有直线下降的趋势。但作为将门之女，白老唯一的学生，这并不妨碍程婉玲还是有一批以文小胖子带头的忠实的追随者。
　　对此毫不知情的程同学最近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得十分欢腾。传闻果真不是吹的，白问津确实算得上当今的奇才，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行兵布阵，五行八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让程同学好一番目瞪口呆。而白老对这位程家孙小姐也颇为赞叹，看来老将军也是下过功夫的。不同于前世经历的填鸭式教育，有如此有水平的先生一对一私塾一日，程同学自然打破砂锅问到底，硬是要白老教她夜观星象，在程婉玲前世的世界里，大家都认为古人有这了不起的技能，尤其是被电视剧拍得神乎奇乎后，就更挑起了她的好奇心。白老见小丫头有把他往神棍的方向引导不由有些无奈，但又不愿打破孩子求学的积极性，便从《鹖冠子》给她讲起。
　　“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下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此乃以黄昏时北斗七星的位置来判断当令的季节。”程同学突然有些好奇这个时代科学认知到了哪一步了，还是天圆地方吗？这里的朝代和自己之前认知的不一样，会不会已经有人论证了地球是圆的？程同学提出的问题，让饱经风霜的白老有一瞬间脸色煞白，继而或惊讶或严肃地沉默了好一会，程婉玲心悸地问道：“师傅？我就随便问问的…"天哪自己不会像哥白尼那样被当成怪物吧，看来最近是过得太随意放松警惕了，自己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么超前的问题还是想想怎么糊弄过去吧，要不要装烧坏脑子啊！没曾想，白问津沉默一番后，颇为感叹地说：“这个问题为师现在没法回答你，不过为师有个故交说不定会有些许见解，待为师和他请教一番后再回答你。”呼…见白老没大惊小怪，还对此颇有兴趣的样子，程同学狠狠松了口气，哪管什么故交有没有答案，先过了眼前这关，忙以下一个问题转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