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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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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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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是妹
1 日外街道
街道上的行人三三两两,路旁商店的伙计止不住地点头打盹儿,树上蝉鸣比人声还要响亮。
陈江
(空中突然传来大声的叫唤)
小贼!哪里逃!
紧接着就出现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他们在急速地奔跑,掀起地上的尘土,吵醒正在瞌睡的伙计,引起路上行人的注意。
两人扭打在一块。
小贼撞坏周边小摊档。
两人跑到屋顶上打斗。小贼失足掉落下来,掉进屋内。
陈江抓捕成功。
2 日外韩府大门
陈江在韩府门前徘徊,时不时举起手作敲门状,却又放下。他奇异的举动引起了街上路过的百姓的注意力。
过了一小会,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韩府管家韩风出现,手上提着一个菜篮子。此时陈江的手举在半空中。
韩风
你这是在干什么?
陈江
(挠挠头)
屋山妹子喊我今晚来看她跳六幺舞,可我不是韩相公的受邀宾客。
韩风
(笑了笑)
进来吧,既然是你表妹的意思,想必韩相公是不会介意你在场的。
(捂嘴笑)
我还以为你又要来给咱们表演"典狱君大战大公鸡呢"。
陈江
(笑的很不自然,左手扶额,右手按着配剑)
哎呀,韩叔,您就别打趣我啦,您就行行好,把那件事给忘了吧。
(恢复正常表情)
韩叔,您这是要去哪呀?
韩风
(扬了扬手上的篮子)
今晚需要很多的菜,府里的不够。
对了,宴会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始,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陈江
刚好在附近处理完一个案件,就顺路来了。
韩风
(拍拍陈江的肩膀)
你也累了吧,既然距离宴会开场还有一点时间,你先去韩黎的房间休息下吧。
陈江
好的,那您路上小心啊。
韩风颔首离去。
围观的百姓
(窃窃私语)
韩府难不成是真的没落了?连个出来买菜的下等仆人也雇不起了?
3 日外韩府内小路上
陈江走在小路上,碰到了府内书童韩黎。韩黎叫住了走在他前面的陈江。
韩黎
陈江!你怎么来了?
陈江
(回头)
诶,韩黎,我正要找你呢。
韩黎
(疑惑,眼睛睁大)
找我?
陈江
是啊,我刚处理完案子,有些累了,想到你房间休息下。
韩黎
(神情古怪,上下打量陈江)
你是特地来我房间睡觉的?
陈江
(哈哈大笑)
哈哈,你在想些什么!我是来看屋山妹子今晚的表演的。
韩黎
(撇了撇嘴,嘟嘟囔囔)
又是王屋山,她跳的舞有什么好看,还不如云如姐姐......
陈江
啊,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韩黎
没事!你快去吧,我先去布置宴会厅。
韩黎率先离开,陈江往韩黎的房间走去。
4 夜 内宴厅内
宴厅内灯火通明,此时的夜宴已进行到一半,客人们桌前摆放的酒物器皿都变的凌乱。韩熙载的乐伎、舞姬在合力表演一场精彩的演出,宾客中不断有拍掌叫好声传来。
5 夜 内韩黎房间内
陈江猛地一睁眼,发现屋内漆黑一片。坐起身子,下床,走去打开房门,发现不远处的宴会厅灯火通明。转身回床,抓起外衣披上,急忙往外走。
6 夜 外宴厅门外
陈江站在门外,悄悄对着站在不远处宴厅内正在为一位宾客擦拭桌面的韩黎招了招手。
韩黎看着陈江,趁着大家不注意,走向陈江。
韩黎
你是刚起身吗?
陈江
(抓着韩黎的手)
先别说那么多,屋山开始跳舞了吗?
韩黎
(撇撇嘴)
没呢。
陈江
(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要是错过屋山的表演,回头她又要生气了......
韩黎
(打断陈江)
好了,我要进去帮忙了,你也快进去吧。
韩黎转身要走。
7 夜 内宴厅内
陈江找了个靠角落的地方随意站着,此时群体表演刚刚结束。
他无聊地看了看四周,惊讶地发现德明长老也在现场,正和韩熙载聊天。
新科状元朗粲在和侍女调笑。
教坊副使李家明在角落小声地痛骂一名手持琵琶(琵琶的弦断了)的侍女。[此时李云如已表演完毕。]
韩熙载的门生舒雅则在一旁默默吃酒,眼睛时不时看向端坐在韩熙载身旁的李云如。
王宫里的两位画家顾闳中、周文矩也出现在夜宴上。周文矩正从偏门往顾闳中的方向走去,他满脸通红,脚步不稳。而顾闳中则在座位上一边默默的吃菜,一边时不时地看看韩熙载。
而陈致雍则在和友人讨论刚刚的表演。
过了一会,开始有鼓声传来。
场上的所有人都不由得为之一震,共同看向舞台中央。
王屋山伴着鼓点翩翩起舞。
韩熙载面带微笑起身,大步往前走,夺过敲鼓人手里的鼓槌,亲自为王屋山击鼓。
王屋山靠近敲鼓的韩熙载,然后面向李云如得意的笑。(陈江看到王屋山的举动后皱眉。)
李云如面无表情地喝了一杯酒。
王屋山回到舞台中央,跳到高潮处,众人拍掌叫好。
舒雅突然浑身抽搐倒地,身旁侍女的失声尖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全体人员都看向舒雅的方向,王屋山停止舞蹈。
韩熙载走向舒雅。管家韩风上前探舒雅的鼻息。
韩风
(回头一脸惊讶的看着韩熙载)
家主,这...舒雅好像死了!
李云如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上,碎了。
陈江看向韩熙载,发现韩熙载身旁的德明长老在皱眉。
韩熙载
(脸色阴沉,手一扬)
来人呐,去报官。
韩黎往外跑。
此时突然下起大雨。
陈江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往韩熙载方向走去。
李云如扑向舒雅的尸体,摸着舒雅的脸不说话,眼睛泛红,强忍泪水。
李云如
(喃喃道)
这不是真的......
(大声)
这不是真的!
韩熙载皱眉,刚想说话,被陈江打断。
陈江
(拱手)
韩相公
韩熙载
(眯眼迟疑)
你是...屋山的表兄?
陈江点头称是,正要继续发言。
呆楞的王屋山被点名后抬起头,站立一小会后,突然奔向韩熙载,在他怀里假哭。
李云如被惊醒的样子,从呆愣的状态变成抓狂的状态,跑过去揪着王屋山的衣领。
李云如
(神情激动)
是你!是你!是你把舒郎杀死的!
陈江急忙拉开李云如。
王屋山
(立马从韩熙载怀中跳起来,生气)
李云如,你可别在这胡乱污蔑人!
韩熙载略惊讶地看着王屋山。随即脸色一沉。
韩熙载
(怒气十足,看向李云如)
舒郎,嗯?
李云如
(无视韩熙载,继续冲着王屋山发怒)
哼,舒郎为人和善,不曾与他人结怨,唯独你!自从上次舒郎揭发你亏空府中银子之后,你就一直对他怀恨在心!不是你还有谁?
王屋山
他的确讨人厌,可......
王屋山的回话被韩熙载打断。
韩熙载
够了!一切等到公差来了再说。
陈江
(举步向前)
韩相公,虽然屋山的性子不好,平常得罪的人也多。但在下敢以江宁县典狱君的身份作保证,她是再善良不过的。她不会去算计人,更别说杀人了。
王屋山
表哥!你说什么呢!谁性子不好了!
李云如
(不屑)
再善良不过?不会算计人?你去问问,这府里哪个下人没被她任意打骂过?哪位姬妾不曾被她算计过?
顾闳中
(向前一步,指着王屋山)
其实,我刚刚看到这位娘子在李家娘子表演完后,似是有些气愤,趁着侍女不注意,弄断了李家娘子的琵琶弦。舒公子看到后,似乎过去跟她争执了两句......
王屋山
(生气地转头看向顾闳中)
顾官人,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般冤枉我,我何时弄断李云如的琵琶弦了?
就在此时,韩黎从外面回来。带回仵作祝耀,以及两名差役,霍腻和杨大寇。
祝耀
(不耐烦,挥挥身上的雨水)
死者在哪?
韩黎带祝耀去看舒雅的尸体。
祝耀
(像是此时才发现韩熙载,漫不经心的拱手。)
韩相公。
韩熙载颔首。
祝耀
(大喊)
开检。
差役杨大寇进行记录。
祝耀检查尸身。发现尸体并无明显的外伤。从随身携带的竹篮中弄出一个皮囊,从中取出一根银针,将针用皂角水洗过,再插入舒雅的喉咙,银针顿时变色。
祝耀
(吆喝)
银针插喉,变青黑色。初步判定死于中毒。
众人议论声。
陈江
既是中毒,屋山一个甚少出门的小娘子,怎会有毒药在身。假如真像刚刚李家娘子说的那样,屋山在韩府里作威作福已久,又怎会有人替她购买毒药?就算是屋山去威胁利诱,可购买毒药这种大事,依着大家对屋山的厌恶,没有哪个仆人不会上报韩相公或是韩管家的。
韩熙载、顾闳中、周文矩悄悄地互相对视。
李云如
(冷笑)
陈家表兄,你是不是忘了,刚刚顾官人可是说了,王屋山在舒郎死前曾和他有所接触!莫要因着你俩的表亲关系就无视事实!
韩熙载
(打了李云如一巴)
够了云如!还嫌我不够丢人吗!你可是舒雅的师母!
王屋山
(生气,左手指着李云如,右手叉腰)
李云如你发什么疯!我表哥说的可都是事实。是,他之前的确来找过我,硬说我把你的琵琶弦弄断了。可我并没有理会他,我那时在偏厅准备我的六幺舞。
李家明
(好不容易插上话)
现在死无对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状元郎郎粲悄悄拍了站在他隔壁的婢女的屁股一下。
婢女娇羞地看了他一眼后低头,郎粲继续去戏弄她。
两人弄出的小动静吸引了陈致雍的注意,陈致雍忍不住小声示意他们安静。
郎粲似是想要发怒,却又忍住。
陈江
(转头看向祝耀)
祝仵作,舒公子究竟中的是什么毒?
祝耀
(打哈欠)
夹竹桃。按着中毒后1-2个时辰才会毒发来往前推断,舒公子大概在申时就中毒了。具体的情况要等解剖尸体后才能知道。
侍女小莲
(颤抖)
申时
引起大家的注意。
侍女小莲
申时的时候,奴婢正在厨房给正在会客的舒公子准备甜汤,屋山娘子恰好来了厨房......
王屋山
(凶狠)
贱婢!这没你说话的地方!
陈江
(急忙插话)
那个装甜汤的碗现在在哪?快快取来。
侍女小莲
(行礼离去)
是。
侍女小莲把碗取来。仵作祝耀检验。
祝耀
(皱眉)
这个碗已经被清洗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韩熙载
(神情疲惫)
既然这样,那就先把屋山关起来吧。
王屋山
(眼睛瞪大)
相公!
陈江
(向韩熙载行礼)
韩相公,请你给在下一个查明真相的机会,在下定会亲自证明屋山的清白。
李云如
(冷笑)
哼,还需要查明什么真相,你的好妹妹就是杀人凶手!
韩熙载
(稍作思考,颔首。)
好,那我就给你两天的时间吧。两天之内,若是你没有办法证明屋山与此事无关,那么我就会把屋山递交官府,按照律例处理。
陈江行礼答谢。
韩熙载
那就先把屋山关在府内吧。
差役霍腻和杨大寇把尸身抬走。
陈江跟着他们一起先回了趟江宁县衙禀报江宁县令。
王屋山被关押在韩府柴房内,由两名家丁看守。
8 夜 内衙门内
江宁县令辰勇先对于自己大半夜的被吵醒,感到很不满。
辰勇先
陈江,这桩案件,你就"好好查"吧。
只留下这一句话,辰勇先便又披着衣服,准备回房间睡觉。
差役杨大寇
(忍不住提醒)
典狱君,你是新来的所以你不知道,大人的意思,是让你意思意思得了。韩府的案子啊,咱们不碰是最佳,可你已许下海口......
陈江
杨大哥,谢谢你的提醒,可我相信我的表妹是不会杀人的。既是无罪,何苦要受罪?
杨大寇欲言又止,摇摇头离开。
9 日外街道
陈江在早市的街道上疾步行走,模样不修篇幅。
路过卖包子的档口时肚子咕咕叫,稍作停顿,又立即离开。
10 日外韩府中的柴房门外
陈江来到关押王屋山的地方,与县老爷安排的两名看门的差役交流后,进屋。
11 日内韩府中的柴房内
屋内光线昏暗,陈江仔细打量正在闭目的王屋山。她眼下的黑青显眼,发髻凌乱。
陈江不小心踢到一根柴木,惊醒了王屋山。
王屋山受到了惊吓。
陈江
莫慌,是我。
王屋山
(抱着陈江哭)
表哥。
陈江
(摸头)
屋山,你先别哭了,你先跟我说下,你那天去厨房是要做什么?
王屋山
(生气)
表哥!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陈江
(无奈)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得了解清楚情况。
王屋山
(委屈、抽泣)
我那时去厨房,是因为......因为我想在李云如的食物中下泻药,让她无法参加夜宴。
陈江
(惊讶)
什么!屋山你怎么可以......
王屋山
(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对啊,我怎么可以这么笨,被那个贱婢小莲发现了。不对,都怪若水这丫头,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昨日才生病。
陈江
(手指指着王屋山,两秒后手放下)
屋山!我没想到你真的变成这样了!以前的你,怎会做出这种算计人的事来!
王屋山
(停止抽泣,冷笑)
呵呵,以前的我?以前的我,可没法在这满是美人的韩府中存活下来。我要是不上点心,岂不是又要过回从前那种穷日子?现在的日子多好啊,尽管我只是个姬妾,可却也算是半个主母,相公爱护我,下人敬畏我。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家中,不想再成为卖猪肉家的女郎,也不想回到教坊中,不想再被坊主任意打骂!
陈江心疼地看着王屋山。
两人沉默。
陈江
(缓缓开口)
那...那这泻药,你是如何得来的?
王屋山无视他的问题。
王屋山
(笑着笑着就哭了)
哈哈哈哈。表哥啊表哥,你倒也是蠢人一个。你当我真的那么喜欢和你来往吗?我不过是想要做个样子给相公看,让相公觉得,我是个不会得了荣华富贵就忘本的好女子罢了。
陈江
(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
泻药是怎么弄来的?
王屋山
(抬头。面无表情。眼中带泪。)
现在,你还想要帮我吗?
陈江
(眼睛直视王屋山)
我相信你不会杀人,我不会让无辜者承受不该有的责罚。
王屋山愣住了。
陈江
所以,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王屋山
(吸鼻子,抹眼泪,平复情绪)
泻药是若水替我买来的,我也不知她是从何处购买的。
陈江
这样吧,我先去追查线索。你安心的在这呆两天,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陈江说完,不等王屋山回话,转身离开。
12 日内县衙内
陈江与另一位典狱君王濛山讨论案情,他把他的所见所闻,详细地与王濛山讲述。
王濛山
(沉吟道)
依你所言,我认为这并不是一桩简单的杀人案。
陈江
此话怎讲?
王濛山
首先,德明长老的出现就很不正常。尽管官家现在全力推崇遵奉佛教,可一个和尚竟然在晚宴这种喧闹的场所不请自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疑点。而且德明长老看到尸体后的反应也很奇怪。通常来讲,就连正常人看见死者,第一反应都不会是皱眉,和尚就更应该是行礼,或是默念经文等。照德明长老的反应来看,他极有可能认识死者,并且对死者的死感到烦恼。其次,就是顾闳中、周文矩这两位官人。我估摸着,他们是官家派来的人。
陈江
官家派来的?
王濛山
是的。早先便已有传闻,官家对韩熙载十分猜忌。这两人的不请自来,估计就是官家的意思。倒是你这屋山妹子,好像大家都很关注她啊,证词都是冲她而来。
陈江
莫非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这......这不可能,他们都是大人物,为何要冤枉屋山这个小娘子。
王濛山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当然了,最重要的一个前提是,你的屋山妹子,是真的没有杀人。
陈江思考中。
王濛山
这样吧,你先去休息下,你应该整宿没睡了吧。
陈江
不睡了,韩相公只给了我两天的时间......
王濛山直接从陈江脖子处,把陈江敲晕。让身旁的差役把陈江送入衙门中的休息室后,快步离开衙门。
13 日外街道
王濛山在前往有名的三鹿药店。
14 日内药店内
老板正低头整理药材。
王濛山敲了敲桌面。
王濛山
老板,最终有人来买泻药吗?
老板并不理会他。
王濛山扔了几枚铁钱在老板的桌上。
老板轻蔑地笑,仍不予理会。
王濛山把身上的佩剑重重地压在桌子上。
老板终于抬头,身子哆嗦。
老板
大......大侠,来买泻药的人太多了,小的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位?
王濛山
可曾有娘子来购买过?
老板
来的人都是些积食粗汉子,娘子......对了!五天前,有位蒙着脸的娘子来购买泻药,当时我还很疑惑,因为她购买的量,足足能让三头牛拉到虚脱。
王濛山
你可知道她是哪家的娘子?
老板
哈哈,关于这个小的可是十分清楚呢。尽管她蒙着脸,可一听她的声音我就知道,她是韩府里的"恶霸"王屋山的贴身婢女若水。
王濛山
哦?
老板
(有些急了)
大侠,你可别不信,旁人的声音我可能记不太清,但若水,找遍这京城,大概也只她这么一个"娘子身,相公声"。而且,她身上还戴着韩府专有的配饰。
王濛山
好吧,那我问你,最近可有人买夹竹桃?
老板
夹竹桃,怎么可能?大侠,您可别玩我呀,小的这店,可不敢卖这种毒药呀。
王濛山
那别的药店呢?
老板
呀,大侠,小的这家药店,可谓是出了名的齐全了。小的敢打包票,只要是我这没有的药,方圆十里,也不会有别人有。
王濛山
好吧,那我就信你这么一回。
王濛山离去。
老板长舒一口气。
王濛山
(回头,戏谑的笑)
对了,其实吧,我并不是江湖人士。我是江宁县的典狱君,只要你不犯法,我都不会砍你的。但若你再敢如此狗眼看人低,蔑视官差......我就让你尝尝牢中的饭菜可口不可口。
15 日内衙门内
王濛山回到县衙时,陈江已经醒来,正要前往韩府。
王濛山叫住陈江。
王濛山
我刚刚去了趟药店,证实了王屋山所说的关于泻药的事。可是这杀人的毒药,却是不知从何而来。夹竹桃是不外售的毒药,能用夹竹桃来杀人,说明这人的身份也不一般。
陈江
(思考片刻)
祝耀的验尸结果应该出来了,我们去看看吧。
16 日内祝耀验尸的地方
两人来到祝耀验尸的地方,却没有找到祝耀。
他们被看门的小侍告知祝耀已回家休息,但验尸记录已然完成。
两人带着验尸记录离去。
小侍恍惚间看到一个身影跟着他们离去,揉了揉眼睛,发现没有人。
17 日内衙门内
两人观看验尸记录,发现舒雅的右手的手指头上有夹竹桃的毒药。
陈江
右手...为什么会是右手沾上了毒药,莫不是凶手把毒药抹在了舒雅的手上?
王濛山
应该不是,若是抹在手上,舒雅不一定会中毒。凶手会考虑的更为全面,毒药肯定是进了舒雅的口的,所以毒不可能是下在手上。而且,若是把毒抹在手上,舒雅肯定有感觉。所以最有可能被下毒的地方是......
陈江
(激动)
餐具!
(垂头丧气)
可是如果是餐具的话,这么长时间,早就都被洗得一干二净了。而且这样一来,不就又和屋山扯上关系了么?
王濛山
这样吧,你先去查清楚舒雅那天到底在同谁见面,他们在商谈些什么。
陈江
好!你不跟我一块吗?
王濛山
(笑)
晌午了,我要回去和我的妻儿一起吃饭了。
陈江表示理解,随即又马不停蹄地前往韩府了。
18 日外韩府门外
陈江敲门。
韩黎开门。
韩黎
你怎么又来了,也不歇歇。
陈江
舒雅的随身小侍呢?
陈江的肚子发出咕咕叫声。
陈江害羞地摸摸肚子。
韩黎
(笑)
知道你想给王屋山洗清嫌疑,但你也不用这么拼吧。这样吧,你先跟我到厨房去吃点东西,我再带你去找舒公子的随身小侍灵歌吧。
陈江
这小侍的名字倒是文雅。
韩黎
他的名字可是咱们家主亲自取的。那小子也是好命,因着长得像家主的长子,便被家长派去给舒公子当小侍。这府里人人都身兼好几职的干活,只有灵歌只用天天伴在舒公子身侧,偶尔磨磨墨,洗洗毛笔。
陈江
对了,我好像从未在韩府中见过韩相公的子嗣。
韩黎
那是因为家主的妻儿都在老家呀...
韩黎像是不小心说漏了嘴,赶紧闭口不提,领陈江去厨房。
19 日内灵歌房内
韩黎带着陈江来找灵歌后便离开。
灵歌的双眼浮肿,脸色苍白,脸上还有泪痕。
陈江
灵歌,你还记得舒雅死的那天,大概申时左右,会见的是什么人吗?
灵歌
书画店的吴老板。
陈江
舒雅为什么要和吴老板见面?
灵歌
因为舒公子一直在托吴老板来转卖自己的画作。他们那天正是在交易。
陈江
舒公子为何要把自己的画作卖出去?
灵歌
(尴尬)
因为......典狱君,我就老实跟你说吧,其实我们韩府,早已入不敷出。咱们家主自从...自从不被官家所用之后,便一直自暴自弃,放浪形骸......因此,舒公子便时不时地靠转卖字画来补贴府里的开销。
(气愤)
尽管如此,屋山娘子竟然还亏空府中的银子!实是可恨!为何死的人不是她!
陈江尴尬的作咳嗽声。
灵歌似是意识到个中关系,停住了嘴。
陈江
那天的情况,和往常有何不同吗?
灵歌
没有啊,还是如以往一般。吴老板观画,吴老板给银票,舒公子点钱。然后就各自离开。
陈江
舒公子亲自点钱?
灵歌
是啊,舒公子说因为他小的时候穷惯了,所以对于银票有种莫名的喜爱,每次收到银票都会一张一张的亲自确认,其实最多也就三张银票。而且......舒公子有时会把自己的画作冠上韩相公的名头,这样会卖出一个更好的价格。说到底,也是得益于现今的官家爱好风雅了,要是早些时候,卖字画可赚不了这么多。
陈江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陈江
他点钱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定的习惯?
灵歌
(思考)
有!舒公子每次点钱时,都喜欢用手指蘸点口水,再抹在银票上。他说这是为了方便数清数量,不漏数。
陈江
(激动)
那些银票在哪?
灵歌把银票给他。
陈江小心地用布包着接过。
陈江
你赶紧去洗洗手。
灵歌
(疑惑)
啊?
陈江并不解释,谢过灵歌,离去。
20 日内祝耀家的大厅内
陈江带着银票来找祝耀,被告知祝耀仍在休息。
祝耀的妻子去叫醒祝耀。
陈江在厅内踱步。焦急。
祝耀
(打着哈欠)
怎么了。
陈江
(激动的上去抓住祝耀)
祝仵作,你看看这银票上是否有毒?
祝耀去取一只试验用的老鼠。
祝耀让老鼠咬掉银票的一角。
祝耀妻子
(心疼)
呀,这银票......
祝耀
(无所谓)
此乃证物。
半炷香时间,老鼠就死了。
祝耀
据其死状推断,这只老鼠中的正是夹竹桃之毒。啧啧啧,这毒可真烈啊......
陈江赶紧拜别祝耀。
21 日外街道
陈江一路疾步。
陈江路过卖包子的档口时忽然停住,买下最后的两个包子。
陈江
(边吃边走,嘟囔道)
我也是该吃点东西了。
路上一个行人与陈江相撞,偷走了陈江的钱袋以及令牌,陈江并没有察觉到。
22 日外字画店门外
字画店的伙计正在准备关门。
陈江
你们老板呢?
伙计小李
老板回老家了。
陈江
什么时候的事?
伙计小李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老板去哪你管的着吗?本店打烊了!你快点走,别打扰我干活。
陈江
(往腰带处伸手,作摸索状)
我乃是江宁县典狱陈江,我是来了解一件凶杀案的情况的...
(皱眉)
我的令牌呢...该死的,那个路人!
陈江跑到路中央,四处张望,发现未果。捏了捏拳头,咒骂几声,回到店门前。
伙计小李
(大声嚷嚷)
典狱君您别急,我认得您,前几天您抓小偷的那一幕可是让人印象深刻啊。诶对了,您说的是韩府出的命案吗?您给详细讲讲呗,我老好奇了。
路过的百姓都忍不住停下脚步。
陈江见此情形便拉着伙计进入店内。
23 日内字画店内
陈江把门关了。
陈江
你们老板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伙计小李
(想了想)
唔,大概是酉时吧。
陈江
酉时!他是不是从韩府回来就离开了?
伙计小李
好像是的,您可真神呐。诶典狱君,小的给您沏杯茶,您给小的讲讲这韩府发生的事吧......
陈江
(打断)
你知道你们老板为什么那么急着回老家吗?
伙计小李
这我也不知道,他就交待我好好看店,然后就走了。
陈江
那他最近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伙计小李
异常的举动,好像没有吧...对了,韩相公早几天来找过我们老板,这可是舒公子跟我们老板交易以来,韩相公头一次亲自与我们老板接触呢。
陈江
(思考)
韩相公?
小李追问案件的事发经过。
陈江不胜其烦,赶紧谢过小李便离开字画店。
24 夜 内王濛山家
陈江来到王濛山家,适逢他和妻儿吃完晚饭在闲聊。
王濛山
(笑)
吃了吗?是不是案情有新进展了?
陈江
吃了几个包子,是的。王大哥你绝对不会想到......
陈江看了看王濛山的妻儿。
王濛山
(嘱咐妻子玉娘)
玉娘,你去下个面给陈江吃。
玉娘
(看着陈江笑言)
还是老样子,不要葱花吗?
陈江
(笑嘻嘻)
是的,谢谢嫂夫人。
然后与陈江一起去书房。
25 夜 内王濛山家书房
王濛山
(沉吟片刻,拍案而起)
不好,这事没那么简单。
陈江示意王濛山继续说。王濛山平复情绪,坐下。
王濛山
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舒雅是死于中毒,下毒的方式是把毒抹在银票上。而且从现有的线索来看,韩熙载就是凶手,对吧。
陈江点头。
王濛山
可是韩熙载杀人的原因,难道仅仅是因为李云如和舒雅的奸情吗?我之前曾经说过,德明长老的反应很奇怪。现在我们可以做个假设,假设他和舒雅是认识的,舒雅的死,给德明长老造成一定的麻烦,所以他看到尸体的第一反应是皱眉头。顾闳中、周文矩二人,本该是这场夜宴的"看客",可是正是顾闳中的口供,应和了李云如,使得你妹子的嫌疑大大加深。
陈江
对,而且如果屋山说的是真的,那顾闳中为何要污蔑她弄断了李云如的琵琶弦?这其中还存在着很多的疑点。
王濛山
顾闳中的这番假口供,太合情合理了,像是事先准备好的。
陈江
莫不是,这李云如的琵琶弦是被故意弄断,只为了嫁祸屋山?
王濛山
嗯,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顾闳中弄断的。
陈江
顾闳中?没道理啊。他与屋山素不相识,屋山也不曾得罪他。
王濛山
要是他是和韩熙载一起联合杀人呢?你可别忘了,顾闳中的背后是官家,要是舒雅的死亡,是官家的意思呢?
陈江
你的意思是......官家在秘密任用韩熙载?可屋山不是他最宠爱的姬妾吗,他怎么会......
王濛山
呵呵,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停顿)
你现在还是先查清楚,李云如的琵琶的弦是怎么断的吧。
敲门声。
王濛山的妻子玉娘端着面进来了,放下面,又退出去了。
王濛山
陈江,你先吃面吧。吃完面就回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不是还有一天吗。
陈江
(笑道)
也是,大不了我就带着屋山逃跑吧。
王濛山笑。
陈江吃面。
26 日外李云如的庭院
陈江在询问李云如的仆人有关琵琶弦断之事。
李云如出现。
李云如
(怒)
你怎么在这?你走!
陈江摸摸鼻子离开。
25 日外韩府内小路上
陈江碰见了独自一人的韩熙载。
陈江手不自觉地放在佩剑上,防备状。
韩熙载
(见陈江的状态,笑道)
典狱君,跟我去书房一趟吧。
陈江握紧手中的剑,跟着韩熙载一道离去。
27 日内韩熙载书房内
韩熙载大步跨进房内,悠然自得地席地而坐。
陈江拘束地站在一处。
陈江
(握紧拳头,咽口水)
韩相公,您找我来是为何事,不是还有今天一天的期限吗?
韩熙载
(笑)
典狱君,你不是已经查明真相了吗?
陈江沉默。
韩熙载
(话锋一转,神情严肃)
没错,舒雅是我杀的。
陈江惊讶。
韩熙载
既然你已追查到我,且又个正直的人,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其实舒雅以及德明长老,都是赵匡胤派来咱们南唐的细作。莫看现下局势较为安稳,要知道,这北边皇帝可是一直在找寻机会出兵南唐。
(笑)
现在可好,总算是把他埋在南唐的两枚棋子揪出来了,哈哈......
小厮敲门声。
小厮进来摆好茶水后离开。陈江看了小厮一眼。
韩熙载示意陈江坐下一道喝茶。
陈江略显不适地一同席地而坐。
陈江
这是您府上新招来的小厮吗?
韩熙载
(边笑边摸胡子)
他呀,可是官家派给我的高手。这不,你的行踪都是他告诉我的。
陈江
(皱眉)
我的行踪?您......跟踪我?
韩熙载
是,此事事关重大,我怎会任由你一个小小的典狱君坏了大事。
陈江沉默。
陈江
那您是如何得知他们二人是奸细的?
韩熙载
几个月前的一个夜晚,官家派守在府内的高手拦截了舒雅寄往北边的信鸽,我们就因此知晓了舒雅的身份。此后,每逢信鸽飞起,我们便把它打下,
(轻快的语调)
为府内增添一道菜----烤乳鸽。
(恢复正常)
至于德明,还是在晚宴上才把他揪出来的。在此之前,我们都并不清楚舒雅是否有同党,但我们知道,大宋的细作,一定不会错过这场夜宴。因为他们都想知道我和官家的关系,是否像传说中那样的不和。毕竟舒雅和他们,可是失去联络很久了。
陈江
(小心翼翼地发问)
我们?
韩熙载
你和王濛山不是都猜到了吗?官家的外表看起来浪荡不羁,实乃时势所趋......可实际上,官家为人温和,处事果断,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于我而言,他既是我的君主,也是我的朋友。你倒真是这个计划里的唯一变数,你竟然能查出真相......幸好你不曾与德明有所接触。
陈江
(先是犹豫、而后又焦急地打断韩熙载)
那那那...韩相公,你为何要让顾官人污蔑屋山?
韩熙载
你先别急,喝口茶,听我细细道来。
陈江火急火燎地一口气把杯子里的茶喝光。
韩熙载
(笑着摇摇头,继续说话)
刚才我已经提到过,在此之前,我们并不知道是否还有多余的细作的存在,所以晚宴是为此而设。但是单单是参与宴会是不够的,因为一是不一定有别的细作的存在,二是此人的身份出现在夜宴上并不会显得突兀。于是我们就策划了舒雅的死亡......看到失去联络很久的同伴突然死亡,仍谁在第一时间都会有所反应的。对此,我们当时可是安排了好多暗卫躲在暗处盯着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德明身为一个和尚,在晚宴上不请自来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再加上你所说的,舒雅死时他的神情,于是我们便完全确定了他的身份。
陈江
(焦急,打断韩熙载)
那这和屋山有啥关系?
韩熙载脸色转变,神情微怒。盯着陈江不说话。
陈江不甘示弱地直视韩熙载。
韩熙载突然哈哈大笑。
韩熙载
屋山倒是有个好哥哥,我说了,你别急,慢慢听我说完,屋山不会有事的。
陈江稍显尴尬地重新调整坐姿,换了一种更为舒适的姿势坐着。神情慢慢恢复正常。
韩熙载
不得不承认的是,如今的南唐无论在军事还是经济上,都是比不过大宋的。为了防止大宋现在借机出兵南唐,我们就必须要打消他们对我们的怀疑,对此,唯有祸水东引。屋山是最不令人意外的凶手,毕竟舒雅此人生性狡猾,行事低调,平日里也多般防备。就像李云如所说的,在这府内,只有屋山和他曾经发生过争执。更重要的一点嘛......
陈江
(忍不住催促)
是什么?
韩熙载
你妹子的脾性不好,这府里的人除了我,大概都对她感到十分厌恶吧,既是一个践踏她的机会,想来大家都不会错过。虚假的事只要说上千百遍,就会变成事实。
陈江
(嘟囔道)
您倒是说的好听,既是喜爱屋山,为何还要牺牲屋山。
韩熙载
(正色)
是,我的确喜爱屋山,因为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对自己的野心不加修饰。可江山美人,孰轻孰重,我向来都是有分寸的。这也是李云如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陈江静默,两人无言。
过了一会,陈江载首先打破沉默。
陈江
若水是你们的人吧。
韩熙载
不错。就连屋山想要用泻药去让李云如无法演出的主意,也是我们交代给若水,让她去说服屋山的。
陈江似是松了一口气。
韩熙载
你明晚就带着屋山走吧,我会派人送你们离开的。
陈江
我俩为何要离去?
韩熙载起身,从一个柜子处取出一张房契,银两若干。
陈江也跟着站起,刚刚站立时站不稳,赶紧伸手扶住一旁的墙壁,舒展腿部。
韩熙载
屋山必须得"死",懂吗?明天我就会找个替身来代替屋山递交给官府,你到时再跟着演一场戏吧。这些你就先收好吧。这座府邸,是我早年在南方地区私自买下,连韩风都并不知晓,你们先在那住上几年吧。不出意料的话,大概2年后......等过多几年,南唐与大宋之间的局势定下来后,这府邸是留还是卖就随你们的意愿吧。
陈江
这......
韩熙载
就当这是我对屋山的赔礼吧,劳烦你了典狱君。
陈江
韩相公,我知道你是一番好心,可我,我只想好好当我的江宁典狱,哪儿也不去。您放心,我会亲自护送屋山去那的。
韩熙载脸色突变,手速极快地拔出陈江的剑,架在陈江脖子上。
陈江惊吓了一两秒后,恢复镇定。
韩熙载
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知晓了这么多秘密,你认为我还会让你留在这,留有给你与大宋交好的机会吗?让你离开,已是看在屋山的份上,难不成你想与你的老父一同"上路"?
(冷笑)
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已安排人手驻扎在那个府邸上。现在可是关键时刻,你们必须完全处在我的掌控之下行动。
陈江
(眼睛盯着韩熙载看)
那王大哥以及字画店老板等人呢?
韩熙载收回剑,快速地插回陈江的剑套上。陈江悄悄松一口气。
韩熙载
噢对,差点忘了王濛山。我会把他们全家也都弄到那个府邸上去的,他倒是有些才智。至于其他人的去向你就别问了。快走吧。
韩熙载说完,便低声呼唤,吩咐刚刚进来递送过茶水的"小厮"带陈江出去。
28 日外韩熙载书房门外
陈江挣脱了"小厮"的桎梏,向他示意自己会乖乖的跟着走。
风把陈江的衣袖吹得鼓鼓作响,他伸出双臂抱了抱肩。
陈江回头,透过开着的窗户,看了一眼正在席地而坐,眼睛随意地盯着一处的,神色疲惫且老态十足的韩熙载。
而后大步离开。